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儿不祥,罪人罢了,什么也没有了,本不想苟活,但孩子是无辜的。”水沁温柔地抚摸凸起的腹部说道,“爷爷怜我们疼我们,宝儿本不该隐瞒,可是族中的身份于我也是亦真亦假,过去种种于我似梦里梦外,纠结痛苦,宝儿害怕招惹是非。待这孩子平安出生,宝儿若无福将带着一切掩埋尘世,宝儿若是苟活可任由爷爷处置,绝无怨言。”
“罢了,犹是天地中可怜之人。”雪爷爷满目苍凉,挥挥手,“去吧。”
水沁感激一笑,好不容易忍住的泪水夺眶而出,连忙背过去擦拭。
“好好活着比什么都强,过去的无法改变,将来如何,都在你自己手里。”雪爷爷声如洪钟。
水沁呆住一刻,重重点头,离开了药房,外面雪已停,白色的世界让人有些晕眩。
“雪爷爷,在吗?”院子里由远及近的呼喊声,那样熟悉,在房间缝制衣服的水沁心一惊扎破了手指,鲜红的血液溢出,水沁忙含住手指止血。
是雪魅,竟是他,那个邪魅的少年,水沁透过窗看着他被雪爷爷招唤进去药房,半刻功夫便出来了,手中提着用布包裹着的盒子。
“好了,好了,雪爷爷,您放心吧。”雪魅边走边说,脚上生风,一副小孩子的顽劣,雪爷爷站在门口笑吟吟摇摇头看着他离去,水沁握紧手中的小衣服眼神迷离复又清澈。
“宝丫头,过几日,我得去趟雪堡。”雪爷爷一边抓药一边说。
“爷爷,雪堡有事?”打包药材的水沁手一滞,试探地问道。
“他从不是任性的人,也没有任性的资格,别人以为他放浪不羁,却不知他被责任束缚着,何曾做过真正的自己。”雪爷爷停下活计望向雪堡的方向喃喃自语,重叹一口气,“古往英雄,难过情关。”水沁眼神波动,心中酸楚,那爱恨交加的情愫油然升起,难以抑制。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雪爷爷看着水沁似怜悯似释然,她的沉默她的失神她的冷寂显然是情殇所致。
静下来的心就这样轻易惊起波澜,你以为自己不去想就会忘记,可是记忆是抹不去的,也许就在下一刻唤醒让你痛不欲生。
“若是没了情,是不是就没有苦呢?!”水沁似问似答,眼神空洞。
“甜苦相生相灭,相对相辅,欢乐聚,离别苦,多少儿女英雄难哉!”雪爷爷拍拍水沁的肩膀,摇摇头出了药房久站在院子中,水沁回神过来,平素刻板的雪爷爷竟也有若此的感伤,他的背后也有着不同寻常的故事吧。
雪爷爷去雪堡的前几日,水沁的心忐忑不安,终日魂不守舍,再几日,看日升日落,她慢慢安静下来。
她终是明白了,对他的恨因着对他的爱,爱越深恨越多,恩怨情仇泯灭着她的心,吞噬着她的灵魂。
她累了,倦了,放下,忘却,或是最好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