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凌焕抱着冷亦沫,终于走出了那间血腥味浓重的石屋。
出门的那一瞬间,凛冽的寒风呼然掠过,久违的亮光围着容凌焕怀中的女孩,却也完全唤不回她的神志……她自己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夏景霆和容遗云都站在车旁,看着容凌焕难看的脸色。
“果然,承受不住么……”
夏景霆看着乖乖在容凌焕怀里,一脸木然,连唇色都变得蜡白的冷亦沫,眸光骤暗。
容遗云挑起一边眉,语气中似乎带了些讶然:“这么脆弱?”
夏景霆没有去看说话的人,只是沉默地转过身,钻进了车里,回到驾驶座,重重关上车门。
容凌焕闭了闭眼,疲惫地开口:“这二十几年,她一直活在阳光之下……突然将她拉进如此之深的黑暗,我早说过不合适。”
“所以,都怪我么。”
“……不。迟早都是要面对的。这样也是一种,让她快速适应与成长的方法。尽管这过程于她而言,确实痛苦不堪。”
刚说完,夏景霆按下车窗,看着他们,“先回去给她处理一下身上的伤口更重要?”
容遗云伸手开了车门。
容凌焕轻柔地将怀里的人安放在副驾驶座,转向另一边驾驶座。
……
半小时后,'云'派总部,冷亦沫的房间。
粉色的纱帘被寒风带的飞起,天花板上的吊灯耀着暖黄的光芒,洒落在被粉色装点的房间。
冷亦沫双目无神,呆坐在一张大床上。
一个女医生在拧着眉,额上冒着颗颗细密的汗珠,正在为她用心处理着她身上还在往外冒血的伤口。
约莫二十分钟,女医生呼出一口气,轻声询问:“小姐,可还有哪里不适?”
冷亦沫空茫的双眼望着她放在被子上的手,好一会,才机械性地摇了摇头。
女医生这才彻底松了一口气,抹了一把脑门上的汗液,这便退出门外。
偌大的房间,只剩下女孩一个人。
与其说是在盯着自己早已经被洗干净的白净双手,倒不如说是在透过这双手,在看另外的什么东西。
关门声响起了好一阵,冷亦沫才眨了下干涩的眼。有些懵然。
不疼……
方才,她特意让医生别给她打麻药。
希望能用身体上的疼痛来转移一下心理的创伤。哪怕是一点点,也是好的。
可是,没有用。
她有些无法想象,自己的身体竟然已经麻木到连痛感也无法传达。
既然这样,有麻药或没麻药,也没区别了。
她挪动了一下身子,缓缓躺下,闭上双眼。
好累……
可是,却一点也睡不着。
冷亦沫更加努力地强迫自己睡去,把这一切当成一场梦。
但越逼自己,就越睡不着。
在床上翻来覆去一阵,门口处传来脚步声。
她顿时变成一具躺尸,一动不动。
来人在她床边停留了片刻,似乎正在看着她。
她的脸上没有一点表情,闭上眼后,呼吸平稳,与常人陷入熟睡后并无差别。
看着看着,那人却突然伸出手,在她的眉间轻轻点了一下,发出一声轻笑。
像是在轻声告诉她,“我知道你没睡”……
是夏景霆。
虽然仅听到了一声笑,但冷亦沫还是可以认出他来的。
而笑完过后,夏景霆依旧一语不发,只是把什么东西放在了桌子上后,这就走了。
等到大门又一次传来关门声响,冷亦沫呆了一会才坐起身,看了一眼桌上多出来的东西,心中平静如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