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他乡

李念儿睁开眼,只觉得四周雕梁画栋,绫罗缠绕,摆设精美,金碧辉煌,两个侍女站在床边见她醒来都很欣喜,其中一个喊着:“小姐醒了!小姐醒了!我去告诉主人!”另一个着绿衫的侍女生的秀气可爱,高兴的说:“小姐,您终于醒了,您昏迷了三天了,我们主人都急死了!”“你们主人是谁?这是哪里?我……我的孩子呢?!”李念儿用手轻抚肚子,只觉腹部平坦,孩子已经不在腹中,身边却不见自己的孩儿,急的抓住绿衫女子,只喊:“我的孩子呢?你们把我的孩子弄哪去了?你们把我的孩子弄哪去了?”绿衫女子被李念儿晃得头晕,“小姐小姐,您别这样,您身体还没有恢复,您不能激动……”李念儿掀开被子就要下床,绿衫女子拦住她道,“小姐,您现在身体虚弱,大夫吩咐您千万不能激动,要卧床静养,您快躺好……”“我的孩子呢?长祖哥呢?啊?我的孩子呢?长祖哥!长祖哥~”眼泪如决堤之水,李念儿无助而绝望,挣扎着往门口踉跄而去。这时一名穿着华丽商人模样的男子急匆匆的迈进屋里,与李念儿撞个满怀。

“李姑娘,你这是做什么,你现在身体还没有恢复,千万不能下床。心儿,你是怎么服侍李姑娘的!还不快服侍李姑娘上床静卧!”男子一边抱起李念儿一边训斥绿衫女子。李念儿浑身无力,轻轻抬头看了一眼男子,一惊:“是你?怎么是你?你……”“李姑娘,你别激动,在下章焱,你此刻是在我的画舫中。”“我的孩子呢?我的孩子呢?”“这……李姑娘,你千万不能激动,大夫说你身体太过虚弱,千万不能再受刺激。”“刺激……我的孩子?难道?”“李姑娘,在下找到你的时候,你已经大出血昏死过去,孩子……孩子是生下来了,但是连着脐带的是一个死婴……”“什么!你骗我!死婴?怎么可能是死婴?我不相信!你骗我!我要去找我的孩子!我要去找我的孩子!”“李姑娘!你要冷静,真的是个死婴,大夫说脐带绕住颈部,许是在胎里就……李姑娘,请你节哀……”“不可能!你把他抱来,骗子!你把我的孩子还给我!”“李姑娘,在下受贵村救命之恩,绝对不会见死不救,可是李姑娘,你生的真的是个死婴……”“不可能……死婴……不可能……不可能……我不信……不可能……”李念儿崩溃了,她的孩子,她和长祖哥的孩子……“长祖哥,我对不起你~长祖哥……长祖哥,我长祖哥呢?村里的人呢?”“都死了,我们赶到的时候,村里除了你都死了,我们巡查了两遍没有发现活口,长祖兄他~长祖兄,身中十余刀,已经没了气息……”“啊……”李念儿哭的撕心裂肺,哭的天旋地转,哭的绝望透底,哭的屋里所有人都不禁默默泪下。

也不知过了多久,许是眼泪哭尽了,李念儿不再哭泣,只那么呆呆的坐着,没有任何思绪,没有任何动作,一直坐到掌灯,章焱才让侍女准备饭菜,对李念儿道:“李姑娘,节哀,忧思过度太过伤身,身体要紧,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但多少也要吃一点,你已经三天三夜水米未尽了,再这样下去身体怎么受得了。”李念儿面无表情,似乎已经生无可恋:“章大哥,我想去将村民收敛,再看一眼长祖哥,祭拜我的孩儿……”“这……李姑娘,匪贼猖獗,两天前下人来报,不仅是立耳荡,还有好几个村寨都被匪贼洗劫,现在回去太危险了,为了躲避匪贼,我们的游船已经不停歇的开了两天,你放心,我们找到你的时候已经将村民全部安葬,你的孩儿与长祖兄合葬一处,你要确实挂心放不下,不如在此社坛遥祭,相信长祖兄和村民定然也不希望你再次回去涉险,他们肯定希望你好好活下去。”李念儿抬头盯着章焱,只见章焱眉目泛着英气,目光诚恳而真挚,道:“麻烦章大哥费心帮小妇人设置祭坛,劳心破费,再准备些香烛祭品。”章焱面露喜色,道:“李姑娘客气,救命之恩还未曾报答,在下这条命都是你的,何况是准备区区祭坛香烛,李姑娘稍事休息,我这就让人靠岸准备。”李念儿微一点头:“有劳章大哥。”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有下人来禀报祭坛已经全部准备停当。章焱便要搀扶李念儿下床,念儿轻轻躲开,道:“章大哥,男女有别,我要梳洗一番,劳烦章大哥稍事回避。”章焱略一顿,继而豁然,“那在下出去等待姑娘,也去看下是否有未准备妥当的”,然后指着着绿衫的侍女道,“这是心儿,我的侍女,就让她服侍姑娘梳洗,姑娘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跟心儿说。”说完施礼出屋。心儿毕竟是个有眼力的,赶紧过来搀扶李念儿梳洗打扮一番。穿戴皆是上等,绫罗衫裙,珠玉首饰,李念儿略施粉黛轻点朱唇,看镜中,分明是位绝色女子。心儿竟一时看呆了,待反应过来,李念儿已经收拾停当,心儿赶紧搀扶李念儿起身往屋外祭坛走去。

祭坛设在船尾,章焱已经在此等候,看到柔柔走来的李念儿,竟是一愣,只因此生从未见过如此绝色的女子,李念儿本就生的美貌,如今穿戴精致,又刻意施了粉黛,加上身体尚未恢复,满面愁容,由心儿搀扶而来,章焱竟觉得所谓西子也不过如此。心儿搀扶李念儿到蒲团跪下,将香烛点燃递给她,三拜九礼面向立耳荡方向遥祭。礼毕,李念儿忽然大喊:“爹、娘、长祖哥~等我!”突然转身投入江中。章焱大惊,紧接着跳入江中紧紧抓住李念儿后领。李念儿奋力挣扎,一心求死,章焱竟也制不住她,船上有几个仆人也紧赶着跳入水中,章焱只管死命抱住李念儿,几个仆人纷纷托住章焱,将两人救到岸边。李念儿呛了几口水已经昏死过去,章焱忙命人去请大夫,自己抱着李念儿回了画舫中,轻轻置于床上,心儿在一边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不知该如何是好。李念儿刚刚生产,又受了强烈的刺激,再加上落入水中受了寒气侵体,入夜便发起高烧,昏迷不醒,昏迷中口中不停喊着长祖哥。章焱焦急的守在床边,等大夫来开了药交由下人煎好,亲自喂李念儿。只是李念儿昏迷之中无法下咽,怕是她一心求死,就算醒了也绝不会乖乖喝药。章焱喝退下人,以口含药,再嘴对嘴喂入李念儿口中。全部喂完,章焱深情的看着李念儿沉沉睡去,轻声唤道:“念儿,念儿,我的念儿……”

李念儿昏迷还没有醒来的迹象,便好似她自己不愿醒来一样。章焱的画舫已经到达了它的目的地----境霖山庄。章焱吩咐总管章仲将山庄里风景最好的西霖别苑收拾出来,只给李念儿独住,并挑选丫鬟婆子小厮各十名,只管伺候李念儿,其他一律不管,这些人谁都不可以使唤,只听章总管和李念儿吩咐。心儿还是跟随服侍李念儿,有什么紧要事也只对章焱一人回话。章总管急急火火的收拾院子安排仆役,弄的整个境霖山庄竟好似如临大敌一样一片紧张氛围笼罩。山庄中的人也只知道主人回来了,带了一个女子,宝贝的要命,可能是以后的当家主母。主人一生杀伐决断,手段狠辣,身边多少女子,但从未见过他对谁这样紧张过,竟然将西霖别苑收拾出来让她独住,要知道,西霖别苑向来是只给庄主夫人居住的。虽然下人间彼此议论猜测,但也不敢僭越,只按主子们的吩咐行事,只是主子回来了做事更要谨慎小心,谁也不敢偷奸耍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