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吕齐与田齐

秦梦一点没觉得左老夫人所言乏味,相反听起来津津有味,老夫人描述也印证了史书的记载:齐王建无能昏庸。

老人家事无巨细的给秦梦讲述了一下午,左清百无聊赖,不时白秦梦两眼,除此之外就是摆弄身上的玉饰。天色渐晚之时到达观城,观城城守早已得到卫君讯息,在城门口迎候。

观城,上古观国,本是夏启之子太康之弟的封国,不过时过境迁,一片荒凉。这里是魏燕赵齐四国交界处。破落的城墙之上几个伸着懒腰的守卫,城里到处都是低矮破败的茅草房屋,街道上满是浮土,风轻轻吹过便是满天黄土,城里看不到几个人影,似乎就是一个空城!

秦梦一看城守就知是一个老兵油子,甚为热情的招呼手下给贵人们打来几桶净面清水,让秦梦想不到的是,他的招待之礼仅此而已。城守剩余之事就是围在卫君身边哭诉,称所在观城经常被燕赵齐楚来回攻伐,城中没有百姓愿意安居,大多流落他乡,以至于收不上赋税,城外大量土地荒芜。自己也是奉命驻守这里,一但各国起兵,也就举个烽火报信然后就撤。

秦梦发现子南真很会笼络人心,当即相邀此人来濮阳,要给他谋个好差事!卫君又赏他几串钱。城守高兴的裂开大嘴,殷勤的跑前跑后,将城里最好的茅草房打扫干净腾出来,让卫君居住。这边的老夫人,早已坐在准备好的软和席子之上,左府的婢女端上漱口水,递上净面的布巾,伺候老夫人洗漱。

秦梦趁此机会,向后张望,并无见到臧卓娅,一旁的左清看出了端倪酸酸的说道:“别找了,这里没有你想见的侠女和胡女,她们一个去了野王,一个留在了家中!”

秦梦被戳破心思甚是尴尬,下意识的极力掩饰道:“你非我,焉知我所想,我是在找我那四位好友!”左清鼻子哼了一声道:“就你会装,也挺难为与你的,竟然可以老老实实听我家祖母念叨一下午,而丝毫没有怠意!”

秦梦看着左清忿忿之态,突然想起君王后和左清都是一国太史之女,便笑着问道:“不知左家阿姊如何看待君王后和齐王建?”左清不假思索道:“祖母他老人家时不时都会给我唠叨她好姐妹莒妹的事情,我听得耳朵都要起膙子了!要问我的看法就一句话:慈母多败儿!”

秦梦对左清石破天惊之语噎住了,对于齐王建后来的结局,秦梦自然知道,但左清也就是一个十五六的小女子,竟然一针见血将几十年后的结局说了出来!史书多记载太史会占卜,但却没有说家里女儿也会未卜先知!秦梦震惊之余,突然想起哥们儿赵正来,觉得齐王建和秦王正有好多相似之处!

齐王建十五即位,太后监国,再过两三年,秦王正也将会十三岁即位,也是太后监国。都是差不多的年纪,都是孤儿寡母,可是二十多年后,一个被饿死,一个成了千古一帝,同样的开局,却不同的结局!

而培养孩子的母亲也被后世给予了不同的评价:君王后被史书记载贤德仁爱,而赵姬却被写成荒淫无度。与她们儿子的结局形成了强烈的反差,这算不算是造化弄人!难道真得印证了“慈母多败儿“一说吗?这让提倡仁义礼智信的儒家情何以堪?还是史书记载出现了偏差?此时的秦梦很想尽快见到君王后,然后再去秦国找到赵姬比比看两位母亲到底哪里不同?秦梦也清楚齐灭秦兴并非一对孤儿寡母所能决定!

秦梦以不打扰老夫人休息为由,离开一众女眷,来到唐秉崔广吴实周术所在的茅草屋,秦梦接着刚才的思路向四人请教,齐国的衰亡。话题一起,先前遭重挫的周术兴致便来了,滔滔言道:“想理清这个问题,首先得了解齐国的根!

春秋五霸和战国七雄中都有齐国,但齐国之主却非一脉相承。前者是吕齐,后者是田齐。周武王封齐太公于营丘,齐太公姜姓吕氏,名尚,字牙,号望。周成王时命太公望,东至海,西至河,南至穆陵,北至无棣,五侯九伯,实得征之。齐国至此成为大国。

周天子如此器重吕尚,不仅因为周克商中吕尚立有大功,更多是因为姬姓一族和姜姓一族世代联姻,早已结成利益共同体,吕尚仅仅是姜姓吕氏中的杰出代表人物。后来小白制霸,九合诸侯,一匡天下,吕齐一直延续了六百多年。

直至一百二三十年前,被陈厉公之子田完后裔取而代之。这和三家分晋一样都是权臣当政,周王室势微,只能承认田氏诸侯身份,取吕齐而代之,这样一来齐国的正统性就遭到了质疑,大国征伐,虽有田齐威王称霸诸侯。但远没有齐桓公势大。

燕昭王派死间苏秦,祸乱齐国朝堂,让齐国征伐宋国,齐国为此大损国力,燕国联合魏赵秦楚,趁此机会一同征伐,打得齐国只剩莒和即墨两城,安平君田单以一城之力力挽狂澜,收复齐国所有失地,经过田法章和君王后夫妇两人三十多年的治理,齐国元气有所恢复,那也是表面看来,其实依然虚弱不堪,较秦楚不可及也!”

周术所言条理清晰,确实清楚的表述了齐国衰落。不过秦梦认为这只是表层的原因。齐国的衰落只是中国几千年历史循环的一个缩影。

周术讲完大家都沉浸在各自思考当中,准备更深一步探究其原因,不想一阵悦耳的笑声从屋外传来,几人坐直身体向门外看去,只见左清不知何时亭亭玉立的站立了门口,左清身份高贵,几人当即起身向左清施礼。

左清举止优雅的还礼道:“这位君子所言极是,但也只是齐国衰落的表面原因,其实还有更深的原因,小女子也是听家父所言,班门弄斧而已,请各位鸿儒莫要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