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天下大势

“哈哈哈……”南周定国公府,周隆恩读罢来信,仰天大笑。

“伯父近些时日一直愁眉不展,如今这般高兴,可是因为北魏那边已经传来了好消息?”站在周隆恩身边的,不是别人,正是林霏。

“霏儿果然聪慧,这次你又立了一个大功啦!”周隆恩点了火折子,将来信付之一炬,转身看向林霏,“若是没有你献计,我又哪里来的借口除去南周绿林匪患,若是没有你相劝,阿政不会回来,那平南大业必然阻力重重,更是难以收服三十三寨绿林枭雄入我麾下。如今平南大业已成,吴王室便少了一个对付我们的借口,我们更除去了一个心腹大患。而陶羽身亡,若然我们安排的细作将消息放出,天下人都知道是吴王室所为,则吴王必然民心大失,而承受丧子之痛的陶楚雄也必然会兴兵造反,我们……只需要静静等待平叛的圣旨就可以了!”

周隆恩嘿嘿冷笑:“陶楚雄啊陶楚雄,你现在可是后悔当初没有与我南周结盟吗?不是盟友便是敌人,而作我南周的敌人,你还远远不够资格啊!”

林霏却只是淡淡一笑。

“霏儿,你立了这么大的功劳,伯父一定要好好奖赏你……”周隆恩忽的大笑,“伯父明白,伯父明白,待大功告成之日,伯父一定择日为你和政儿完婚……哈哈哈哈”

林霏依然只是妩媚的淡淡一笑,这无尽的权力,沉重的阴谋在她,又怎么比得上周政。她不要权倾天下,她不要富可敌国,她不要阴谋陷害,她要的只是与周政在一起,她就是周政,周政就是她,荣辱与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为了周政,她可以负尽天下人,天下人,又怎么能与周政一人相比?

——

清水碧波,林绿草青,远处还不时有鸟鸣之声传来,闲适至极。然而,在碧水河畔却大煞风景的躺着一个人,蓬头垢面,破衣烂衫,本应是白衣胜雪,如今却是残破不堪,不复往昔神采,那个人直直的躺在那里,依然没有醒来,手却死命的抓着一把刀,金黄灿烂,也不知道这个垂死之人哪里来的气力,握刀的手上竟是青筋毕露。

那人嘴唇微微蠕动,轻咳一声,悠悠醒转过来,他使力撑着身体想站起,却是不可得,多日浸泡在水中,让他虚弱至极,他索性不再耗费力气,半躺在水中使劲喘了几口气,却是牵动胸前伤口,疼的龇牙咧嘴,却是微微一笑:“想不到中了吴天临那老匹夫一剑,又落下屠龙海峡,漂流千里还不死……咳,到底是我陶羽福大命大,还是果真有神灵庇佑,你吴王室气数已尽?”正在胡思乱想,应帝刀却是不安的躁动起来,远处,十几骑正快马而来。

“适才金光正是从这放出,此地必有异宝,给我搜!”应帝刀不世奇珍,身具黄金刀气,不想却被人所察,暴露了陶羽所在。

“大人,是那里……”一个眼尖的已经看到了陶羽所在,“好像还有一个人躺在那里,不知道死了没有!”

“无需管那人死活,他身上的宝物要紧,你去接应少将军过来这里,你们几个去把宝物拿过来,若遇到抵抗,格杀勿论!”

几人应了一声,便如狼似虎的冲了上去,跑的快的那个踹了一脚陶羽,便要夺刀,“臭东西,死了还不肯放手!”

陶羽默默运转内息数周,感觉恢复了些气力,猛然睁眼,那人一惊之下退后一步,如同见鬼,陶羽却是飘然起身,应帝刀起,绝无留情,下一刻,那人已经身首异处。其他人见状大骇,齐齐拔出佩刀,便要一同杀上去,陶羽猛吸一口气,强压伤痛,手起刀落,几人未及反抗,已然人头落地。

正此时,又一队人马过来,为首一人面如冠玉,丰神俊朗,颇有大将之风,远远看见陶羽出手,尚在十数丈外,一个起落拔出佩刀,眨眼间已到了陶羽身前,来人居高而下,一刀劈落,如猎鹰扑兔,借助马匹冲刺之力,当真望风披靡,那人暴喝一声:“够胆伤我王府中人,不过我吴奇想要的东西还没有得不到的!”

“吴奇?!原来是镇国将军吴天琪之子,那看来我们是仇人了……”陶羽冷冷一笑,此刻他身体还是极为虚弱,不欲久战,当下强忍伤痛,施展影术,务求速战速决。吴奇必杀一刀劈下,却见来人虚影闪动,堪堪避过,自己却是不能收势,陶羽却借机以极为刁钻的刀势刺来,在旁人看来,仿佛是吴奇自己撞向陶羽的刀。吴奇只觉胸口一痛,应帝刀已刺入体内,若非陶羽力弱,恐他已命丧当场。

“人刺我一剑,我还人一刀,就此扯平……咳……”说罢,也不再回头,踉跄着跨上旁边一匹马,向林中骑去。余下众人见状,哪还敢拦,纷纷避开道来,任他自己离去,才敢上前扶住吴奇,却见他伤口虽然不深,却是血流如注,众人不敢迟疑,稍稍处理了伤口,便急送回府。

——

“混账东西!”一声怒喝从将军府内传出,座下跪着的几十人登时一惊,“一群废物,少将军遇刺,你们却连下手的是何人都不知道,养你们何用!”此人不是吴天琪又是谁?吴天琪暗中派人刺杀陶羽,如今爱子却又险些命丧他手,正可谓应了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王爷,那人武功诡奇至极,如影似魅,手中一把黄金长刀,杀人不见血……属下……属下等也是侥幸捡得性命……”

吴天琪虎目一扫,冷哼道:“若然是如此人物,你们是怎么招惹上他的?”

“这……”下面众人略一迟疑,却见吴天琪脸色阴沉,适才为首之人道,“是属下的错,属下等本随少将军出城游玩,却见西北方隐现金光,属下等……”

“哼……不必说了,必然是奇儿觊觎他手中的宝刀,强取豪夺,而你们……”吴天琪一拂衣袖,“那人长何模样,多大年岁?”

“那人年岁并不大,污衣垢面,实在是看不清楚。王爷……要不要全城搜捕……”

“废物!技不如人,还要动用官府势力,你们还嫌自己不够丢人吗?你们都给我滚出去!”吴天琪拍案而起,拂袖而去。

——

另一边,逃出生天的陶羽在林中休养了一日一夜,简单包扎了伤口,止住了血,吃了些野果略略填饱了肚子,一觉醒来,体力渐复。陶羽骑马到水边,梳洗了下乱发,洗了洗脸,对着湖面,瞧着自己身上的破衣烂衫,哑然失笑。

“哈哈哈,要是让人知道我卜千秋的徒儿这般模样,我这个做师傅的颜面何存啊……”来人无声无息出现在陶羽身后,陶羽却是微微一笑,起身跪倒在来人身前,笑道:“弟子参见师傅!一别经年,师傅别来无恙。”

“哈哈哈,起来起来……”卜千秋单手虚扶,陶羽但觉一股无形之力将自己托起,当下随之站起。但见面前之人,鹤发童颜,看不出年岁,一身白衣飘飘,颇具仙风道骨,仿似一阵风起,便能随风而去,白日登仙。卜千秋出身于卜氏一族,历代门人参悟天地变化,医卜星象无所不精,为天下第一相士,然而此中门人游历天下,行踪飘忽不定,虽能知天命,却不常言。纵是帝王相邀,也未见得能得一线天机。陶羽六岁入东都面圣,被天机阁天衍士批言终生不能习武,往返西楚后,机缘之下却得遇卜千秋。陶楚雄甘词厚币,更是屈尊求教,终使得卜千秋收陶羽为徒,将一身武学倾囊相授。

“师傅,你这些年都去了何处,又何以会来东都?羽儿很想念你!”陶羽见到师傅,又惊又喜。

卜千秋却不说话,看向陶羽腰间的应帝刀,微微笑道:“本座夜观天象,帝星偏移,星野变换,知道你已经得到应帝刀,即将应‘困龙之局’,所以特地赶来东都,为你布下斗转星移大阵,瞒天过海啊。”

“师傅所说的徒儿并不明白,但是能见到师傅实在是太好了!”陶羽也不管如何,拉着师傅叙说自己一路从西楚到北魏,从大婚到遇刺的所有事情,卜千秋只是淡淡微笑。

“师傅,我想立刻离开东都,赶回西楚。”

卜千秋摆了摆手,笑道:“东都繁华,胜西楚何止十倍,离开作甚?”

“徒儿遇刺,落下屠龙海峡,本以为必死无疑,漂流千里而到东都,想必所有人都以为我死了,徒儿赶回西楚,一来是要给家里报个平安,免父王担心;二来,杀徒儿的人,正是大吴骁骑营统领吴天临,这其中必然牵扯一个巨大的阴谋,万一父王因为徒儿的死,迁怒吴王室,兴兵造反,岂不是正合了某些别有用心之人的心意?”

“此乃‘困龙之局’,是你所必经之劫数,为师先前已经说过,如今帝星偏移,星野变换,天下大势,必有所动。”卜千秋负手而立,笑道,“你如今身受重伤,想要痊愈,需数日之功,此去西楚,万里路途,关卡重重,纵是你未受伤,也要十天半月,何况以你目前的状况,半路之上,若是暴露身份,岂不是九死一生?你口中所说的阴谋阳谋,比之大道天机,不过渺渺之术,难道连为师的话你也信不过吗?”

“羽儿不敢!师傅但有所命,无有不从!”

“好,很好,帷幕拉开,好戏登场,且看你如何唱这出戏了!”

——

陶羽告别卜千秋,一身污泥,为避人眼目,索性又在脸上抹了把黑泥,才奔出林子,跨上坐骑,缓步向东都城内而去。

东都乃大吴王朝之都城,为天下之政治、经济中心,吴王室在此苦心经营百年,城墙不断加高加固,轻徭薄赋,聚天下财富,休养生息之下,即使豪富如北魏也难望其项背。大吴王朝四大世家,除却陶魏周三家以军功武力得以封侯拜将,更有一家后来居上,有富可敌国之财,广交朝内权贵,深得吴王器重,居于东都之内,正是东都豪富马家。

东都密探广布,眼线众多,任何一丝可疑都可能会在下一刻呈送到到吴王面前。陶羽破衣烂衫,蓬头垢面,纵是脸皮再加厚三尺,吃上熊心豹胆,也断然不敢在马家大门前抛头露面,只得寻块破布裹住应帝刀,装成个乞丐绕道马家别院后门。还未靠近后门,便被几个家丁拦住,其中一个喝道:“滚开,滚开,东都马家也是你们要饭的地方吗?”

“这位小哥,在下此来不为乞讨,为见故人而来。”陶羽微微一笑。两个家丁本欲出手将他推开,却觉此人虽衣衫不整,风尘满面,眉宇之间却是难掩一股贵胄之气,微觉动容。

“麻烦这位小哥了,可否进去通报一声,就说在下想求见二公子。”陶羽将手上戒指翻转,慢慢将戒指取下,那戒指与普通戒指一般无二,乃是纯银打造,戒面虽小,却绘制有八匹骏马图腾。

那家仆本还心有疑虑,但见眼前乞丐拿出“八骏银戒”,便知此人所说绝非虚言,八骏银戒乃是马家请独门匠师打造而成,一共打造八枚,若非与马家交清至深之人,决然不能得到此物。那人丝毫不敢怠慢,当下拱手道:“未敢请教公子尊姓大名。”

“你便说在下姓卫,卫天云便是。”

“如此,请公子稍等,我去去便回。”那家丁快步急进去通报,不多时,果然见一位翩翩公子随在那名家丁后面大步流星赶了出来,那人一身朱紫衣衫,剑眉星目,虎步龙行俊朗不凡,手中一把描金扇,脚下一双金丝履,到了门口,看到陶羽,眉头微微一皱,转身向后面两个家丁嘱咐道:“今天的事,我不希望有第五个人知道,你们明白吗?”二人唯唯诺诺。

陶羽一喜,上前道:“书桓,一别数年,别来无恙?”

“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你随我来。”马书桓也不答话,径自前行,陶羽隔着数丈尾随在马书桓后面,却见马书桓七转八折,拐进了一个小胡同,当下也不迟疑,快步进去,不料甫一踏入,竟觉劲风扑面,马书桓手中描金扇挟风袭来,躲避不及,忙以手中应帝刀挡驾。却听马书桓怒道:“陶羽,你可还记得三年前你说过什么?如今,你竟然娶了魏无延的女儿,你还有何话要说?”

“书桓,我也是身不由己,但我从未忘记芸儿……”二人一个只攻不守,一个只守不攻。马书桓收回折扇,道:“若不是知道你身不由己,纵然打不过你,我也必定与你拼命!”马书桓一笑,将八骏银戒抛给陶羽,“堂堂楚小王爷竟会狼狈到如斯田地倒是真让我吃了一惊……不知道是什么人干的,改日我一定去拜会拜会他。”

“你不问我为何身怀武功,却非要看我出尽洋相,幸灾乐祸,哎……你们都是什么朋友啊?”陶羽摇头苦笑。知道好友原谅自己,陶羽顿然将一切不快抛开,将自己数月来的经历又叙说了一遍。

“等等……你说,是吴天临要杀你,可是大吴骁骑营统领吴天临还是……同名同姓的人?”马书桓听完,惊道,“你刚才还说,你在碧水湖畔伤了吴奇……这个吴奇应该是镇国将军吴天琪之子了?”马书桓低头沉思片侧,道:“看来消息果真不假,吴王朝已经开始动手了……如今看来,你要回西楚是险阻重重,留在东都更是要步步为营,我虽然家大业大,但是我马家毕竟是经商起家,虽然与吴王室过从甚密,可是并无官职在身,要庇护你,恐怕是无能为力,不如这样,我在外面给你置办些东西,等过几日,风声渐息,再安排你离开东都。”

“书桓,你在东都交游广阔,可认识军界中人?”陶羽心中似乎早已有了打算。

“军政商界,我马家都有联系,只是我不明白……”马书桓一脸茫然。

“因为有个人跟我说,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最安全,而我对他的话深信不疑。”

“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马书桓轻笑道,“整个东都军界复杂,势力错综密布……自从四十年前吴王孟岩登基,为求牵制骁骑营,主动交出风虎兵权,从此风虎、骁骑营和带刀侍卫营成三足鼎立,带刀侍卫营一向中立,只听命吴王差遣,而且人数稀少,选拔更是严格,你要想进去,难如登天;骁骑营统领前些日子还追杀过你,看来送你进去,无异送羊入虎口;最后只剩下风虎骑了,风虎骑兵统领柯荣刀术之强,放眼大吴,足列三甲,他虽对大吴忠心耿耿,可是与镇国将军吴天琪却是势同水火,这点与前代几位统领倒是很不相同,大概是吴天临为人野心不足,让风虎失去了对手吧。”

“你既然身上有伤,不如就先安心静养,待得过几日,我自会带你去拜会柯荣,不过能否进风虎,就看你本事了,希望柯荣卖我马书桓这点薄面吧。”马书桓合上折扇,起身,拉起陶羽,“走,我们先去换件衣服……站你旁边,我都要被你熏晕了……”

——

东都军事重地,能与骁骑营射王校场相提并论的便只有风虎骑的飞虎营帐了,二百年前威震天下的大夏风虎十三骑如今在吴王朝手中已经扩至万余人,由柯荣统领,名动大吴。

“柯将军,书桓冒昧来访,多有得罪!”马书桓一袭白衣,收扇作揖,他身后站立一人,一身青衣,负手而立,面带微笑。

“二公子,别来无恙。”回话之人,三十上下,英气勃发,两只眼睛如暗夜中的明星,精光四射,扫了一眼马书桓,却被他身后之人吸引住,“此子站在马书桓身后气势丝毫不减,绝非池中之物。”当下也不避忌,摆手道,“二公子请坐。来人奉茶!”

马书桓就坐,品了一口茶,放下茶杯,笑道:“书桓此次登门造访,不为公事,却为私心。”

“柯荣洗耳恭听,二公子但说无妨。”

“既然柯将军如此爽快,那书桓也不转弯抹角了。”马书桓起身,手指陶羽道,“这位是在下挚友卫天云,仰慕将军之名久矣,不远千里而来,只想拜入将军麾下,如若将军不弃,可否收入风虎营帐?马书桓在此先行谢过。”

柯荣听罢,哈哈大笑,道“既是马公子所请,本帅断无抗拒之意。卫兄弟人才出众,将来必有一番大作为,卫兄弟肯入我风虎,本帅是求之不得。”柯荣见猎心喜,全然不提风虎选拔考核之事,言下之意,竟是要让陶羽破格进入风虎。

“本帅正缺一名近卫,不知……”

“陶羽留在柯将军身旁,岂非太过显眼,万一被吴天临识破,岂不是……”马书桓急忙打断柯荣,笑道,“柯将军莫要太给书桓面子,书桓怕是承受不起。天云所求,不过是跟随将军,鞍前马后,效犬马之劳,哪怕只是做个马前卒也是心满意足。”

“本帅并无此意,既然二公子都这么说了,那不妨待他日卫兄弟立下军功,再按功擢升。现在就先入新兵营帐,随新兵一同训练如何?”柯荣不无遗憾的说道,眼神却依然不住打量陶羽。

自此,化名卫天云的陶羽便在风虎中留了下来。

——

“什么,找不到?继续找!”魏无延虎目一扫,拍案而起,“哪怕是掘地三尺,也要把人给本侯找出来,生要见人,死要见尸!”陶羽出外半日未归,陶楚雄魏无延二人心生不安,急派人往屠龙海峡寻找,却只见到五十具尸首,正是当日负责保护陶羽之人,一时侦骑四出,四下寻找,遍寻数十里,却始终寻不到陶羽踪迹。首领即时招人回去禀报魏陶二人,自己则率人继续寻找,另一面调动细作密探,收集情报,才发现几处情报据点遭到破坏,更是大惊。结果全城戒严,搜捕数日,却又跟上次一样,竟是全无所获。

此时,镇边侯府,魏无延神色凝重,陶楚雄一言不发,魏茹也坐在下首呆呆出神。

“魏渊参见楚王,伯父……”魏渊一身玄甲,踏入大殿,三人一齐起身看向他,魏渊缓缓道,“侄儿几日内遍阅各地送上来的情报,发现几点可疑之处,特向楚王、伯父过来禀报一声,请两位定夺。”

“这里并无外人,你但说无妨。”

“是。”魏渊拱手,道:“七日前,第一封情报送出,但是在到达十三据点后被截住,第十三据点被毁,所以我从第五据点调取了副本,据探子分析后呈报,有三十一人陆续进入北魏境内,而据后来从东都传出的情报,有多名骁骑营士兵下落不明,其中甚至包括骁骑营统领,吴天临数日间称病未能上朝。侄儿又派人探寻屠龙海峡周遭村民,有人在万丈水畔见到金光银芒,当时那人仅以为是彩虹奇观,未加注意,但是如今看来,恐怕与陶羽失踪之事也拖不了干系。”

“羽儿尽得卜千秋真传,以他的武功,纵是我也不能力敌,放眼大吴,能杀羽儿的实在寥寥无几。如果魏渊所言不差,金光必定是应帝刀无疑,那银芒,莫非真是吴天临的斩空……”陶楚雄震惊之下,额上青筋毕露,手握成拳,“为了大吴王朝,连你吴天临也要出手了吗?”

“若侄儿所料不错,陶羽可能身落万丈洪流之下,凶多吉少……”

魏无延一惊,摆手制止魏渊,道:“只要陶羽尸身一日未找到,就必定还有希望……你传令东都,加紧情报搜集,不要放过任何一丝风吹草动!”

“恐怕是不可能了,侄儿已经连续三天没有收到东都任何讯息,恐怕我们部署在东都的情报据点已经遭了毒手。自从上次出现密探半途遭到截杀之事后,据点虽然转移,看来还是……”魏渊声音冷淡,毫无起伏,仿似在说着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亲家公……”陶楚雄忽然起身,长吐口气,“本王离开西楚已久,不免政务荒废,不日就想告辞离去……请侯爷不要再做挽留……”魏无延本想挽留,却觉陶楚雄仿似一夜之间老了十年,竟是欲言又止。

“至于吾儿陶羽,烦请亲家公继续寻找……楚雄在此谢过……”

次日一早,魏无延去见陶楚雄,家丁却回报,天尚未亮时,陶楚雄一行人已经匆匆离去,楚王走前,要家丁代为转告,未能告辞,多有得罪,他日有暇,必再登门谢罪。魏无延知陶楚雄新逢丧子之痛,也不多言,一声长叹,拂袖而去。

“死了,就这样死了……你这个不肖子,非要我这个白发人送黑发人……”一世枭雄骤闻爱子命丧,竟也全然失了方寸,一行人匆匆作别北魏,往返西楚。马车内,陶楚雄一言不发,心中的痛对谁说,心中的恨,谁能解?

夕阳下,马车拖着长长的影子竟是分外孤单。

“王爷,请保重身体……”终于有人耐不住首先打破了这沉默。

“我们已经到了西楚吗……”这声音竟是如此苍老无力,哪里还有昔日的霸气。一双手缓缓掀开了帘布,夕阳下,竟是一张憔悴消瘦的脸,双目无神,苍老已极,仿佛几日的时光在他的脸上已走过数十寒暑。

“是,再走半日行程,我们便能到楚王府……”侍卫回答。

“楚王府?!楚王?!”陶楚雄忽然放声大笑,声音凄厉可怖,口中喃喃,竟都是一个词“楚王”,难道陶楚雄不堪丧子之痛,竟然疯了?

“王爷,您……”身旁的副将不安起来。

“齐叶,本王问你……你随本王二十余年,本王对大吴可有丝毫不忠?”

“禀王爷,没有……”

“那本王对吴王室可有丝毫怠慢?”

“没有……”

“好,很好,我陶家先祖随射王南征北战,立下赫赫战功,勤王保驾,不世帝业,有我陶家一份功劳,太平盛世,有我西楚辅弼苦劳……而今你大吴,为了权势地位,为了你的铁桶江山,竟然做出这种兔死狗烹、鸟尽弓藏的丑事,岂不是要让天下人寒心?可怜吾儿竟然成为这政治的牺牲品……”说话间,众人见陶楚雄已复往昔神采,气势迫人,令人不敢直视,“如今朝廷昏庸,要斩杀功臣之后,本王不甘就戮,如今要反他大吴天下!非我陶楚雄要反,实在是君要臣反!”

“齐叶,你可还记得那块‘四极奇铁’?”

“属下记得,王爷可要是用它铸造兵器。”

“传令下去,召集西楚所有的能工巧匠,本王要他们用这块四极奇铁铸造‘破天神戟’,本王便要以此戟捅破你大吴的天,送你吴王朝归西!”

万里之外,一人仙风道骨,仰首望天,掐指清算,微微一笑,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改朝换代,时不我待!帝星已现,偷天换日之期不远矣。

——

一人负手而立,面前烛火明灭不定,映衬着那人的脸也是时明时暗,那人一双虎目中精光四射,不怒自威,他所站立之处,是陶家祠堂,他面前摆放的,是陶家历代先祖的牌位,他接过仆人递过来的三炷香,上前一步,口中念道:“陶家列祖列宗在上,不肖后人陶楚雄诚心祷告,昔年陶家历代追随大吴立下汗马功劳,不想今日吴王却背信弃义。非后人楚雄不忠于吴,实乃君逼臣反。列祖列宗在天有灵,佑我陶家!”

陶楚雄毕恭毕敬将香插入身前香炉中,后退一步,却是毅然决然道:“纵是各位先祖不认可楚雄所为,楚雄亦是无话可说,纵是楚雄身死不得入祖宗祠堂,陶楚雄亦是无悔!”

陶楚雄转身跨出。

“三军将士,我陶家对吴王室一直忠心耿耿,未有二心,然而吴王昏庸无道,背信弃义,不念旧情,屡屡派人伤害我儿,我儿现下落不明,生死未卜,此等作为岂是君上当为?自今日起,我陶楚雄对天立誓,不再对吴王朝称臣纳贡,不再是吴王朝的臣子,我西楚也不再是吴王朝的封土!从今日起,有愿与我陶楚雄反的,那便留下,不愿反的,自可离开西楚,本王绝不为难!”

齐刷刷一声,三军将士尽皆跪下,山呼海啸之声响起:“属下等愿追随楚王,属下等誓死效忠陶家,誓死效忠!誓死效忠!誓死效忠!”这一声声呼喊竟有撼天动地之威。

忽然一个响雷打下,却听远处传来欢呼之声:“破天神戟已成……”

——北魏

“讨逆?!”圣旨尚未读完,魏无延一惊之下,失声打断,不觉跨前一步,宣读圣旨的内侍顿觉劲风扑面,呼吸一滞,险些说不话来,这些武将戎马半生,一身染血无数,戾气之重,远非那些文臣可以比拟。

魏无延惊觉自己失态,忙退后一步,拱手道,“魏无延适才莽撞,冲撞了圣使,万望恕罪。只是还请圣使说清楚,此次讨逆,所讨者却是何人?”

“侯爷消息未免太过闭塞,西楚陶楚雄那贼子,如今已经举旗造反!此刻,他正在聚集军队,待他集结足够人马,必会带领精锐部队穿过中央大平原,直取东都。”

“嘿嘿,若我所料不差,楚王造反怕是近日才有的事情吧,西楚距离东都万里之遥,何以圣使马速之快,竟是先人一步知道西楚谋反之事,倒是颇为耐人寻味。”魏渊冷笑道。

“渊儿不得放肆!”魏无延喝退魏渊,却是不再说话。

“圣上明察秋毫,见微知著,自然能料敌机先。咱几个一路快马加鞭,昼夜兼程,累死了五匹好马才能赶在逆贼之前传旨给侯爷。圣上希望侯爷以大局为重,能大义灭亲,则天下幸甚,侯爷就先接旨吧,若无其他要事,下官还要回宫复旨。”

“如此,魏无延恕不远送,圣使一路好走,来人,去取些糕点犒劳几位尊使。”几人在家仆引领下退了下去。

“伯父,如今看来,从陶楚雄出使北魏开始,我们就已经步入了一个惊天大局,吴王室一计不成再生一计,计计连环,现在更是要借刀杀人,要我们三大世家自相残杀,自己则坐山观虎斗……打还是不打,该如何抉择……”魏渊淡淡笑道。

“哎,这一层渊儿你都能想到,为何亲家公却是想不明白呢。”

“爹,咱们北魏不要出兵好不好?”魏茹急道。

“出兵,则是要与南周东都合力狙杀楚王,不出兵,则要与西楚一同沦为抗旨逆贼,人生于世,颇多无奈,纵是我身为镇边侯,也是身不由己……”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干脆我们用缓兵之计,能拖一刻,是一刻……也许……”

“茹儿,这点你能想到,难道吴王想不到,只怕下一道圣旨已经到了北魏境内……”魏无延冷冷一笑,“传下号令,即刻命各部整顿兵马,大军只带三日粮草,余下由后续部队补给,后日早大军集结出发!”

——东都

“明日你便要随风虎骑离开东都前往中央平原吗?”说话的是个女子,一身淡蓝色衣衫,肌肤欺霜赛雪,一头长发,如墨如瀑,那一句话中竟饱含着无尽柔情、无限哀伤。这许多年来,她跟陶羽一直聚少离多,除了每五年一次的三王入京,两人几乎不能见面,可是即使得知这个男子已经另娶他人,她依然无怨无悔。她明白他的身不由己,她体谅他的多情痴情,她要的只是这个男人幸福平安,哪怕她不在这个幸福里。

“不错,一切都尽在师傅的预料之中。”陶羽面色凝重,“师傅果然没有往西楚放出信鸽,父亲定然以为我身亡,所以兴兵造反,为我复仇。我必须随同风虎骑先一步到达中央平原,阻止这场浩劫!”

陶羽一回身,清冷月光洒在马芸的身上,如霜如雪,一时竟看得呆了,这不就是那个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儿,这不就是那个自己第一眼见到,便立誓要不惜一切也要给她幸福的忧郁女子吗?此刻她就站在自己身侧,她离自己是这么近,这么近,可是为何……

“此地一别,不知是否又是一个五年,又或者是永远……你不再是你,我可还是我吗?”

“我……”陶羽欲言又止,此去之后,自己将是叛将之子,而她,依然是吴王室近臣之女,他们将兵戎相见,他们要水火不容,此刻,他竟然不能留下任何承诺,哪怕是一丝希望,去指引她无尽迷途的指明灯。

“我会等你……不论五年,还是十年,不论……”马芸轻轻捂住陶羽的嘴,低喃道。

其实陶羽想说,我一定还会回来,会回来娶你……因为此刻在未来的大楚开国之君心中,诞生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想法,既然商王影可以揭竿而起,覆灭大夏三百六十五年基业,既然吴射王可以用八万铁骑踏遍东陆,倾覆大商王朝,我陶羽为何不能效仿前人,建不世功业,成千秋帝王。东都,你的主人可以姓吴,自然也可以姓陶……

“你走吧,我……我不想又一次看见你离开……也不想,你看我落泪……”

“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还有茹姐姐……”对一个女子而言,陶羽明白这话的重量和来自这个瘦弱身体的勇气。这世间没有几个人能如此,她在祝福的是一个夺去了自己挚爱女人,一个要跟她分来自一个男人全部爱的女人。

“你为什么还不走?”马芸的声音中有微微的颤音,却更惹人怜惜。

陶羽只是静静的看着马芸,他要将这个女子的音频相貌,刻画在自己的心中,一生不忘。陶羽轻轻将马芸拥入怀中,抚摸着她的秀发,马芸轻哼一声,昏倒在陶羽的怀中,“对不起……”

“陶羽……你该走了。”马书桓缓步走来。

“书桓,代我照顾好芸儿……一定要等我回来……”

清冷月光下,一个白衣男子扶着一个蓝衣女子,目送着另一个人决然离去……

“我陶羽一定还会再踏上东都的土地……吴治,今日起,这天下不再是你一个人的天下了……”

——

天碧蓝如洗,云洁白似雪,广阔的中央大平原,前方正是通向东都的必经之地,然而在这风景如画的宁静下,却暗藏着血的杀机。

陶楚雄静静的看着,从南方和北方,从自己的左翼和右翼,红色的铁甲和黑色的战衣如浪般汹涌而至,那些正是名动吴王朝的北魏“血旅”和南周“黑云铁甲”,他们由远及近,由快变慢,纷纷向这聚拢过来,千万匹马的嘶鸣,千万条腿的践踏,大地惊颤,苍穹震动。

陶楚雄冷冷的笑了一声:“怎么,难道还没能见到吴王治,本王便要葬身于此吗?”这语气似在自嘲,又似一个霸者在走投无路时无可奈何的叹息,悲壮而凄美。

上百死士即刻围在了陶楚雄周围,却被轻轻斥退,陶楚雄策马上前,竟是单人匹马过去。风缓缓略过,吹起了他的头发,那身影孤单却顽强。时间仿佛在那一刻静止,“血旅”“黑云铁甲”停止了步伐。

“亲家!”魏无延竟也从万军之中单骑驰出,大喝道,“人死不能复生,你又何苦呢?不如放下兵器,随我去东都,向吴王认罪!”

“魏兄,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陶楚雄叹了口气,续道“你我相交一场,我所求不多,但求战败之后,能善待我的部下,能善待西楚百万臣民!陶楚雄在此谢过!”说完,陶楚雄策马回身,竟是再也不回头。

正此时,远处的东方泛起了沙尘,又一支军队不远万里奔向了这里。

“想不到吴王朝第一轻骑劲旅风虎骑兵竟也来了,同行的那人可是镇国将军吴天琪?”

“圣上口谕,对楚王逆贼,格杀勿论!你们还不动手!”吴天琪的声音在数里外便传了过来。

“杀!”

“杀!”

先到的三股势力迅即打了起来,一时大乱。

“楚王爷,本帅南周周政,恕侄儿无礼了!”万军之中,周政一马当先,直冲向陶楚雄,话一说完,黑灵剑便刺了过来,却被一人拦下,正是副将齐叶。然而齐叶刚刚拦下周政,即见魏渊也已经从后杀至,魏渊手执断炎,在大军中冲杀,如入无人之境,直扑向陶楚雄。

一时刀戟相击,竟是不分胜负,魏渊更觉反震之力从断炎上传来,虎口发麻,正思忖对策间,却见一个风虎骑兵发力冲了过来,来势汹汹,及至二丈处,才拔出佩刀,那刀身金黄之色,甫一出鞘,便盖住了场中所有兵器的锋芒,不是应帝刀又是什么,却听那人大喝道:“魏渊休伤吾父!”这一声势若惊雷不说,但是这六个字已足够震慑全场,一刀砍下,如泰山压顶,魏渊措手不及,竟险些被砍下马来,忙提了一口真气,却又是一刀砍下,只觉五内翻腾,再一刀砍下,断炎已经把握不住。

“住手!”魏无延大喝一声,北魏的士兵立即息兵聚集到主将周围,魏渊虽不甘心,也只得从命。

渐渐地,本是乱作一团的战场又聚成了四只势力。四野一时静的出奇,几乎每个人都怀着好奇和不安打量着这个犹自站在西楚阵营中的风虎骑兵,甚至是柯荣自己。

那人就在这千军万马之前,滚身下马,摘下头盔,跪在了楚王身前。

“孩儿不肖,劳父亲大人挂心了!”他抬起头,那张略显苍白却英气逼人的脸上挂着泪水。

“羽儿,真的是我的羽儿!”楚王兴奋的跳下马,一时,西楚万军欢呼!

“孩儿侥幸躲过了吴天临的致命一剑,却身落急水,漂流千里到了东都,所幸老天庇佑,捡得性命,又蒙柯将军收留入了风虎骑,前些时日得知父亲兴兵而起,柯将军大仁,不远万里带孩儿来见父亲……”陶羽说时竟有意无意的看向柯荣,柯荣的脸色顿时白了三分,他一转头,正迎上吴天琪愤恨的眼神。

“哦!”陶楚雄当即会意,拱手向柯荣道谢,“承蒙柯兄照顾犬儿,此等恩德,陶楚雄没齿难忘。吾儿与柯兄的承诺,本王也一定遵守。”

四下顿起了一片喧哗。

“哈哈哈,既然陶贤侄未死,那此事便是一场误会,陶兄不若就此罢兵,写封请罪奏折,本王自会向圣上保荐。”却是吴天琪笑道。

“将军这句话可是大错特错,陶羽虽然侥幸逃过令弟一剑,但也在鬼门关走了一回……况且,事已至此,就算我西楚十万大军班师而回,吴王怕也不会再信任我们父子了吧。”陶羽冷冷一笑。

“镇边侯!”吴天琪怒道。

“阿羽乃我北魏乘龙快婿,本侯无话可说!但有一事,本侯一直百思不得其解,月前小女出外游玩,却是遭遇一伙歹人刺杀,如今想来,想必也是吴王室多为,要挑起我两家的仇恨吧。一计不成,又派吴天临刺杀羽儿,逼迫楚王造反,这一招借刀杀人,当真阴损至极!”魏无延面泛冷笑,“黄口小儿,也敢暗算老夫!”

“放肆!”

“定国公说本侯放肆,本侯那就放肆一回。本侯所部,粮草不足,恕不能奉旨平叛,北魏将士听令,撤军!”北魏的将士先一步离开了战局,魏渊恨恨的看了一眼陶羽,也转身离去。

“柯将军……”陶羽笑吟吟的看着柯荣。

柯荣一惊,当前局势变换,已远在他预料之外,他自刚才便在沉思自己的处境,风虎骑与吴天琪向来不合,众目之下又见陶羽穿着风虎骑兵的军甲从自己队伍里奔出,自己已是百口莫辩,若回去东都吴天琪在吴王面前加油添醋说一番,自己只怕有命回东都,没命回来了。如今楚王向自己示好,与陶羽多日的相处,他也相信陶羽不会是个忘恩负义之徒,而身后随自己一路而来的万余将士都是自己的至交亲信,与其回东都含恨而死,何不另择明主,辅弼楚王完成帝业?一念及此,柯荣滚鞍下马,向楚王跪下,道:“柯荣愿在楚王鞍前,以效犬马之劳!”

“好,好,柯将军请起。”陶楚雄双手虚扶。战局一时锐变,吴天琪自领的五万人马加上周隆恩的五万黑云铁甲,若单对西楚军队,尚还有一战之力,可是再加上叛变的风虎骑,并无胜算。当年射王起义反商,曾招募了万余兵士,这些兵士上无父母,下无妻儿,作战奋勇,所向披靡,射王仰慕先贤,将此军队命名为风虎骑。后大吴建国,风虎成为大吴王朝对外作战第一劲旅,其后百年,历代君王竟然保留了风虎的这一传统。不想今日,柯荣临阵倒戈,全无征兆,更是无可奈何。

吴天琪心下一寒,不再说话,自领军队向东都方向回返。

“既如此,我等也回西楚,终有一日,我等会踏破东都!”

“楚王万岁!小王爷万岁!”

这一日后,诸王引兵而回。魏无延抵达北魏,即宣布自立,南周未有表态,一时天下三分,诸王割据,商末的动荡在一百年后重现,吴王朝摇摇欲坠,层层阴云笼罩在东都的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