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九天睡了三天三夜,终于醒了过来,不禁觉得身下寒气袭来。
发现周围一片寂静,他便走出了房门。
守门的小卒看见向九天出来,“向大侠,你醒了。”
向九天点了点头,“灵主呢?”
“灵主……灵主他……不惜耗费百年功力给向大侠医治好了断臂,现在已经快……小主正陪着他……”
向九天看了看自己的手,果然已经接上,心想,怪不得刚才哪里感觉怪怪的。
看来,泠莫开是想收买他,不过哪有那么容易,他也是有自己的私心罢了。况且雁林绯也已当上了云曦掌门,这云曦回是回不得了,不如就在这儿……
“灵主还吩咐,若是向大侠醒了,便带着您去见他。”
“那灵主现在在哪?”向九天问道。
“在重怨阁。”
“好,你前面带路。”
向九天跟着魔卒走进了重怨阁。
一进阁门,便看见泠莫开早已头发尽白,虚弱地在榻上躺着,而泠如韵趴在一旁哭泣。
泠如韵见向九天来到,便站起身来,“爹,向大侠来了。”
“韵儿。九天,你们俩留下……咳咳……其他人先下去吧。”泠莫开招了招手,把向九天叫到身前。
“九天啊!这匡千秋已死,我魔族大患已出,统一天下已是我魔族囊中之事,不过……我恐怕看不到了……”
“灵主,切莫说这丧气话。”
“唉,九天啊,我这身子我自己还不清楚吗……我只希望……”
向九天连忙接上,“灵主,我定当尽心竭心,辅佐小主成就大业。”
泠莫开摇了摇头,“她?”
泠如韵哭得更加厉害了。
“你看她这样,况且她年龄甚小,又岂可担此重任?”
“那灵主心中可有人选?”向九天只是故意这么问。他心里明白,如今这泠如韵还年轻,而魔族之内没有几个人修为比得上他,这灵主之位,又有何人能与之相争。
泠莫开勉强地笑了一下,“九天啊,我知道,匡千秋一直想让你做掌门……可是事实已经……咳咳……你不如在这儿做灵主,如何?”
“灵主万万不可,我才刚来几天,魔族之中定会有人不服。”向九天又故作一副推脱的样子。
“唉,你……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了,我选择的人,下面谁又敢不服。”泠莫开看了一眼泠如韵,“魔族内务我倒并不担心,只是……”
“灵主但说无妨。”
“我呀……最舍不得便是这宝贝女儿,如今,我把她交给你……”
“灵主放心,我一定把她当自己的亲妹妹看待。”向九天又看了一眼她。
“韵儿,以后九天就是你哥哥了……爹爹不在了,你可要听话……”
“爹爹——我才不要什么哥哥!”泠如韵狠狠地瞪了向九天一眼。
“你……咳咳……要答应爹爹……以后要听九天的话……听见没有!嗯?咳咳……答应我……”
“嗯嗯,韵儿答应……答应爹爹。”
“灵主,谁若敢动她一指,我便令他落下一头,我定当好好照顾她。”
“那我就放心了,”泠莫开微闭双目,“韵儿,你先下去吧,我有话单独对九天说。”
“爹爹。”
“乖,听话”
“是。”
泠如韵不舍地离开,她却不知,这次离开,成了永远的离别。
“灵主,还有什么事要吩咐?”向九天恭维地问。
“还是韵儿的事,她乃是至阴极寒之体,她娘生下她便去世了,一定要记着,不要离她太近,否则会冻伤你的。”
向九天点点头。什么?这到底是泠莫开想让他不要伤害泠如韵,还是真的是这样,他也不清楚。
“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咳咳……我听说匡千秋有盘庚石,分阴阳二块,如今他已经死了,那石头估计也传给了雁林绯……”
“那灵主的意思是?”
“若得阴阳二石,那一统六界便指日可待了。可是,恐怕也不是你轻易能拿到的,这石头威力无比,切要小心。”
这些向九天当然知道,不知匡千秋跟他讲过多少遍,况且这泠莫开只知用他来要挟匡千秋,却不知这阴阳二石之一的盘阴石就在他体内。
“我已经快不行了,这一切……就托付于你了。”
“是,灵主,我当不负重托,光大魔族,一统天下。”
“嗯……”泠莫开从腰间掏出一块乌石令牌,“这乃是灵魔令,灵主身份的象征,我曾跟他们说过,见此令牌,如见灵主,你若亮出此令牌,他们就会任你调遣,有了它,你便是真正的灵主。”
泠莫开将手缓缓伸向向九天。
向九天双手将其承住。
“九天,定当不负灵主重望。”
“行了,九天,你下去吧,把韵儿叫过来,我还有些话要对她说。”
“是,灵主。”向九天刚要站起身,突然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嘭!”向九天一掌打在泠莫开胸口上。
泠莫开顿时一惊,吐出一口鲜血。
“你……你……”
向九天一把捂住他的嘴。“您安心的去吧,我一定会管理好魔族,照顾好您的女儿的……还有,盘阴石如今就在我身上,还要多谢您不杀之恩呢……”
“唔……唔……”泠莫开的气息越来越微弱……
“放心吧,我一定会照顾好韵儿的。”
尽管泠莫开拼命想要挣托,可他毕竟已经气息奄奄、功力尽消,又怎能斗得过向九天,泠莫开双手倒向一旁。
向九天一笑,现在终于没有人能阻止我一统魔族,当上灵主了,下一步……便是踏平云曦……雁林绯,我会让你把欠我的一点一点都还回来……
向九天双腿跪在地上,行过大礼,“您安心去吧!”又缓缓地抹上了泠莫开的眼,擦掉了他嘴角的鲜血。
接着,便装作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跑到门外,“灵……灵主他……不行了……”
泠如韵一听此话,差点晕过去,一把被向九天扶住。
“放开我!”泠如韵把向九天甩到一边,冲进屋中,扑到泠莫开的身上。
“爹……爹……”泠如韵的泪流不断,声声呼唤再也听不到原来的应答。
“小主……节哀……”向九天说道。
泠如韵回过头,侧目狠狠地看着向九天。
一道绿光闪过,“离楚”剑已经架在了向九天的脖子上。“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杀了我爹!”
向九天闭上双眼,“灵主走了,我也十分悲哀,如果小主不相信我,现在便可以杀了我,来为灵主报仇。”
“哼……”泠如韵一咬牙,还是放下了剑,又扑向泠莫开。
向九天在一旁站着,“刚才还好的,怎么突然病情就发作了呢……”
泠莫开是她世上唯一的亲人,最终还是离她而去了。
“人死不能复生,小主还是节哀吧……”右护法韦无形说道。
向九天想要将她从地下扶起来。可是,他一碰到她的手臂就像碰到一块寒冰,看来,泠莫开说的话是真的。
当向九天把泠如韵从地上扶起来,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发现已经不能自己动弹——早已冻僵了。
突然,泠如韵开口了,“你们都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陪着爹爹。”
“小主,”向九天刚说出两个字。
“都出去!”
“那小主保重,不要伤到身体……”向九天同众魔卒退出了房间。
韵儿还有好多话想对爹说,可是谁料想……
“爹爹最疼韵儿了……爹爹不要丢下韵儿……”
她便这样,一边哭,一边说,累了,睡着了……
当她再次醒来,发现自己躺在自己的房间里。“来人!”
一个魔卒推门进来,“小主,有何吩咐?”
“我不是在重怨阁吗?是谁把我送到这儿的?”她知道自己乃是至寒之体,一般人碰都不能碰,更别说把她从重恕阁送到她房间里了。
“是向大侠,不,是灵主。”
“灵主?”一听到这两个字,又是悲从中来。
好你个向九天,爹爹刚走,你就急着去当灵主。泠如韵心中真是既气愤又无奈。
她刚要拿起“离楚”想要找向九天算账,但又心想,爹在临走前,曾把她托付给向九天,这件事也不好……
“那他们现在在哪儿?”泠如韵问道。
“回小主,灵主他们都在诛仙坛上。”
泠如韵看了看手中的“离楚”,紧紧握住,冲向了诛仙坛。
远远望见,向九天高高在上,站在坛顶,手中拿着火把。
“住手!”泠如韵知道向九天是要将爹爹火化。
向九天一惊。心想,她怎么来了?
“妹妹,你怎么来了?”向九天笑脸相迎。
“谁是你妹妹!向九天,你想干什么?”泠如韵反问道。
“灵主已逝,我这也是想让他老人家早些安乐呀!”
“那你怎么可以不等我就……”
“修魔之人死后二十四个时辰之内必须火化,否则……那后果恐怕你也是知道的。”
“那你也不能……”
向九天看了看太阳,“现在眼看马上就要到二十四个时辰了。”
“那……那让我再看他一眼。”泠如韵将手放在泠莫开的脸上,泪水又一次流了下来。
“妹妹,时辰不多了!”向九天把火伸向泠如韵。
她回过头,“给我吧。”
当火把与薪柴擦肩而过,一切将都化作云烟。
“爹……”
向九天把泠如韵拦住。
熊熊烈火燃烧起来,滴滴泪水流淌下来。泪与火融成了一个悲伤的世界。
顿时,万魔咆哮,响彻云天。
泠如韵望着眼前的一切,都变得那样模糊。“爹,你放心,女儿一定会替你报仇的。”
向九天站了出来,“灵主虽然走了,他走前特命我承灵主之令,光大魔族,一统六界。我向九天必不会辜负他老人家遗志,待吾魔族重整旗鼓,踏平云曦。”
说完他便从腰间取出令牌,举了起来。
众魔一见到是灵魔令,便立即下跪,齐声喊道:“灵主,一统六界!踏平云曦!一统六界,踏平云曦。”
向九天微微一笑,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的泠如韵。
泠如韵只是点了一下头,又转过身去。
向九天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连灵主都不说话,下面哪个小卒敢多嘴。
向九天又回头看了看泠如韵,可是她丝毫没有理会他。
“妹妹!”
泠如韵抬起头,看见向九天给她使眼色,她明白了向九天的意思。
“魔族左右护法何在!”泠如韵喊道。
一道红光和一道紫光又从众魔之间飞出,落在坛下。
“魔族左护法赤云在!”
“魔族右护法韦无形在!”
泠如韵对向九天说道:“这左右护法可是我魔族顶尖的高手,功力仅在我爹之下,他们对魔族可是忠心耿耿。”
没想到魔族还有这般能人,而且以前也从未和这两人交过手。
“灵主。”两人齐声喊道。
向九天点了点头,“我以现灵主之名,命你二人训练我魔族统军,以备攻取云曦!”
“是!”
向九天还是第一次有这种高高在上的感觉,是啊,从今天起,他就是魔族灵主了。
泠如韵心中似乎平静了许多,她又找到了新的依靠。
望着向九天高大的背影,她又想到了年轻时的爹爹,她又长叹了一口气。不过,她一时还是难以从悲痛中走出来,便转身离开了……
向九天见泠如韵走了,“妹妹,妹妹……”可是在众魔面前,他也只好留在那里。
万魔沉浸在易主的悲痛之中……
“灵主,灵主”之声在诛仙坛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