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长白“烛墟论道”的日子如约而至。
各派掌门带着弟子们从四面八方各地飞往长白山。
雁林绯此行只带了梦亦辰和其他七名论道弟子,并把云曦的事务都托付于长蓂和羽尘二人。
长白山地处北方山林,是由几十座大大小小的山峰纵带排列形成的山脉,而长白的正殿揆泉殿则坐落于长白山脉的主峰——长白峰上。
而论道的地点,则是在侧峰烛墟峰顶。相传,烛墟峰原为长白初代掌门秘密修炼之地,并无名,后其令弟子在峰顶筑坛。在他修行之时,坛周的每一根石柱上的蜡烛都会燃起,蜡溶历久为墟,故将此峰命名为“烛墟”。
在长白,整个山脉几乎漫山遍野都被茂密的森林所覆盖,随处可见耸入云天的巨树。当然,透过浓厚的云雾,山顶和山腰上的长白宫殿、道坛皆隐约可见。
山脉周围设有巨大的结界,此结界以山上十百零八棵充满灵气的千年巨树为法点,连点为阵,是地界各仙派结界中唯一一个借用天然灵气所筑成的。远远望去,就像一个淡绿色的透明玻璃罩在整片山脉上。
“我们快要到达长白结界了,你们集中注意力,不要受结界影响,直接御剑穿过去!”雁林绯说道。
“是!”
“大师兄,前面……那些绿点是什么?”水玉子问道。“不会是毒物吧?”
梦亦辰仔细望了好久,可是由于距离太远,实在是看不清,他摇了摇头。他又转向前面,“师父,我们要绕过去吗?”
雁林绯定睛细视,嘴角露出一丝微笑,“不必了,向那边飞过去。”
随着离“绿点”越来越近,梦亦辰等人才逐渐看清——
是,人!
这时,其中一个人朝他们飞了过来,右手握着剑鞘,左手执一盏明灯。那强烈的绿光就是那灯发出的。
那人眉目直烈,气宇不凡,一眼就看得出一般弟子少有的傲气。他身上着的正是长白的弟子长衣,白色的长衣上绣着淡棕色的纹路。
他非常客气地给雁林绯作揖行礼,“雁师叔,在下长白掌门座下首徒扬紫涧,特奉家师之命,在此等候雁掌门,为你们引路。”
“那便有劳扬师侄了。”
扬紫涧转过身去,在前面带路。
“扬师侄,你怎认得出是我?你……我应该未曾谋面。”雁林绯问道,在他印象中从没有这个人的样子。更何况,这个扬紫涧上回向云曦送信只送到门口就走了。
“我在各派镇压反叛天兵时见过雁师叔一面英姿,师叔您当时……应该……没注意到我吧?”
雁林绯本想借扬紫涧未亲自送信到自己面前便走之事说道说道……如今,却反被这小子将了一军,雁林绯尴尬地笑了笑。
扬紫涧紧接着说道:“对了,上次送信未入山门,实在失礼,可那回要送的信比较多,所以才……还望雁师叔见谅。”
“无妨无妨,扬师侄受复掌门之托向各派传书,一路劳累,已是辛苦,岂有责怪之理。”
雁林绯心想,我刚刚才想此事,他便先说了出来。此人思维敏捷,口舌能辩,一看便知是心思城府极深之人,可不是什么善茬。在刚才,也刻意观察了他体内的真气运行情况,肯定修为已至转生境。自己带的这八个人,估计无论谁对上扬紫涧这小子,都不好对付,想必定是一场苦战。
“这位哥哥,请问你手中的那个灯……”水玉子好奇地问道。
扬紫涧回头望了望水玉子,“这个呀,此灯名为‘照幽灯’,乃是聚长白古树灵气所制,绿光看似是光,而其实是灯内发散的强大灵气,白日亦可照百里。”
“好神奇!”
“师妹若是喜欢此灯,送你便是。”
“那多谢哥哥……不对!”水玉子突然反应过来,“我……是……师……弟……耶……”
扬紫涧一惊,不会吧!这个长发,这个容貌,这个声音,这个……他又看看了水玉子的胸前。这……是个男的?可他那认真的样子,也不像是说谎、假扮男子,不,他这本来就没扮男装嘛。也罢也罢,世间皆有奇物,况于人乎。
“好,师弟,送给师弟。”扬紫涧将灯递到水玉子手中,望着水玉子纤长的细指,他还是有点不敢相信。
“多谢扬师兄。”水玉子露出十分水灵可人的笑容,眼睛只剩下两道缝。
扬紫涧不禁打了个哆嗦,好一个……师兄,真……真有点恐怖啊。
刚穿过长白结界,梦亦辰等人突然发现从地上森林中飞出许多鸟兽,并且都向他们这里涌来。
“快看下面!”
“小心!”若初一下子挡在遥画玉身前。
众人刚要拔剑,却被扬紫涧止住了。“大家不必惊慌,这些鸟兽都并非实体,乃是灵气所化,不会伤到人的,它们可以直接穿过人的身体。它们都是被‘照幽灯’吸引过来的,灵气之间会相互吸引的。”
水玉子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照幽灯”。
果然,那些灵气形成的鸟兽真的从他们身体间穿了过去。在这些灵“鸟兽”穿过身体的一瞬间,感觉清清凉凉的,非常舒服,体内些许残余的浊气也被带了出来。
他们这才安心地继续向前飞去。
“前方便是专门为云曦安排的侧殿了,大家先行在那里安置。”扬紫涧指着前面那座山峰顶上的宫殿说道。
“那你为何不直接带我们去见复掌门?”若初问道。
扬紫涧笑了笑,“师父他老人家正忙着安排论道事宜,而且长白正殿揆泉殿自然比不上云曦的大殿,容不下那么多人,所以只能先委屈各派暂居侧殿。”
“没事,复掌门事务繁重,也不必打扰他了。”雁林绯说道。
“雁师叔能够理解我们,真是十分感激。”
众人到了侧殿,这里的宫殿虽然也是红屋金顶,但绝对比不上云曦的大殿精美繁华。
“大师兄!”殿外守门的两个弟子喊道。
扬紫涧点了点头。“你们俩先下去吧!”
“是。”
虽然只是只言片语,从两个弟子的语气神情来看,扬紫涧在长白门中应该也有很高的威望。
扬紫涧回过头来,笑着说道:“大家今日就先在此殿安置,明日我会亲自前来,带雁师叔和诸位师弟师妹见我们掌门,有什么事的话尽管唤我门中弟子,没事我就先走了,大家日夜奔劳,早点歇息吧。雁师叔,告辞。”
“那好,便多谢扬师侄了。”
扬紫涧转身便离开了。
“行了,你们随便找一间房,先住下吧,天色不早了,早点休息。养好精神,明天的论道可别给我丢脸。”雁林绯说道。
“是。”
云曦众人也各自进入了自己的房间,很快歇息了下来。
第二日,扬紫涧一早就候在了殿外。
“哟,扬师兄来这么早呀!”水玉子说道。
“师……师弟早。”扬紫涧见雁林绯带其他人走了过来,“雁师叔,昨夜休息得可还好?”
“嗯,劳烦扬师侄挂念,我们赶紧前往正殿吧。”
“好。”
梦亦辰与扬紫涧同为掌门首徒,自然是有许多共同言语,两人一路上有说有笑,不一会儿就到了揆泉殿。
“哇!这就是长白的正殿吗?”众人嗟叹道。
雁林绯平日里世面见得多,当然对此不以为然。
揆泉殿前早已熙熙攘攘,人山人海,各派弟子都应该聚集在这里。
仔细观望,长白揆泉殿的构造明显与其他侧殿不同,全殿主体以石柱砌之,殿顶是用一块一块的玉瓦所修建,晶莹剔透。每条檐上,每个角落,都饰以精心雕刻的流水形状的碧玉。色彩上虽不如金红之色显眼,却又不失清雅气派。
“诸位师弟师妹请先在殿外等候,雁师叔,请。”扬紫涧带着雁林绯上了大殿。
“师父。”
“嗯,紫涧,你现在带各派弟子前往烛墟峰,抽签决定对决顺序吧。”复幽篁说道。“雁掌门,近日可好啊?”
“复掌门,还好还好。”
“雁掌门。”“雁掌门!”
各派掌门纷纷向雁林绯打招呼,毕竟,云曦现在仍然是天下第一大仙派,自然要客气些。
雁林绯张望四周,就只剩下前方一个空位,看来,只差他一个人了。
“雁掌门,请上座。”
雁林绯走到了座位上,坐了下来。
见人都到齐了,复幽篁开始讲了起来:“首先,这杯酒我敬诸位,感谢大家前去捧场,复某感激不尽。”说完,他举起酒樽,一饮而尽。“请!”
琅琊掌门歧思纶喝过酒后,皱了皱眉头。
复幽篁紧忙笑着说道,“歧掌门,我长白的酒当然是比不上你那山泉所酿之酒,还望歧掌门切莫嫌弃。”
“复掌门这是哪里话,怎么会?”
“没有就好,没有就好,桌上这些都是我这长白山中的山珍野味和浆果,大家不必客气,尽情享用,只需要听我说便好……”
“好!”
“此次将大家聚在这里,主要是为了想让各派弟子相互切磋,相互认识一下,毕竟各仙派要共同御魔、上下一心,日后门派还要交到他们手中,他们互相沟通了解也是好的。”
雁林绯心里呵呵一笑,这个复幽篁,说的还真好听。在座的掌门应该都心知肚明,平日里,四方仙派基本上互无往来,顶多也就和邻近的门派有些照应。
“复掌门说得是!”
下面北林仙派的几个掌门都附和道。
“这次‘烛墟论道’,除了玉阶陆掌门因伤不便前来,只有南面的午华和琼夕两派拒绝了拒请……”
众人的目光都投向雁林绯。
雁林绯正端着酒樽喝酒,猛然间抬眼瞥了一眼四周,发现大家都望向这边,差点没把刚进嘴的酒喷出来。“咳——咳——”
“此两派掌门本与雁掌门为同门师兄弟,不知雁掌门是否知晓他们近来有何事务,还是怕……”复幽篁笑着问道。
雁林绯当然知道复幽篁想说什么,无非就是旧日同门之间难免有念及旧情之嫌。雁林绯摇了摇头,“雁某并不知道。”
“那好吧,既然雁掌门也不知道,我便不再问了。本次共有三十八个门派参加论道大赛,每派八名弟子与其他门派弟子两两对决,各派以弟子胜场排名,排名前八的门派再以车轮战形式两两对决,再从四到二,最终决出大会的胜者……”
见各位掌门没有什么异议,复幽篁接着说道:“我已经派紫涧带各派弟子前往烛墟进行抽签了,对决名单出来应该还需要一些时间,大家先慢慢享用珍馐,我稍候亲自带大家到烛墟观战。”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一名长白弟子跑上殿来。“掌门,都准备好了。”
“好,我知道了。”复幽篁望着大家都歇得差不多了,“烛墟峰那边都准再好了,各位掌门随我来。”
复幽篁飞在最前后,其余三十七派的掌门跟随于后。这么多门派掌门同时从天而降,场景之气势和眼前的震撼是前所未有的。
烛墟的周围立着四十余根高大的石柱,石柱之上,便是玉座高台。
三十八派掌门纷纷落座于高台上,居高临下,俯视着下面的弟子。
烛墟中央的空地上架着八个擂台,也就是说,可以同时进行八组对决。
复幽篁站起身来,“论道的规则都应该已经和大家说过了,点到为止,落台即输,各派弟子应该早已跃跃欲试,那话不多说,我宣布‘烛墟论道’正式开始——”
一炷香时间不到,几十组弟子就已决出胜负。
“雁掌门,别来无恙啊。”原来是上川掌门若流风,他就坐在雁林绯旁边的高台上。
“若掌门。”
“看了这么多场,一场有意思的都没有,都是几招之内就分出了胜负。”
“看来,各派弟子之间差距还是有点大。”雁林绯说道。
若流风点了点头,“听说这次,有几个门派派出的弟子连一个转生境都没有,最高才刚合一……我刚看若初,他应该已经进入转生境了吧?”
“是啊,他刚刚登上了云纹榜第二位。”
“第二位吗?好小子,果然没给我若流风丢人!”
雁林绯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再等等,估计后面的对决会更好看一点。”
“嗯嗯。”二人继续看起来。
两炷香、三炷、四炷、五炷……
时间一点点过去,第一轮对决全部结束。
经过长白弟子统计,排名靠前的八大门派依次是:云曦、长白、上川、琅琊、钟亭、鹿铃、吾渊和无射。
其实除了前五个可以称为大派,其他三个都算是小门派了。而前四个门派,正是在四方为首的门派。
一个长白弟子走上最中央的台,举着手中的名单高声念道:“下面是门派战——云曦对无射、长白对吾渊、上川对鹿铃、琅琊对钟亭,现在门派对决——正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