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人意识到自己当着一个小女孩的面痛哭流涕时,很是尴尬。遂拿着菜刀站起身来,顺着石阶朝忘川河边走去。他盯着缓缓流淌的忘川看了一会儿,忽然扬起手,把菜刀扔进了河里。
籽籽在着望乡台上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也见过不少奇怪的事情。不过,眼前这个男人的行为还是让她很无语。他怎么可以把刀扔进眼泪里呢?
籽籽的心情还没有平复,那人已经返身回来了,问她:“小姑娘,你到底是谁?为什么我会在这里遇见你?”
怎么来到这里的每个人都要问她同样的问题?籽籽下意识的回到挂着灯笼的廊下,打个盘腿坐在地上,方才答道:“我叫籽籽,被……困在这里了。”
“困在这里?”那人疑惑地看着籽籽,追问:“什么意思?”
“就是……”籽籽抬手比划了一下,说:“我的身体还在某个医院的病床上躺着,深度昏迷,然后,我就被困在这里了……就这样。”
“噢。”那人蹙着眉头想了想,忽然舒了一口气,说:“这么说,芮芮肯定已经完全活过来了。”
嗯,这是什么表达方式?这样的话出现在语文本子上是会被扣分的好不好?籽籽心里大不以为然。
既然芮芮已经没事了,那人便开始关心起籽籽来,他问:“那你就一直这样呆在这里吗?”
“当然不是。”籽籽马上道:“我准备回去……就是从医院的病床上醒过来。”
“怎么醒?”
籽籽伸手指了指她头顶上挂着的四盏灯,说:“如果再有三盏这样的灯就可以照亮我回家的路了。”
“回家?”那人又从籽籽的话中找到了新的疑点,他认真打量了一下籽籽,点点头,说:“是啊,看上去你还小,还没成年吧?父母……很疼你?”
这话问的,哪有父母不疼孩子的?要不是为了爸爸妈妈……籽籽想起这个就有些激动,还有些想哭。如果爸妈在身边,自己也不会那么无助,也不会那么……艰难。
见籽籽一直没说话,还嘴瘪嘴瘪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那个大男人开始有些不知所措,想了想,脸上显出愤怒的表情来,厉声道:“难道是你的父母把你害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吗?真不是东西!”
这这这……他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这话把籽籽的伤心委屈甚至害怕都惊到了九霄云外,她张大嘴盯着他看了半天,说:“你在胡说什么?我只是遇到了意外。出事之后,我妈每天都在医院陪我,照顾我的身体,还不停地陪我说话。为了他们,不管多难,我都要回去。”
“哦?”这回,轮到那个男人张大嘴巴看着籽籽,半响,口齿不清地问了句:“那你爸呢?”
“我爸……”提起爸爸,籽籽又开始委屈起来,说:“我想如果没有我爸,我妈和我都坚持不到现在。他说我是他们的女儿,所以,他相信我一定能够醒过来。只要有我爸在,我就相信我能够回家。”
“哦?”那人又嗯了一声,问:“你也可以看见他们?”
“只有他们在我的身体旁边叫我名字的时候才看得见。”籽籽答。
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籽籽和那人谁都没有说话,就这么坐在那里。籽籽织灯,那人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