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煮酒论英雄

“不了,洒家还需到洛阳白马寺智清长老处,本绕路来冀州便已耽搁太多时日,不便在此久留,洒家稍歇片刻便走。今日一饭之恩,洒家记下了。异日有缘,当报此恩。”

刘瑜见鲁智深不买账,又道:“恕小弟直言,昔年董夫子向我朝武帝提出‘罢黜百家,独尊儒术。’虽有益于我朝一统,但也令百家衰落。兄长此去白马寺,小弟怕误了兄长的前程,还望兄长三思。”此言倒是不虚,这时佛教尚未在中华普及,白马寺此时也并非传教场所。

“前程?洒家从找郑屠那厮麻烦的时候,就没再想过前程。当初蒙智真长老收留之恩,今又有智真长老书信一封,白马寺洒家是一定得去的。再说,做出家人有什么不好,不受朝廷拘束,潇洒自在。二郎,你说是吧?”鲁智深豪气干云的说着,这二人,一个和尚,一个行者,相视一笑,举起酒盏一饮而尽。

刘瑜起身端起酒碗:“是小弟愚钝了,还是兄长看得透彻。小弟失言该当自罚一盏。”说完也一饮而尽,不落人后。

二人见刘瑜如此爽快利落,拍手叫道:“该罚,该罚!”

刘瑜饮尽后道:“不过还恳求兄长在小弟府上多留些时日。一来家中下人冒犯兄长,还请让小弟赔罪,聊慰此心。二来,等小弟处理完家中琐事,让小弟与兄长同行,出去闯荡江湖,结识天下豪杰,这一路也好有个照应。”

鲁智深想了想,“也好,洒家看你这公子哥也不是仗势欺人的人。便多留几日,看看河北的风土人情,豪杰好汉。如此,叨扰了。”

刘瑜苦笑,看来鲁智深对自己还是心存芥蒂。倒也不怪他,谁让事赶事赶到这了呢。虽说没得到鲁智深的愉悦点,但没得到他的仇恨点刘瑜就知足了。

武松道:“说到豪杰,听说关西那地好汉多如牛毛,师兄又走南闯北,见识广。何不与我二人讲讲这天下英雄?”

“诶,河北多英豪世人皆知,还是二郎说与洒家听。”

武松道:“师兄休要推辞了,不如我三人一人说个当世英雄,何如?”

刘瑜哈哈大笑:“论英雄岂能无酒?不如你我三人行令吃酒!”武松道:“兄弟说怎么个行令法?”

“我三人轮流说一个世之英雄,若其余二人认同,则吃一盏酒。不然,则罚三杯凉水。”二人齐声道:“好!”

刘瑜豪气大发:“今天你我三人来个煮酒论英雄!既是我提议,便我先来。鸳鸯,斟酒。”

鸳鸯斟了一盏,奉与刘瑜。刘瑜接来,眼中尽怀憧憬,许久后回过神来,“河东解良关长生,岂不是英雄?”此时的关羽因本处势豪倚势凌人,被他杀了,已名闻江湖。

二人齐声:“我等俱闻此人,是个英雄!”刘瑜听言吃得手中酒。

第二轮鲁智深与武松推了一番,最后鲁智深先接过酒,“洒家也不识什么英雄,便说个本处人。陇西临洮董仲颖,可为英雄?”

武松拍手:“血洒疆场,马革裹尸,是个英雄!”

听到这个名字刘瑜一怔,董仲颖他当然听过。其人喜结交天下好友,可为朋友两肋插刀。

他的羌人好友来中原看望他,当时他家中并不富裕,他毫不犹豫将牛宰了招待好友。上文说过,此时耕牛对农耕之人非常重要,可见其义气。

后这个少年带兵征讨匈奴,大获全胜。他骁勇善战,御马驰骋,百发百中。

延熹九年,羌人与鲜卑联合叛乱,这个少年出征,仅一年!便镇压叛乱,何其英勇!

就是这么一个武艺超群,侠义盖天的少侠。他还有另一个名字,董卓。

要说他算英雄吗?这时的他当然算。只可惜屠龙的少年终成恶龙,他最后还是被欲望遮住双眼。

刘瑜颇为感慨:“算得英雄,兄长请。”

鲁智深将酒吃干,第三轮到武松,武松接过酒,“辽西公孙瓒,可为英雄?”“算得!”

“陈留典韦…”

“吴郡孙文台…”

“东莱太史慈…”

“巴郡甘兴霸…”

“沛国夏侯惇…”

“江夏李文达…”

……

就这样,一个个江湖豪侠的名字从三人口中脱出,刘瑜畅快的饮着,朗声大笑。一盏盏滚烫热酒灌下肚子,似乎只有在这时,他才能与这个世界融为一体。

许久后,鲁智深率先顶不住,醉倒在案上,呼噜震天响。武松指着鲁智深大笑:“师兄武艺、义气俱是上品,唯独酒量差了些。”刘瑜看着武松,很想说,你是认真的吗?他这酒量还差?

三人各喝了十大盏,不是鲁智深酒量差,是武松太能喝了,喝了十盏不说上午还和刘瑜喝了一场。此时还没有蒸馏酒,有的只是酿造酒,度数较低。可即便这样,刘瑜这个现代人都有点顶不住了,就算胃受的了,膀胱系统也抗不住啊,刘瑜心中腹诽。

“二哥,你把智深兄弟送往我房间。”“好。”见武松托着鲁智深出去后,刘瑜醉眼朦胧,吐着酒气说:“鸳鸯,扶我到外面透透气。”

鸳鸯将刘瑜左手搭在肩上,扶他到外面。此时他只觉得头脑昏涨,眼前发虚,连步伐都有些不稳,只能依着鸳鸯向外走去。刘瑜突然抽了抽鼻子,在她身上嗅到一种淡淡的香气,这令他清醒了一点。

现在时节为仲春,微风凛冽,外面透过的寒气让刘瑜清醒大半,刘瑜摇了摇头,立身挣脱鸳鸯,见天色已暗,皓月与辰星皆布在天上,便问道:“几时了?”

“刚过酉时。”

刘瑜咋了咋舌,没想到这一顿竟喝了六七个小时,真是战力彪悍啊。

“没想到少爷酒量这么好,还与这等草莽英雄结交,倒不像少爷平时作派。”

刘瑜心中一惊,面上却呵呵笑着:“我以前什么样啊,实话实说就行。”

“少爷以前喜结交士人,最不喜江湖好汉。而且少爷醒来后,行事谈吐多了份洒脱豪迈。”

刘瑜眼神认真了起来,一字一句的说着:“鸳鸯,因为这个世道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