第2章 岳阳惊变

山坡上已是死气沉沉,一切都那样寂静,北风低低的呼啸,似乎在诉说着什么,一阵浓浓的血腥味随着凄厉的北风吹了下来。

方中与诸岳阳门弟子不由得全都打了个寒颤,一幕阴影已把众人的心给盖得严严实实的,一切的一切都似是预示着一个不可改变的事实。

火把在北风中摇曳不定,照得众人脸上一片阴晦,众人的步子居然有些沉重。

血迹,谁都看到了,并不是殷红的血迹,而是带着淡淡的暗黑色,是毒血,众人的目光顺着血迹上移,却是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血水,暗黑色的血水还在湍湍地流淌着,但人却是没有半丝生机。

在尸体的旁边,斜斜地静躺着一柄剑,一柄还在淌着血的剑。

众人的心都在发凉,那正是仇恨的剑,众人的脚步如飞地奔至。

最后一丝希望也全告破灭,这具已经没有生命气息的尸体正是仇恨。

但他的脸上却很安详,很平静,眼神虽然是死的,但却定格了一种深远而宁静的世界,他似乎死在一个美梦里,也似乎在死的时候满足了人生最大的愿望,无憾!众人被仇恨遗留下来的一张惟一没有变得血肉模糊的脸所震撼。

这是与刁漠然完全不相同的两种表情,到底意味着什么呢?众人不由得一阵默然,没有人能够理解,没有人能够明白,或许仇恨醒来会告诉人们一个启示,但是仇恨永远是不会醒来的,“生”与“死”永远都是一个没有人能够解释的谜。

风很凄寒,夜很深,有雪在漠漠不可测的虚空中降下,使众人的心全都蒙上了一层寒冰,一丝哀伤,一份迷惘……

潘古阁坐在被四人抬着的木板担架上,来到汨罗分舵的大门外。

夜幕分外阴森,北风异常的惨淡,汨罗分舵的大门是敞开的,门口的大石狮子在火光的映照下显得有些晦暗,不知道是众人的心情恶劣还是什么原因,总觉得这对大石狮子已失去了平日的威武。

寒风从大门内吹了出来,夹杂着一丝丝血腥的味道,很淡很淡的血腥,不过对于这些刀口舔血的人来说,这些已足够让他们的鼻子感应到。

潘古阁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任谁在这个时候都难以保持微笑,除非是事不关己。

“仲武,带二十位兄弟进去看一下,一切小心行事。”潘古阁低声吩咐道。

“是,舵主!”仲武躬身,脸色凝重地应声道。

“金邦,你领三十位兄弟立刻在四周布下暗哨,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立刻无情攻击,无论是谁!”潘古阁声音变得无比狠厉地道。

符金邦眼中射出坚定的神色应声道:“是!”说完,转身便领了一干弟子走了开去。

潘古阁转头对那脸上留下了一条深深刀痕的汉子沉声道:“古惑,你领十名兄弟在这大门口内外埋伏,以防万一,要对仲武作出最及时的接应。”

那脸上依然血迹未干的大汉低低地应了声,便领着十名弟子分布在大门内外最有利的位置。

潘古阁深深地吸了口气,他只感到心头有一些虚弱,手臂上的伤口又有些隐隐作痛。

“我们便向后退一些,靠墙而立吧!”潘古阁沉声对身边的十几名岳阳门弟子道。

“是!”于是,几人便把潘古阁抬到墙角稍避风的地方。

“灭掉火把,不要露出一点声响和光线,上好箭弩,准备迎战!”潘古阁有些机警地道。

于是一切都陷入了黑暗之中,只有风声的喧响,只有那秃秃的树枝在作最无奈的呼吼,夜很沉,很沉,比潘古阁的心更沉。

岳阳门内陷入了一片至哀的气氛之中,没有哪一刻会是今日这样的局面,百年前也不至于是现在的样子。门主被杀,小姐被害生死未卜,两位长老遇害,这是从来都没有过的事情。

吴岸然的心在滴血,不断地空抓着五指,也不断地传出“噼啪!”的骨节活动之声,他似乎苍老了十岁。

岳阳门中的每一个人都是黯然神伤,这两位长老虽然平日对待人很严格,甚至可以说是有些苛刻,可是却绝对不会讨人厌,每一个人在此时都能够完全地理解他们。

两人的尸体便停在吴岸然的脚边,两个不同表情的脸却使吴岸然的心碎,但他却没有丝毫的泪水,他的脸色平静得像是一泓秋水,只是静静地立着,立着,立成了一株风干了的树……

穆天玄也在两具尸体身边,费超然也在,方中的泪水却在不住地鼓涌,没有仇恨与刁漠然早就没有了他方中,可是现在两人变成了两具没有生命的尸体。

穆天玄与费超然也是一脸戚然,似是异常悲伤,异常愤怒。

只有一个人正在默默地注视着吴岸然,那娇小的身影立在一个不显眼的角落,眼中一阵暗灰与深刻的悔意交织在一片朦胧的悲哀之中,她就是欣秀文,那淡雅而充满忧郁的成熟风韵的俏脸显得有些苍白。

吴岸然丝毫没有觉察到,身外的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他似乎感觉不到肉身的存在,只有内心强烈的感情在澎湃在燃烧,他的头发竟像是变魔术一般在欣秀文的眼下一根根地染白,也染白了欣秀文的心,但却没有第二人发现这些,连吴岸然也没有,所有人的目光全都凝在两具尸体上。

屋外,北风凄厉地狂吼,似在奏起一曲曲哀乐,居然比病人的呻吟更为凄幽。

“啊!刁长老,仇长老,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是这样?”吴青峰不敢相信地望了望两具不会说话的尸体,惊疑而又悲愤地问道。

没有人回答,他的声音似乎没有振动屋内的空气,并未传入众人的耳朵。

“怎么会是这样,是谁干的?是谁?”吴青峰神色和脸几乎完全有些扭曲地狂躁,身子不由得低跪在两具尸体的旁边,竟流下了两行伤感的泪。

所有的人这才注意到吴青峰的眼神,可以将沾油的火把点燃的目光,让人不由得心寒。

“是‘天妖教’的杂种下的手,小姐也给炸成重伤。”方中流着泪,以最大的努力强压着悲愤低低地道。

“什么?小姐她,小姐她居然也被这批恶魔害了?”吴青峰不敢相信地道。

“不错,是我们保护不周,要怪就怪我吧,刁长老与仇长老便是因追敌而遇害,我有责任。”吴岸然开了他一直紧闭的口,以苍老得不能再苍老的声音道。

“天妖教,天妖教,我吴青峰只有一口气在,便誓要与你周旋到底,否则我便不算是人。”吴青峰双目通红,口中的语气却冷得将人心完全冰冻。

吴岸然轻轻地瞥了他一眼,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无限伤感地道:“我们同甘共苦这么多年,却想不到竟是如此结局,沧桑世事,谁能断测?唉!”

“岸然兄,你……你的头发!”吴青峰这才发现吴岸然的头发竟全部都变成了银白之色,不由得惊叫道。

“我的头发,我的头发怎么了?”吴岸然有些莫名其妙,而又无限沧桑平静地问道,同时,手也不由自主地向头顶摸了一摸。

“啊!”这时所有的人才发现一刻前还是满头黑发的吴岸然,此时却已是发色如银,在灯光的照耀下显得无比凄艳。

“你的头发全白了!”迅速有人找来一面铜镜向吴岸然面前一递道。

吴岸然望了一眼,神色一震,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淡淡地道:“人力有限,天意如此,愿怎样便怎样吧,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能够与那些魔鬼周旋,其他一切都无所谓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显出了惊愕,却为吴岸然最后两句那坚决的语气所鼓舞,无不露出尊敬的神色。

穆天玄与费超然的神色有些不太自然,欣秀文的眼中却尽是悔恨。

“刁长老、仇长老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权豹那特别的声音在屋外响了起来,还未等任何人回答,便“哗啦”一声推开了大门。

但脚步却沉重了,权豹第一眼看到的便是两张不同表情、又失去了生命光泽的脸,和满屋神情悲愤到了极点的脸,权豹在心底不由得一阵寒意悄悄地升起。

屋内的空气像是水银一般,存在着那么重的压力,使权豹的每一步都迈得那么艰难。

“这是怎么回事?这是谁干的?这……这怎么可能?”权豹有些语无伦次,脸色阴沉得骇人,平日高谈阔论的他居然也有语无伦次的时候。

没有人笑他,这一切都很正常,没有任何人注意到他语言的凌乱,这一切全在人的意料之中。

没有人能够具体回答这到底是怎样一回事,没有谁能告诉他,为什么会这样,所有的人都在沉默中静静地品味着这沉痛而哀伤的氛围。

权豹也发现了一头白发的人,竟惊得有些不敢相信……

潘古阁静静地闭目,深深地呼吸着弱风中的冰寒,使心渐渐达到一种至静的境界,不断地调理着体内的伤。

四周的风呼啸着掠过,院子内很静。

“沙沙!”在转角处,火把的光亮把夜的深邃撕裂。

潘古阁感觉到了灯光的刺激,缓缓地睁开眼,便见仲武大步疾行而来。

“有什么情况?”潘古阁低低地问道。

“除厨房里三具尸体之外,其他的人全都未曾见到。”仲武沉声道。

“奇怪,人会到哪儿去了呢?有没有打斗的痕迹?”潘古阁不解地问道。

“没有见到,那三人是厨子的打扮,是中了一种剧毒而亡,似乎丝毫未曾挣扎过。”仲武神色有些古怪地道。

“你摸过尸体了?”潘古阁沉声惊问道。

“有什么不妥吗?”仲武不解潘古阁为何如此吃惊,奇问道。

潘古阁立刻如弹簧一般从木板上弹了起来,手出如风,迅疾地在仲武还未及反应的当儿,立刻点中了他心口的七大要穴。

“舵主,这是为什么?啊,难道……”仲武恍然而悟,惊叫道。

“你中了毒,你不该去摸他们的尸体,下毒的人是‘瘟神’莫死哭!”潘古阁神色凝重地道。

“‘瘟神’莫死哭?”仲武脸色大变道。

“不错,我及时封住你的七大要穴,只能暂时保证瘟毒不攻入心脉,但却还需要莫死哭的解药,或是找到医隐者付春雷,这世上大概只有他与‘毒尊’肖万邪可以不用解药救你。”潘古阁异常悲愤地道。

“想不到我仲武没有与敌人拼斗而死,却死在这冤鬼的毒药之手,甚是冤枉,不值至极。”仲武面色有些悲愤地道。

“仲武,你不用担心,我们会找到医隐者的,我想云大夫一定知道他在什么地方。”潘古阁安慰地道。

“哼哼!”仲武一阵苦笑,有些丧气地道:“可是我能够再多活几天呢?”

“兄弟别丧气,吉人自有天相,你在战场上杀敌都未曾死去,怎么会被小小的瘟毒给害死呢?大不了我们抬你去找那个什么英雄冢,找到毒尊,求他施以援手,何况云大夫自然会有让毒势延缓的方法,你又何必如此没有信心呢?”潘古阁有些牵强地安慰道。

仲武苦涩地笑了笑,并没有任何表示,只是改个话题道:“死者的身体冰冷,而且灶中的火灰也早已冰冷,显然是已死多时,那瘟神也不知为何要杀这三人?那些兄弟是否被掳走?”

“风舵主大概也已启程赶往总坛,不在舵中,否则以‘瘟神’之能也不能讨得便宜,更不会没有打斗的痕迹。”

“我猜想大概是这样!”仲武有些无奈地道,神色间却多了几分伤感。

潘古阁发出一声夜猫子的叫声,立刻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潘古阁立定身子,气势立展,虽然体内的伤势并未曾痊愈,但却已经好多了,他望着赶至的符金邦和古惑,沉声道:“立刻连夜赶往岳阳,一刻也不容缓!”

符金邦一愣,急问道:“舵主的伤势……”

“没关系,仲武中了瘟神的瘟毒,需要急速治疗,所以我们必须立刻赶回总坛。”潘古阁毫不在意地道。

“瘟神莫死哭?”符金邦与古惑两人同时惊问道。

“不错,汨罗分舵众弟子都不见了,但我们已经没时间在这里磨蹭,必须立刻赶往总坛汇合,否则我们终难逃脱被各个击破的命运。”潘古阁严肃地道。

“属下明白!”符金邦望着正一脸苦笑的仲武,沉声道。

“我们走水路,以快艇与小船代替徒步,分合由心,不必拘泥于形式,让敌人无从下手!”潘古阁恢复了豪气地道。

“好,那我们立刻就走!”符金邦立刻向身边的弟子打了个眼色道。

林峰只感觉身体已经舒服了很多,已可以自己爬起来走上几圈,不过内腑依然有一种被灼伤的感觉,但这一切并不能影响林峰起来行动的愿望。

他的确是个躺不住的人,一大早就爬了起来,这是他从小到大养成的习惯。

昨日静静地躺在床上,他对所有招式一回顾,调整配合,有很大的体会,特别是经历过一次生死后,那种在死亡逼临之前的感觉是最值得回味的,而且似乎能够激发潜力,将功力与招式发挥到最自然、最具杀伤力的境界,他的感觉很留恋那一刻,可惜在事后,那似是遥不可及的记忆,很难找到那种感觉,不过对于武道的修为,不可否认,又是一点宝贵的经验,使他武道很顺利地向前迈进了一小步。

林峰因身具魔血,且胸口有那块“百家会”的神铁令牌,并不觉得如何寒冷,因为那块令牌本身就存在一股神秘的热量,不仅使他心口保持一片温暖,也出奇地使他心内保持一片祥和,因为受伤魔气本就减弱,才会有如此现象发生,不过林峰却并不以为怪,一切都只是自自然然的,他并不习惯去观察自己的内心之变化。

“吱呀!”林峰缓缓拉开木门,一阵刺骨的寒风涌了进来。

林峰只是将脖子缩了一缩,拉了拉领口便走出了木屋。

屋外是一片很平坦并不算大的草坪,枯黄色的小草轻轻地挂着一层薄薄的霜,在草坪的周围竟有三间小茅草屋,在晨雾中静静地立着,显得如此肃静,庄重,在寒冷的风中,似乎一切都未曾睡醒。

林峰出于习惯,深深地吸了口气,在寒冷而干燥的晨风中吸入了一丝隆冬的生机,春天已快降临了,阴沉了几天,今日终于又是浓雾遮天,大概天气就要转晴朗。

林峰缓步来到草坪中间,这里的一切都带着一种简朴而雅然的格调,四间小茅草屋,布置得倒是比较合理,还有几棵苍松与芦竹,依然不改昔日的容颜,几株素雅的梅花在墙角下斜斜地张开那温柔而倔强的臂,随着晨风,不住地送出淡淡的香气。

林峰很想活动活动,可惜仍有点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感觉,不由得暗骂那死山魈居然下手这么狠,让他受这样的苦。

想了想,林峰竟发出淡淡的一笑,只为了那未知的岳阳门,却要受如此的苦难,真是好笑,从头到尾,他似乎与岳阳门中人连话都未曾说过半句,竟为了一块破掌门令牌与人拼死拼活,说出来自己都不会相信,不由得从腰间掏出那块黑黝黝的令牌,在手中仔细揣摩了起来,但却依然是那种好笑的感觉,不过是一个比较好一点的铁块而已,比起自己“百家会”的令牌还差得远,却不知为何要鬼迷心窍地将它揣在怀中。

林峰淡淡一笑,缓步来到苍松之下,找了一块没有霜的石凳,也不怕冰凉,盘膝坐下,以“秘录”中的玄功,不断地催发着真气,也不怕那通过受伤的经脉时的疼痛,强行运功,没片刻,他便进入了物我两忘之境。

岳阳门大门紧闭,气氛似乎很不对,过路的人全都能够感觉出来,全因平时每日门口都有当值的,老早就门庭大开,而今却是大异从前,因此很多人都知道岳阳门肯定是出了事,特别是附近的人,昨晚也很清楚地听到两声爆炸。

岳阳门的确是出了事,而且是大事,昨夜没有一个人真的安枕了,连最低等的下人也都是一夜未曾合眼,谁还睡得着,到如今,依然笼罩着一片至哀之气。

在停尸房中,吴岸然、吴青峰、权豹、穆天玄、费超然、欣秀文依然静立,方中只是收敛悲伤去安排门内的一些事务,早膳已经没有人想吃。

岳阳门大门口,此时却走来五人,满面沧桑之色,眼神中多了几分倦怠之神,但依然有一股不灭的威风。

为首之人左臂上缠着洁白的纱布,但却映出一片殷红的血迹,此人年岁在四旬左右,两道浓眉斜飞向上,英气逼人,他身边的四人似乎每一个人的身上都有些伤,衣服上的血迹犹未干透,更显得剽悍异常。

为首之人望了望那关闭着的大门,心中一颤,似是从脚底升上来一丝凉意,一直袭上心头。

“啪啪!”他用力地敲击着那扇红漆大门,心底升起一种不祥的预兆。

“吱呀!”大门缓缓地被拉开,一位双目通红的老者抬起无力的头,一见中年汉子,脸上立刻露出了一丝喜色,有些激动地道:“风舵主,你回来了。”

“发生了什么事?陈伯!”中年人心中掠过一道阴影沉声问道。

“小姐她……她……”陈伯居然一时说不出话来,但泪水却涌了出来,两行老泪在中年人的心上滚过了深深的痕迹。

中年人心头一寒,急问道:“费长老与吴长老在哪里?”

“他们在西厢房的停尸房中,还不肯用早膳呢!”老头子叹了口气悲戚地道。

“啊!”中年汉子只是一声惊叫,再也不理什么,独自迈开大步,向西厢房闯去,他身后的四人也相继而行。

院内的人脸上都挂着悲戚,而且人人似乎都熬红了双眼,见到中年汉子都点头打招呼,这更让中年人心急如焚。

西厢停尸房中居然还亮着灯,人影映在窗纸上,显得那么阴森。

中年大汉不顾一切地推门而入,立刻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屋内所有人都被他这狂野的推门动作惊醒了,所有的目光全都盯在他的身上,可是大汉的目光却并没有过多的留意他们。

“破天,你终于回来了!”吴岸然心底升起了一丝丝欣慰地向中年大汉带着悲伤的调子道。

中年人这才缓缓地回过神来,望了众人一眼,冷得让自己都心寒地自责道:“是不是破天回来迟了?啊?要不怎会是这个样子?是谁干的?是谁?”中年大汉的神色变得有些恐怖地厉吼着。

“破天,冷静一些,这一切并不是因为你回来迟了,这是天妖教早就计划好了的阴谋。”费超然沉声道。

这中年人便是汨罗分舵的舵主风破天,本与吴青峰并称洞庭双蛟,其武功、声望甚至比吴青峰更有过之,本来由他接任长老之职,却被他推托,由吴青峰出任长老之职,其不好功名的声誉在岳阳门中得到了很多人的尊重,自潘古阁当了舵主之后,两人关系非常好,英雄重英雄,不过后来者居上,潘古阁的年青有为和在当上舵主之前造成的声势比他更甚,才会有潘古阁声名超过他的势头,但风破天却十分佩服潘古阁,并不为此而嫉妒潘古阁,反而对潘古阁更加支持,在岳阳门中,他与潘古阁隐隐竖起了一股很强大的势力,是岳阳门中举足轻重的人物,同时也是刁梦珠的维护人之一,与吴岸然、刁漠然、仇恨等人的关系也异常的好。

风破天冷冷地看了费超然一眼,然后将目光在各人的脸上兜了一圈,停留在吴岸然的头顶,稍稍恢复平静地道:“吴长老应该去休息一下,你用神过度,恐怕会对身体不好,岳阳门已经失去了刁长老与仇长老,不能再没了你。”

吴岸然看了看风破天那热切的眼神和缠了纱布仍然流血的手臂,也以平静得无以复加的口气道:“破天说的也有道理,可惜现在大哥并不在门中,还有一些事务需要打理,现在你回来了,门中的事多了一个人打理,我是要休息一会儿了,对了,是不是‘天妖教’在途中袭击了你们?”

“不错,他们是以‘瘟神’莫死哭为首的一批杀手,不过他们并没有占到便宜。”风破天冰冷肃杀地道。

“‘瘟神’莫死哭?”这次连吴青峰都有些色变道,所有的人都有些动容。

也难怪,“瘟神”莫死哭的狠名,在江湖仅次于“毒尊”肖万邪,其下毒手法无所不用其极,叫人防不胜防,江湖中人谈瘟色变是很正常的,不过想不到风破天居然对莫死哭毫无所谓。

在岳阳门中,几年前“瘟神”莫死哭只忌讳一个人,那便是潘阳新,潘阳新曾负责过对“瘟神”莫死哭进行追杀的任务,那是因为莫死哭毒死了岳阳门中的一位长老,此事激怒了潘阳新,于是对“瘟神”莫死哭进行了千里大追杀,之中莫死哭竟下了三百九十七次毒,而且每一种毒药的特性都各不相同,手法也不相同,三百九十七次全被潘阳新给察觉,这让莫死哭大惑不解,更让他心胆俱寒,已达技穷之境,终被潘阳新击成重伤,之后便不知所踪,再也未曾出过江湖,但人人都知道“瘟神”遇到了克星。

“那其他弟子都在哪儿?”吴岸然有些心惊地道。

“都在洞庭湖畔等候调用。”风破天沉声道。

“好,破天做得好!”吴岸然终于欣然道。

“费长老与小姐呢?”风破天疑惑地望了众人一眼沉声道。

“小姐她被奸贼以‘轰天雷’炸伤了,由大哥护她去找付春雷,已于昨晚启程了。”吴岸然神色有些惭愧地道。

风破天环扫了众人一眼,转身便走了出去,这一切大出众人意料,不由得大为愕然,也有些微怒,想不到风破天连个招呼都不打,说走就走,似乎太不给众人面子了。

吴岸然心中一愣,立知其意,心下不由得一阵感激,望着众人不高兴的脸色,似是作为了开脱风破天的样子追了出去。

众人没有谁敢怒言,也的确,这么多人,居然连小姐都保护不了,还让两位长老死去,连凶手是什么样子都不知道,谁都没有权力说风破天,更何况,风破天虽是一舵之主,手中的实力却是没有哪位长老敢轻视的,虽然费超然与权豹等人身份极高,可对两个人他们却半句话都不敢说,那便是风破天与潘古阁,而这两个人却往往是谁的面子也不买,又结成了联盟,更是无人敢轻捋虎须。

吴岸然却知道,风破天是有话要跟他说,风破天是怕引起人对他的嫉恨与怀疑,才甘愿由自己得罪众人,作出此决定,岂不叫吴岸然心生感激?

林峰也在想杜娟,这是一种来自心底深处的思念,那高傲的神情,那温柔的动作,那如黄莺出谷般甜美的声音,那清丽如出水芙蓉而又不失三分英气的俏脸,那梦一般深邃而让人心颤的眼神,无一不让林峰自内心发出震撼,他似乎暂时忘记了体内的疼痛,想着自己与她的身份,和她对自己根本没在意的神态,心里便有些痛。

突然似有一股炙热的火焰,自心底升起,从丹田一直向四肢百骸燃烧,而且一发竟有一种不可收拾的迹象。

他所修习的正宗内功心法,竟将体内本来不太汹涌的魔气逼得反噬,因为刚才他排斥不了心头的魔瘴,在修习正宗内功之时,最怕的便是排斥不了魔瘴,分心,就会走岔而形成走火入魔的倾向,再加上感情本就是他魔性惟一的缺陷和克星,因此竟让体内的魔气欲冲体而出,造成走火入魔之相。

林峰只觉得体内若千万只巨蚁在爬行,啃咬,又若被烈火在焚烤,痛苦至极,不由得竟发出痛苦的呻吟,在寒冷的北风之中,满头大汗,脸色苍白扭曲,恐怖至极。

突然,他只觉得,在百会穴、风府、神风膻中等穴位上有一股巨力激撞而入,数道温顺而缓和却又带有一种刚烈特质的真气从数穴中注入,在体内游走不定,那本来像烈火一般向上激冲的劲气,竟一刹那间顺着这数道真气奔行,逐渐形成规律,变得缓和下来。

林峰终于吁了一口气,但不得不收敛心神,将体内的魔气重新整理,找回原轨道运行起来。

良久,林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缓缓地睁开眼,只见付洁琼一脸焦灼地望着他,付春雷却是一脸怪异地望着他。

“公子,你没事吧?刚才好可怕呀!”付洁琼犹有余悸地道,一脸惊惶地望着睁开眼的林峰。

林峰不由得一阵感激,心头暗想:要是杜娟能对我这么好,那就好了。又望了一脸怪异的付春雷一眼,温和地道:“我没事,谢谢前辈出手相救,否则还真不知会变化成什么局面。”

付洁琼这才松了口气。

付春雷惊异地道:“少侠所练的居然是道家最纯正的内功心法,却不知是哪位道长所授?”

“我并不是道教弟子,只是偶然的机会才获得这内功心法而已,我还不知道这就是道家心法呢,却不知前辈是如何知道的?”林峰惊奇地望着付春雷问道。

付春雷望了望林峰那诚恳的样子,知道不是骗他,再问下去,可能也问不出什么名堂,不由得改变了一下话题道:“少侠体质与别人不相同,尤其体内存在着一股带魔性的气流,若练这道家的玄门正宗心法,可能会有很大的危险,希望你以后在练习心法时,千万不能分神,否则,就会如刚才一样,有走火入魔现象发生。”

“我体内有魔气?”林峰更是惊异地问道。

“不错,你是否服食过‘魔道血芝’?”付春雷肯定地应道。

“‘魔道血芝’?我没有听说过,不过我倒是吃过一株很巨大的血红色灵芝,难道就是‘魔道血芝’?”林峰有些迷惘地道。

“不错,那正是传说中的‘魔道血芝’,所以,你才能够不畏任何剧毒,否则,在黑白无常的毒箭毒针之下,你焉有命在?”付春雷认真地道。

“原来如此,怪不得我能突然变得这么厉害!”林峰望望两只手,恍然道。

“‘魔道血芝’有利也有弊,虽然你变得厉害了,但你的心智、本性也受到这血芝魔气的影响,变得喜怒无常,好杀,狠厉,只是此时你受的伤的确太重了,又失去了大量的魔血,魔气大弱,神智才会恢复到平日的平静,也因为这点我才敢和你说这些,否则,定会激怒你体内的魔性。”付春雷长长地吸了口气道。

“啊——那我怎么办?”林峰一急,立刻站起身来,急切地道。

“唉,这种魔性,很难消除,而且始终潜藏在你每一条神经、脉络之中,甚至是潜藏在你的精神之中,我听我祖父说过,这种魔性只有爱才能够暂时压制,或是具有强大精神力与佛性的人才能够将你体内的魔性完全导化,那种结果是谁也不能够预料的,就像永远都没有人知道人死后会是什么样子一样神秘,得遇‘魔道血芝’本来就是千年难遇,而具有强大精神力的人更是少之又少,具有强大精神力的东西更是没有,要说佛性高,在少林寺中或许可以寻找到,但却绝没有人具有强大精神力,因此,把这种魔性转化的可能极小极小。”付春雷叹息一声道。

“那我岂不是要终生沦入魔道啦?”林峰急切地问道。

“照你目前这几天的表现,你并未完全沦入魔道,你体内的魔性,似乎一直是被什么东西压制着,而且可能是因为你所服食的‘魔道血芝’与传说中的有所不同,所以魔性表现得并不是太过强烈,不过你似乎受不住刺激,这也是很危险的!”付春雷望了望林峰那焦灼的面孔道。

林峰望了望被二人对话惊得有些愣愣的付洁琼,又转目望着付春雷的目光,疑惑地道:“前辈怎会知道我这几天所做之事呢?”

付春雷打了个“哈哈”笑道:“在你与青龙帮的娄护法与方护法及三少帮主相斗后不久,杜门主与杜大总管、厉大总管就已经猜到你可能服食了‘魔道血芝’,因此便派人注意你的行踪,观察你的行为,只是你一直都不知道而已,絮大哥便是其中的一个,不过你的行为并没有表现得太过入魔,也可以说,根本就没有算是入魔道,而处在正邪之间,絮大哥此次办的事情便是回‘五魁门’汇报你的情况!才让你安心养伤。”

“啊,那我伤好之后不是又要沦入魔道?那我情愿永远都不会好!”林峰有些担忧地道。

“话也不是这样说,你伤好之后也只是处在正邪之间,并不会对武林造成很大的伤害,但你善良的本性似乎并未完全泯灭,对魔道,是福是祸还说不清楚呢,而且我听祖父曾说过,在西域藏地一个叫‘天竺’的国家有一种‘瑜珈’之术,当年我祖父曾踏遍天下行医,找最珍贵的药材,到过西域藏地,见到一个叫‘大圆满法’的教派,其门派中人修习的精神境界极高,或许他们之中的人可以让你体内的魔气得以转化也说不定,而从中原到西域却有很多磨难,若不恢复健康,你岂能到达?”付春雷神往地道。

“瑜珈行者,大圆满法,嗯,这个倒要去试一下,只是我从未曾到过西域,怎么能够找到去的路径呢?”林峰唠叨道。

付春雷看看已渐散的雾气道:“这个我也不太清楚,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听我祖父说,那里在六月天还是满山的雪,在蓝蓝的天下面,显得异常美丽,而且又有大草原,一望无际,牛羊成群,天空中飞旋着大鸟,那时候我还小,就像是听故事一般,只知道可以从四川直过,也可以从大理国穿过,至于具体的走法我也不知道。”

“我也想去,那里一定很好玩。”付洁琼天真地道。

林峰不由得笑了笑道:“多谢前辈指点,晚辈伤好之后,办完一些事情,定会到西域去走上一趟,真想看一看那千里大草原,那晶莹的大雪山是怎样的一番景象。”

付春雷拍了拍林峰的肩膀道:“你们年轻人有的是时间,不过听说西域的藏语很难听懂,甚至根本就听不懂,你还必须去学好藏语,否则,他就是教你大圆满法,你也变成了小扁缺法了。”

“哈哈……”林峰不由得大笑起来,“咳咳!”笑得太厉害,又牵动了体内的伤,不禁一阵咳嗽,不过林峰还是抚着胸笑道:“这倒是个问题,不然的话,找到他们教主,对他们说话,他们还以为我是在跟他们放屁,那可就不好玩了!”

“哈哈哈……”付春雷不由得也大笑起来,付洁琼也掩口浅笑起来。

“走,还是进屋再说吧,山魈那家伙竟下如此狠的手,险些要了我的命,这会儿竟又有些冷了,下次再见到他,真该大发一场魔性,把他大卸八块。”林峰狠声道。

“少侠能在山魈、黑白无常、连心四剑手中逃得一命,本应该感到骄傲才对,天下间在这几人的联手之下逃得性命的人本就不多,何况再加上那三十名箭手,少侠能够逃脱,就算大幸了。”付春雷想着有些心惊地道。

“这些人真的有那么厉害吗?我老是觉得他们不过如此而已,不过也的确,双拳难敌四只手,只能怪这天妖教太不够规矩,算了,不骂了。”林峰说完笑着走向小屋。

“咚咚……”

“进来!”吴岸然有些疲惫地道,眼神有些空洞,整个人都显得异常的苍老。

风破天的脸色很阴沉,以手静静地支着下颌,陷入了一片深思之中。

“吱呀!”一名中年壮汉推门而入,立刻恭声道:“吴长老、风舵主,‘天龙镖局’岳阳分舵舵主‘横山太保’收到门主遇害的消息,立刻赶来吊丧,权长老与费副总管正在接见,叫弟子来请您去!”

“哦,‘横山太保’亲来?”风破天惊异道。

“看来,我们是要出去会见会见。”吴岸然肃然道。

“天龙镖局的人,肯定是要见的。”风破天立刻从太师椅上站起来,拉了拉身上的披风道。

“好,你先去吧,我和风舵主随后就到。”吴岸然对那中年壮汉沉声道。

“是!”中年壮汉躬身而退道。

吴岸然向风破天望了一眼,有些疲惫地道:“等古阁回来了事情可能就会好办一些,这几天我们行事要特别小心一些,这叛徒定是本门之人,暂时我们还不清楚眼下的形势,老大与总管又全都不在门中,这一切只能靠我们撑下这个局面。”

“这个我清楚,我定要将这奸细揪出来,碎尸万段,否则难消我心头之恨。”风破天狠声道,眼中射出如火的仇恨。

“我们出去吧!”吴岸然吸了口气无奈地道,说完,两人并肩走出书房,径直走到客厅。

吴岸然与风破天跨入客厅,两眼轻轻一扫,立刻面容一肃。

“有劳太保亲临,实在是过意不去,吴某代替我岳阳门表示衷心的感谢。”吴岸然上前跨上两大步,转身向左首边那正从客椅上立身而起的大汉客气地道。

“太保今日之大义,实在是叫敝门感激不尽,风某也谢过太保。”风破天肃然诚恳地道。

“吴长老、风舵主客气了,想我‘天龙镖局’与岳阳门本为武林正义一脉,本应同气连枝,贵门今日出现这样的局面,我‘天龙镖局’也深感痛心和愤慨,只是龙头远在成都追查我局所发生的一件事,不能亲临,这才由我代龙头来一表心意!”那满身肌肉欲裂衣而出的大汉连忙还理客气地道,那精明而清亮的眼中此时也射出一缕哀痛。

吴岸然与风破天不由得大为感动,同声激动地道:“请太保代我们及我全体岳阳门的弟子向龙头君大侠表示真诚的感谢,只他这份心意就已经让敝门上下感激不尽了。”

“吴长老,风舵主既然如此说,我也便不推辞了,若贵门有用得着我‘天龙镖局’的地方,只要你派人来吩咐一声,我‘天龙镖局’绝不推托。”

“横山太保”诚恳地道。

“我们的敌人是‘天妖教’,这是个无孔不入的组织,若贵局公然助我,岂不是让贵局多了一个强仇大敌,这怎使得?”吴岸然担心地道。

“哈哈……”横山太保豪爽地长笑道:“‘天妖教’虽然势力庞大,且在暗中,可我‘天龙镖局’的宗旨却是为百姓为武林造福,我记得龙头经常教导我们说,‘可以为正义而生,可以为正气而死,哪能因势而避,哪怕就是以我天龙镖局为代价,也不能退缩’,该来的总会来,躲也躲不了,相信我这样的决定,龙头绝不会怪我。”

“有太保兄这一句话就好办了,想君大侠是何等英雄人物,有‘天龙镖局’之助,‘天妖教’又何惧之有?”权豹站起身来高兴地道。

吴岸然等人的目光立刻又移到权豹的身上。

“权长老的话也不是这样说,‘天妖教’此次隐伏了二十年,当年隐伏之时,声势已经很盛。二十年之后,他们重出江湖,其势力定不是我们所能估计的,所谓小心驶得万年船,且敌暗我明,若想对付‘天妖教’,就先须联合武林各派,共同对敌,否则只会形成被各个击破的局面,到时候,整个江湖就很难说了。”

“横山太保”也望了权豹一眼,很中肯地道。

“不错,太保分析得的确有理,‘天妖教’教主花无愧本就是一个很神秘的角色,二十年的潜伏却又不知道练成了什么邪功,其实力实在是难以想象,我们只有去请出杜刺大侠,或许只有他才可以克制花无愧。”吴青峰应和道。

“可是杜刺大侠愿意出战吗?他已经不想再管江湖中的事,能够请得动吗?何况请来了,又怎知道花无愧身在何处?”费超然有些不以为然地道。

“费副总管此言差矣,若是杜刺大侠愿意出战,以他的能力,自有方法逼出花无愧,何用我们操心。”风破天沉声道。

“可是‘天妖教’厉害的人物却不止花无愧一人,还有两大护法,四大圣者,这六人任何一人都足以成为江湖一代霸主,特别是两大护法,其功力并不在花无愧之下,可以想象这是多么可怕的事情。”费超然依然担忧地道。

“费副总管所说甚是,这也正是我们要联合各派的原因,这两大护法,我们可以请道教天玄道长与少林无妄大师亲自出马,相信可以缠住,而四大圣者则有‘五魁门’中杜明与厉南星两位大侠再加上我们龙头应该可以勉力应付,不过这种希望却是很渺茫,‘天妖教’在暗中,而且他们愿不愿意与我们决斗还说不定呢,如果他们实行各个击破的话,那这一战就很难说了。”“横山太保”也有些担心地道。

“不错,不说他们,就说天玄道长、无妄大师,他们愿意出手吗?他们现在已完全止了杀念,一心静修,江湖中的纷争他们从来不过问,而且就算是出手也不一定便斗得过‘天妖教’中的两大护法,关键在于他们根本就没有杀心,根本没有‘天妖教’两大护法的那股狠劲,这种情况的确让人很犯难。”穆天玄也插口道。

“话虽这样说,但我们各派联合起来的高手人数定会比‘天妖教’众多,并不是没有一拼之力,就算没有一拼之力,我们也不会束手就擒,也会让他们付出代价,我们岳阳门中人只有战死的,没有苟活的。”吴岸然慨然道。

“好,我赞成,我潘古阁就不相信‘天妖教’能够打破‘邪不压正’这个神话!”一声豪迈激昂的声音传了进来。

众人的目光立刻转向大门口,只见潘古阁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脸上虽有些倦怠,但却不能掩去那一脸勇悍的英气,那鹰眸般的眼神毫无顾忌地在众人的脸上扫了一遍。

“太保兄也光临敝门,真是幸会幸会!”潘古阁豪爽地向“横山太保”一抱拳客气地道。

“潘兄弟赶回了就好。”横山太保亦脸有喜色地道。

“二叔,你的头发怎会……”潘古阁神色一变地向吴岸然急切地问道。

“一言难尽,待会儿,我再给你详细地讲,你回来了就好。”吴岸然一脸悲戚又微带欣慰地道。

潘古阁心中升起了一道阴影,一种不祥的感觉笼罩了心头,他向在座的众人望了一眼,忍着自己的激动道:“是不是总坛又出了什么事?大叔、三叔、四叔,还有梦珠呢?”

众人立刻陷入了一阵沉默,那种悲伤、哀痛的气氛立刻注满了整个客厅,没有人回答潘古阁的话语,吴岸然与风破天的眼圈有些发红。

“是不是他们出事了?告诉我!”潘古阁刹那间似乎明白了什么,竟变得无比的冷静,声音也似乎平静得不能再波动,有人居然有些心寒了,也的确,这种表情比悲愤激动更可怕百倍千倍。

吴岸然望了望潘古阁那冷静得像以冰雕成的俊脸,心头不禁一酸道:“他们,他们……”竟不知道如何说起。

潘古阁有些木然,有些呆,只觉得有些虚弱,有些悲愤,胸中的仇火在不断地燃烧,但他的身子却立得很直,像一杆枪,他脸上毫无表情,冷静得出奇,眼神中出奇地竟找不到一丝悲愤,但却有些空洞……

费青天一行人在交替驱动快船,使船速达到极至,此时,已过临湘府,快近洪湖,此段江水平稳,顺流而下,其速度更是极快,船上挂着“岳阳门”的旗子在水道上行驶,一路甚是平安。

船上二十几名弟子十分卖力,云大夫与费青天便守在刁梦珠的身边,此时刁梦珠已经微微醒转,但却不能说话,不过这也让费青天等人稍微安心了一些。

费青天的心头异常烦乱,昨晚走出岳阳之时,便有一种很不祥的感觉在心头升起,但又不知道究竟会有什么祸事发生,这让他心乱得很,此时也依然未能将那纷乱的情绪排出脑外,于是在刁梦珠安然睡去之后,便独自在船头的甲板上盘膝坐下,望着水雾朦胧的江面,心头不由得一阵黯然。

突然他的视线中出现了一艘船,船身也有他所乘的船大,但他却触目惊心,因为他认出那艘船头所立的两个人,好像是天妖教的黑白无常。

的的确确是黑白无常,并非他的眼睛发花。

原来黑白无常在追踪林峰却失去了其踪影后,不禁大为恼怒,此次又让林峰逃脱了,而山魈也差一点丢了性命,一口气难平之下,使他们想到了岳阳门,林峰肯定会向岳阳门去,不如先去找岳阳门的麻烦,再来追寻这臭小子,有过上次的经验,他们当然知道林峰对毒物并不怎么敏感,不过山魈却肯定说林峰绝对活不了,没有人能够受了他猛烈的掌伤,又受了这么多道割伤,流如此多的血而不死。

黑白无常一直未曾找到林峰的尸体,如此一来,他们想要的掌门令牌也便成了泡影,因此打算以硬碰硬,将岳阳门的几个老家伙给清理掉,从而控制长江水道。岳阳门、青龙帮一去,长江水道已尽在天妖教的掌握之中,所以花无愧最先挑的便是这两个门派。

可是黑白无常却在此时遭遇上了费青天,费青天也见到了他们,双方都怔了怔,似乎是想不到会在长江水道上相遇。

费青天并不慌,他的船只是顺水而行,己方攻势绝对是占优势,不过只是刁梦珠有些麻烦,此时她受了重伤,若再受到任何刺激,不知道又将是怎样的一种情况,但事到如今只好见机行事。

“云大夫,黑白无常正向我们逼近,你把梦珠安顿好。”费青天缓缓地站起身来低低地道,同时抬眼毫不相让地逼视黑白无常。

“原来是费长老,不知今日怎有雅兴来游长江?”黑无常拉开破锣般的声音高吼道。

“或许是缘吧,二位魔君今日的雅兴也不浅,皆双出游,真是叫人羡慕呀!”费青天身上立刻被一股肃杀的气势所罩,遥遥地向黑白无常逼视道。

黑白无常也有些心惊,虽然船在很远,便已经感觉到了费青天身上的那股浓烈的杀气,竟比刁龙有过之而无不及,他们早就知道在“岳阳门”中以潘阳新的功力最深,其次便是费青天,再才是刁龙,却想不到费青天的功力高到如此程度,居然能以生出的气势逼人,不由得在想是否能稳胜这一场,而在大江之中,水性却不是他们的擅长,费青天是有名的水中猛将,虽然现下天气异常寒冷,江水也异常地冰冷,但总是免不了狗急跳墙,一个不好,费青天来个水中凿船可就完了,他们根本就没有把握缠得住费青天,所以,他们只好让路。

“费长老,是去接你那新掌门吗?劝你别白费心机了,他已经成功地做了阎王的小兵,还是调头,咱们同游长江,岂不惬意!”黑无常高声地道。

费青天心头一震,杀气立刻更浓,但却想到刁梦珠的伤势,又不便发作,但那汹涌的杀气依然在江面上打通了一条很阴厉的通道,逼向黑白无常,声音很冷厉地道:“照这么说,掌门令牌应是在你们的手中啦?”

黑白无常仰天打了个“哈哈”道:“虽然掌门令牌我们未曾拿到,但那小子绝不会活下去,虽然他被人救走了,却无力挽回他的生命,我敢保证。”

费青天这才松了口气,只要掌门令牌不在“天妖教”的手中,“岳阳门”依然有一线希望,这时却见白无常向那掌舵的人打了个手势,对方的船立刻改变航线,从旁绕过,不与费青天正面交锋。

“费长青,既然你不想改变主意,我也不拦你,愿你好运能找到那小子的尸体,而掌门令牌依然还在他身上。”白无常阴阴地笑了笑道。

“不劳费心,这是我费某人的事!”费青天一手扶剑柄,冷若寒冰地答道。

“那我们也就不送费长老啦!”黑无常“桀桀”怪笑道。

“哼,你是我欲杀之人,咱们之间没有情谊,要你们相送,我费某人还担当不起。”费青天毫不买账地道,心头也松了口气。

云大夫也从船舱中大步走出,并肩立于费青天的身边,虽然他很清瘦,但却自有一种凛冽的气势与费青天相应和,立刻使费青天的气势大增。

云大夫那清澈若秋水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黑白无常的目光,两道目光犹如几颗炸弹在空中交击。

黑白无常心头暗惊,怪不得费青天有恃无恐的样子,原来竟还有一名高手躲在船舱之内,幸亏没有贸然出击,否则单是在船上相斗,鹿死谁手还说不定呢。

“嘿嘿!费长老想杀我们,我们随时候教,只怕费长老没这个本事!”黑无常一阵怪笑道。

“那要见过真章才知道。”云大夫冷冷地道,声音清越异常,在呼啸的江风中,一音不漏地送入黑白无常的船上。

“相信二位现在没空,还得去搜寻你们的掌门令牌,我们不想阻止我们的敌人去白费精力,因此我们并不想在这里阻留二位。”白无常插口道。

“哦,那我们不若定个日子,到时领教领教你们的神功绝学如何,我还真想看看,二十年了,你们能练出什么厉害的功夫。”费青天稍一收敛杀气不屑地道。

黑无常又一阵“桀桀”怪笑道:“我们黑白无常从来都不和谁约战,想杀一个人,定会尽一切手段去达成任务,等我心情好了,定会找上费长老。”

“哈哈……”黑白无常一阵邪异的怪笑,不屑地望着费青天与云大夫,错船而过。

“既然二位魔君如此说,我费青天也不客气,错过今日,我也定会不择手段来对付你们,我们之间不能有太多的人活着。”费青天毫不相让地道。

“好,好,我最讨厌那种什么江湖狗屁规矩,有费长老这句话,相信这个游戏定会增加更多的乐趣。”黑无常笑道。

“哼!”费青天与云大夫只是冷哼一声,死死地盯着黑白无常的船远远地错身而过,渐渐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