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冒认

娘娘庙。

正殿。

善男信女众多,祈祷声嘈嘈切切。

锦罗虔诚的跪在最边缘,双手合十,望着金身菩萨念念有词:“求菩萨保佑,希望靖北王世子两只眼睛一张嘴,两只胳膊两条腿,能够直立行走,能够用嘴说话,耳聪目明,牙口还好,仅此而已。”

说完郑重磕头。

一旁的月牙儿掩口胡卢,六小姐素来稀奇古怪,虽然她已经见怪不怪,也还是感觉这祈祷实在诡异。

锦罗已经起身,吩咐道:“就这样吧,你去添些香油钱,我在外面等你。”

月牙领命而去,锦罗独自来到殿外,信步而行,慢慢往寺门处走,一壁等月牙儿,明天即是成亲的日子,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下的这桩婚事,她心中着实忐忑,阖府都说那卿家世子又老又丑,锦环都给吓病了,才由她代替锦环出嫁,了解内情的月牙儿很是替她打抱不平:“那人又老又丑,四小姐都吓病了,却要六小姐你替她出出嫁,这是哪门子道理?”

锦罗当时说:“这道理很简单,因为我胆子大。”

月牙儿目瞪口呆。

锦罗却若无其事的续道:“撑死胆大饿死胆小,说不定我捡漏捡到了宝。”

月牙儿呆若木鸡。

阖府还在传,之所以由锦罗代嫁,是因为母亲乔氏一贯不喜欢她,说她实乃天煞之命,克父母。

锦罗幽幽一叹,克了十六年,爹就越活越精神,正准备纳第五房小妾,娘就越活越神经,和家里的某个小子眉来眼去,所以天煞一说,她半信半疑。

不过母亲对自己时好时坏她已经习惯,突然要离开,多少也会有些不舍,更不舍的,其实是大哥,燕安待她比父母还好,侯门一入深似海,何况王爵之家呢,再想见大哥,只怕没那么容易。

有些难过,深呼吸,刚好行至寺门处,回头想看看月牙儿可否回来,突然闪出一个人,确切的说是横过来一把刀,与她的脖子微末之差。

是狄凤鸣。

狄凤鸣喝道:“别动,动一动我立即杀了你。”

锦罗也喝道:“你也别动,这物事不长眼睛。”

狄凤鸣:“……”

有种秀才遇到兵的感觉,将手中的匕首压了压,怒道:“油嘴滑舌,实在不像堂堂的卫国公家的小姐。”

锦罗瞪起眼睛,奇怪问:“你认识我?”

狄凤鸣哼了声:“真好笑,我不认识你,会来杀你?”

锦罗恍然大悟状:“我还以为你是打家劫舍的山贼呢。”

堂堂的狄大将军的女儿竟给认成山贼,狄凤鸣手指自己:“我哪里像山贼?”

锦罗道:“哪里都像,比如你的穿戴,浓艳有余雅致不足,比如你的声音,粗狂有余婉柔不足,比如你的神情,身为女子面目如此狰狞,比如……”

给她品评的体无完肤,狄凤鸣气道:“你给我住口,死到临头还如此油腔滑调。”

锦罗便问:“你总得告诉我,你为何想杀我?就是给官府砍头,也还得写张告示说明犯了什么罪呢。”

狄凤鸣想了想,点头:“也好,让你死个明白,省得你在阎王爷跟前告我,我想杀你,是因为你使用卑劣的手段,抢走了我的未婚夫。”

锦罗心知肚明她是冲谁来的,也还是故作讶然:“我没听说裴晏在我之前同别的女子定亲过?”

狄凤鸣愣了愣:“裴晏,那又是谁?”

锦罗仰天长叹:“说来话长,裴晏的父亲,也曾经身为二品,后来出了点事,他父亲锒铛入狱,而他……”

心里想,我这么拖延,那些家丁都是草包饭桶吗,一个都不进来看看。

而狄凤鸣再次打断她的话:“我不认识裴晏,也懒得听他的事,我说的那个人,是卿公度。”

锦罗也知道卿公度何许人,当然是自己要嫁的男人,继续装傻充愣:“卿公度是谁?”

狄凤鸣有些气也有些得意:“便是靖北王世子,你弄个什么抛绣球招亲,怎么竟然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锦罗如梦方醒状:“你说的原来是靖北王世子,我只听大家都世子世子的叫他,以为世子是他的名字呢,不成想他原来叫卿公度。”

狄凤鸣心里冷笑,真是个蠢货,连世子为何意都不懂,道:“你现在知道他的名字了,也知道我为何要杀你,所以,你受死吧。”

刚想动手,锦罗喊她:“慢着,冤有头债有主,抢走你未婚夫的不是我,而是……那个绣球,是那绣球不长眼睛,彩楼下那么多男人,那劳什子却偏偏跳到卿公度手中,这只能说明看上卿公度的是绣球而不是我。”

很想说抢走你未婚夫的是苏锦环而非我苏锦罗,鉴于这是家丑不可外扬,只能咽到肚子里,不过这种解释,也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狄凤鸣怒道:“少在我跟前装疯卖傻。”

锦罗摇头:“我没有装疯卖傻,若追根究底,那绣球都是无辜的,怪就怪卿公度,京城九城七十二坊,街市无数,他为何非要去青云大街呢,他如果不去青云大街,那绣球也不会跳到他手上。”

狄凤鸣更怒:“公度又怎知苏家在抛绣球招亲,青云大街那是他回京的必经之路。”

锦罗仍有怀疑:“听闻他能征惯战,想必功夫极好,既然他会功夫,为何躲不开一只绣球呢?这事,你有没有认真想过?”

狄凤鸣一怔,瞬间茫然。

锦罗见其手一软,刀偏离了自己,暗忖此时不逃更待何时,于是趁机扭头就跑。

狄凤鸣方知自己上当受骗,方才这番啰嗦不过是她的缓兵之计,于是拔腿就追,倒霉的是狄凤鸣是堵在寺门处的,锦罗唯有向寺内跑,怎奈狄凤鸣有功夫在身行动敏捷,眼看即将追上,见迎面来了个男人,锦罗灵机一动,高喊:“夫君,这疯女人想杀我!”

太过突然,那人仿佛给什么呛到,咳咳咳。

锦罗已经躲到他的身后,其实她本想冒认此人的为父,可对方年纪太轻,又想冒认对方为兄长,可他与自己长的没有一处相像,所以才出口喊夫君,虚张声势,仍旧只为拖延时间,等大殿内的善男信女祈祷完都出来,自己也就得救了,料这这个疯女人断不敢当众杀人。

狄凤鸣已经追上,见锦罗躲到一个男人的后面,那男人竟是一别数月的卿公度,在此遇见,狄凤鸣心中一番欢喜更多的是恼怒,手指卿公度:“你说,她为何喊你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