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今天周末不上班。欢喜早起看镜中那张狼狈的脸暗暗庆幸。
这真相来得太晚,不甘也许,委屈也许,更多也许是惶惑。
欢喜不知今后该怎么面对展帆,时隔两年,他们能回到最初吗?还是自己跑去他跟前说,我们和好吧,我还给你生了个儿子?
这样算什么?
欢喜拍拍自己的脸,对着镜子呼一口气。
管他呢,走一步算一步好了。别让心情辜负了大好春光。
早答应今天带若生去海边玩,阳光正好,户外空气会吹散满脑子胡思乱想。
和若生穿母子装,同样的白T恤,卡其色休闲裤,配同款小白鞋。带上挖沙的小玩具,欢喜牵着若生出门。
海边并不远,步行差不多二十分钟就到。刚走出巷口却碰到林淮安。
“嗨!欢喜”林淮安从车窗探出头喊。“我给若生买了个风筝,你们准备去哪?”
“谢谢,我们去海边,你……”欢喜把若生抱起“若生,叫叔叔。”
“等我停好车,一起去。”林淮安笑着问若生:“叔叔教若生放风筝好不好?”
“好!要放!”若生已雀跃地拍手。
欢喜原想拒绝,见若生这么开心,只得说“好啊,你不忙吗?”
“周末嘛,难得歇一天。”林淮安车已停妥,手里举着个老鹰风筝,看了看欢喜微肿的眼睛又问“你昨晚没睡好?”
“还好,可能水喝多了吧。”欢喜不想多说。
“你拿东西,我来抱若生。”林淮安自然地接过若生。
“叔叔,这是什么鸟?飞得高吗?”若生未到一岁半,话却说得极溜。
“当然,这是最厉害的老鹰哦!”林淮安把若生举到肩上。“若生比叔叔高啰!”
若生坐在肩头,抓着林淮安两耳朵,兴奋得咯咯笑。
“还比妈妈高哦!”
其乐融融,林淮安用余光瞟身边的欢喜,这样多像一家三口?欢喜,你何时才会打开你的心呢?
放风筝是个体力活,欢喜跑了两圈,风筝没飞起来,她已累得气喘吁吁。
“若生,你和叔叔玩一会,妈妈休息一下哦。”
林淮安在前面放风筝,若生小短腿跟在后面跑,跑得满脸通红,沙滩上只听见他银铃般的笑声。
忽然,若生往前一扑,摔了一跤,欢喜腾地站起正要去抱他,林淮安已丢下风筝,扶起了若生,一边拍着孩子身上的沙子,一边安慰“若生好勇敢,摔了也不哭,真棒!”
“妈妈说我是男子汉哦!不要哭脸…”若生一本正经。
“嗯,我们都是男子汉”林淮安和若生头抵着头,亲昵无比。
一大一小牵着向欢喜走来。林淮安在欢喜身侧坐下,若生却闲不住,拎着小桶去挖沙。
“淮安,谢谢你,今天若生很开心。”欢喜由衷地说。
“欢喜,你有没有想过……若生需要一个父亲的角色陪他成长?这样孩子才会更健康快乐?”
“……”欢喜一时语塞。
“我很欣赏你也喜欢若生,有份不算大的家业,离婚一次婚,没有孩子……欢喜,你要不要再考虑考虑我?”
“我知道,之前我说好做朋友,可是,欢喜,我希望能和你更进一步……”林淮安说完抓起欢喜的手,合在自己两掌之中,真诚地看着欢喜的眼睛。
欢喜垂眼躲开他咄咄逼人的视线,轻轻抽出自己的手。
“淮安,你条件这么好,外面大把的年轻女孩子想成为你的女朋友……我不值得你费心思的,我有若生…还有一段过去……我这辈子不会再爱上任何人了。”
“我和若生的父亲是因为误会分开的,现在误会也解开了,我还是爱他的,或许我会回到他身边,我不想耽误你,淮安……”欢喜终于吐露心声。
林淮安沉默不语,好一会才沮丧开口:“我知道了……欢喜,祝你幸福……我们以后还是朋友?”
“当然!谢谢你淮安,是我配不上你……
“不要这么说,你很好,可能我们相遇得太晚。”林淮安仍是坦荡君子。
“那我先回去了?你和若生回家没问题吧?”
“没事,就几步路。你忙吧!”欢喜挥手。
林淮安走出几米远,再回头,欢喜仍在挥手,笑得甜甜地“谢谢你,淮安!”
他记忆中第一次见她笑得这么开怀,从前即使笑着都蒙着一层叫礼貌的纱。
她果然是对自己无意的,连点暧昧都无。
不是不介怀的,想他林淮安在苍南也算钻石王老五,财貌皆有一点。主动扑上来的女人也有,他总觉少点意思,好不容易有个动心的,偏偏看不上他……
欢喜心中的那个男人,会是怎样的?
欢喜带着玩累的若生回家,一路上若生问好几遍:“叔叔呢?他不陪若生了吗?”
“叔叔回家了。”欢喜一手拿东西一手牵着他。
“那他为什么不住我们家?”若生仰头眨巴着大眼。
欢喜蹲下来,认真问他:“若生,你想要一个爸爸吗?”
若生歪着头想了想,“像小头爸爸那样的,和围裙妈妈一起陪着大头儿子?”
“嗯,是的,你想吗?”
“妈妈,你想要吗?你想我就想”若生重重点头。
“啵”欢喜在他脸颊亲一大口。
展帆,如果你来,我不会再躲。
给若生和自己舒舒服服洗了个澡,刚穿好家居服欢喜就接到青姐的电话。
“欢喜,晚上有空吗?”青姐情绪好像不太好。
“有时间,青姐,什么事呀?”
“我来接你,半小时到。”青姐利落地挂了,也没说什么事。
欢喜只得又换身衣服,头发半湿便随意披着,把若生送到楼下李姨房间。
“哇,我今天和奶奶睡。”若生乐得没有妈妈管他。“妈妈,拜拜!”又冲着欢喜飞吻。
这孩子,最能随遇而安。
青姐有些憔悴。虽和平日里一样化着精致的妆,衣着大方得体,看着却像有一种由内而外的颓丧。欢喜忍不住问“青姐,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袁志奎要跟我离婚。”青姐几乎咬牙切齿。
“怎么会?你们感情这么好!”欢喜大吃一惊,从她认识他们起,就没见两人红过脸,奎哥甚至是有点怕青姐的。
“他找了个年轻的,一年多了,回苍南没多久就……”青姐的眼泪大颗大颗的掉。
“他说我不关心、不体贴他,只顾着挣钱忙事业……我不也是为了这个家么?谁不想做养尊处优的太太!……他自己不上进,反过头埋怨我!……”青姐摇头苦笑。
“走,陪姐喝一杯去”把车往路边一停,两人就近找了家排挡。
“欢喜,男人靠不住啊,我十七岁就跟了他白手起家,什么苦没吃过?……他以前也说会一辈子对我好,哈哈……现在呢?一辈子还长着哪,我和他一起过了三十年,他为了个才认识一年多的要跟我离婚……”
青姐几瓶酒下肚,已有醉意。
“欢喜啊,还是你一个人好!没有期望就不会失望……真的,我们女人又不是养不活自己,要男人干什么?要来伤心的么?孩子我管的,钱我也没少挣!……该享福了,他一脚把我给蹬了……哈哈…欢喜,你说是不是?”青姐醉眼迷离,又哭又笑。
“离就离!以为我怕呀!这世上有谁离不开谁呀!”青姐拍拍自己的胸,“老娘我明天又是一条好汉!”
“是,是,青姐,你最牛!”欢喜满头大汗,拍抚着她的背。
展帆忙完从公司出来把车往欢喜家开。
昨天欢喜看了吗?她怎么想?她会原谅我吗?就算现在她已是别人的……想到这展帆心中一痛,狠狠地拍了下方向盘。
“滴!”声音刺耳,引得路人大骂。“叫什么叫!有病啊!”
展帆偏过头,一眼就看见马路排挡上急得六神无主的欢喜,身边酒桌旁趴着个女人。
展帆一脚刹车停稳,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