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狗尾草or狼尾草

此去天地岭，在采蘑菇途中，我们见到一片生长繁茂的狼尾草。这个草儿，一再被同行的画家称为狗尾草。

我们就植物到底为何植物，是狼尾草还是狗尾草，持续争辩了一个山岗。

狗尾草与狼尾草，这两种植物有非常近的血缘，常常难以辨认。尤其生长在土肥丰满之地的狗尾草，稍不小心就被误作狼尾草。

狼尾草一般偏紫色调，穗大丰满；狗尾草呈绿色，短小精悍。

无论哪一种，都属于常见的禾本科杂草，长在空岗、农田、山野。田埂边，荒地里，山坡上，经常可以见得到。

这草儿农人畏而远之，见了必拔草除根。它们生命力旺盛，生长扩散得很快。狗尾草与狼尾草以顽强的生命力与快速的扩散能力让身边正儿八经的作物们汗颜。

靠种子繁殖的它们，扼杀它们最好的时机就在其种子成熟之前。一旦错过幼种的处理、采割，一旦其种子成熟，后果堪忧。这草儿貌不惊人，种子穗状，小水滴形粒子紧紧围绕花茎排列，密密匝匝布满。种子成熟后颜色由新绿转为淡黄、苍白，单个穗头上的种子数量就极大。

成熟的种子自然脱落，靠风吹、水流、蜂蝶采撷，甚至沾在动物的皮毛上，就能远距离传播。所以高山之巅、平原良田，都有它们的影子。

经常在田间地头见到的狼尾草与狗尾草，它们的果穗毛毛的、柔柔的，有朦胧水墨画的美感，让见到的人心生温暖。

常见有孩童拿它们的果穗来做玩具。有人拿它做成花环，模仿圣女。有人巧手编织，或成一只猫咪，或成一只小狗，抑或做成一只兔仔。它们就像成人手中的扑克牌，愉己悦人。

它对我的吸引是它可观的自然美感。我把它们从野外捡回，洗掉泥土，自然阴干。再仔细修剪，只需一个简单的器皿，就能盛下它的整个春秋。它的温暖与质朴，在暖色调的房间里，是永不衰败的风景。

被人为机械采摘下来的狗尾草与狼尾草，在花瓶里渐渐完成种子的后熟。等种子彻底成熟，一抖落就是一地的收获。我喜欢瓜熟蒂落的狗尾草就像喜欢功成而后名就一样。

若你喜欢画画，它们又可以成为你师法自然的介质。当你认真观察、表现它们的时候，还有清新的青草香气扑面而来，宛若清风拂面。

等水分渐去，它们开始发黄，变干，变硬。没有水分的它们就像岁月漫长的人，渐渐枯萎老去。

狗尾草与狼尾草衰老了，但不衰败。

等所有水分抽离，它们的身体就开始松弛起来。所有穗柄、穗壳张开，变得蓬松，摸起来柔软极了，像孔雀的嫩羽。那种感觉也许就是嫦娥奔月的感觉，轻松而随意，但又足够坚硬，坚硬到你再也无法改变一切，因为一切早已定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