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生特意在中秋夜出来陪着孙明赏月,为的只是让孙姚娟能和孙明微僵的父女关系缓和,她默默做着主人格不会做的事情,默默成就孙姚娟和孙明父女俩能有美好回忆的纽带,所以她从来不在孙姚娟的记忆里。
周敏芝什么都会,不是因为她天生就什么都会,只是她在孙姚娟病发的时间占据身体,努力地去学,学各种技能,她聪明,学得快,为减轻孙姚娟的压力,而润物细无声地抹去网上所有关于紫筑404案的报道。
周老师或许在所有人格当中是最不起眼的,但她的存在却是不可或缺的,她代表着孙姚娟病故的母亲,是孙姚娟想念母亲时的一种安慰,和孙姚娟往来,实化她的存在,就是为了让孙姚娟思念母亲时有一个慰解的窗口。
老婆婆是四个人格中年纪最大,也最睿智的,她就像一个真实的长者,她关心着孙姚娟的一切,不管是平日里的苦恼,还是心里的希望,及被孙姚娟刻意遗忘与掩埋的初心,她都看得明白,也时刻帮孙姚娟做出正确的选择,最后走到血泊里躺下,便是她为孙姚娟最后做的最正确的选择。
听着白朝一字一句说完,孙姚娟沉默了下来,自觉刚才自已的激动忽然变得有些可笑,她低下头去:
“她们……都说了些什么?”
白朝说:“高中生、周敏芝、周老师、婆婆,四人中就周敏芝在晕过去之前看到了凶手,也只是大概,其他人都没有看到。”
这个大概,也给了她不少线索,足够她接下来顺藤摸瓜。
孙姚娟双手交握着,她有些不安,互绞着。
白朝和昌南注意到了,但两人都沉默着,看着,没问。
互抠着指甲,脸色微微发白,上唇无意识地咬着下唇,孙姚娟被白朝的一番话而在脑海里突现的模糊画面骇住了:
“是不是……一个男人?”
“你知道?”白朝问,“你怎么知道的?婆婆说了,她们是互通的,但她们并没有让你知道任何关于凶手的事情。”
孙姚娟捂住脸,声音透着些许不确定及仿佛确定后的崩溃:
“我梦到过,那情景和我在那天早上醒来时的客厅有些相像,或者是一模一样?”
她摇着头:“我不知道,那个梦很模糊,我看不清……”
白朝和昌南对下眼,知道大概是周敏芝当时看到的案发现场或多或少传给了孙姚娟,毕竟身体终归是孙姚娟的,她们脑子共用,印象深刻的部分即便被刻意隐瞒,也像满满的水一样,多少会溢出来一些。
白朝问:“你梦到了什么?”
“短发,戴着棒球帽,我没有看到脸,整张脸都像笼罩在黑暗里,穿着西装、皮鞋,颜色……我看不出来……”孙姚娟抬眼看着白朝,又看向昌南,像是在做男人女人的对比,很快她又转回白朝脸上:“我感觉……像是个男人,但要确定的话,我……”
她摇头:“我不确定。”
周敏芝肯定凶手是个男人,而在孙姚娟模糊的梦里,却是不确定的。
不管怎么样,白朝需要最终证实,凶手是否是男人才能下定论。
见白朝沉思着,没有立刻再问孙姚娟什么,昌南开了口:
“你之前没说,为什么?”
孙姚娟看向昌南:“我以为只是我目睹凶杀现场,还浑身沾满血躺在血泊中的后遗症,我又希望能抓到凶手,所以才会做梦……做这样类似能看到凶手的梦。”
………………
回到家里,白朝有些疲倦地把自已瘫进柔软的沙发里。
昌南倒了两杯茶,还做了小蛋糕,端到她跟前:
“先别想了,吃吧,蓝莓口味的。”
白朝伸手接过小瓷盘,拿着叉子开始吃蓝莓小蛋糕,吃得满嘴都是。
昌南看不过去,他拿了纸巾递给她:
“西装、皮鞋、短发、棒球帽,当时凶手坐着,周敏芝说不出身高,关于凶手的线索,实在是太少了。”
白朝口齿不清地嗯了声:“总比完全没有的好。”
昌南也知道,他不喜欢吃甜食,也不饿,只喝着茶:
“得知道动机,才有侦察的方向。目前为止,我们都还不知道凶手杀害两名死者的原因。”
白朝觉得小蛋糕上的蓝莓果酱太好吃了,她连咬了两大口,把腮帮子塞得鼓鼓的:
“两名死者周边的人完全没有可疑人选……”
昌南把她那杯茶递到她嘴边:“吞下,喝口茶,再说话。”
白朝听话地照做,吞下美味的蓝莓蛋糕,就着他的手连喝两口茶,才继续说:
“孙姚娟周边的人查到最后,结果竟然有四个人都是虚幻的,除了她们四人,就剩下包子希、高琳丹、安英杰,这三人中就包子希和孙姚娟算得上真正有往来,高琳丹和安英杰一个都只能算是邻居。”
对门的邻居,和对楼的邻居。
昌南说:“这三人同样没有动机,没有可疑。”
白朝不同意:“或许只是我们还没查出来而已。”
就像之前两人根本就不知道孙姚娟除了主人格外,还有其他的四个人格。
昌南问:“所以你想再查?”
“不然?”白朝反问,“即便查不出他们的可疑,也得就着他们三条线再找出一些旁的人、事,或物来。”
说到这些,昌南想起她先前让他查的关于两名死者的不在本市的老朋友:
“孙明除了在然市的几位老朋友,在离这儿不远的兴远镇上,他还有一位老朋友,也是教授,叫汪芳,从小青梅竹马,直到大学毕业后两人才各自发展,孙明留在然市,汪芳出国。后来回国,汪芳没有接受任何名校的邀请,执意回到老家兴远镇的兴远高中任教。”
“屈就?”白朝立刻想到这两个字。
昌南摇头:“不是,是汪芳自已坚持的,她说她得为自已的出生地做些事情。”
白朝哦了声:“孙明也是兴远镇的?”
“是,不过孙明和汪芳的父母那辈,他们的户籍就迁出兴远镇到然市来了,所以说他们都是正经的然市人,当初汪芳执意到兴远镇一所小小的高中任教,可跌破了不少人的眼镜,汪芳父母在世时,听说也是极力反对,可惜没能说服汪芳。”
后来成家立业,汪芳的丈夫也是兴远镇人,是镇里的个体商户,生活小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