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民艺四十年
- (日)柳宗悦著 徐艺乙校
- 1232字
- 2021-04-04 18:08:53
木喰上人发现之缘起
壹
为何要研究上人(“木喰上人”之简称)呢?调查是怎样进行的?现在的结果是怎样得到的?等等诸如此类的问题。对于这些提问,我想简单地答复。
由于不可思议的因缘所引来到这里,有关上人的事项,直至昨日我仍然全然不知,这与诸位是一样的,只是说时间还是比较充裕的。当然,应该出现的事情一定会出现。这样的研究并非是我所选,对此我只不过是在偶然情况下参加进来的。
可是,我回顾了一下自己的历程,被上人所吸引也许要有三个方面的准备。(无论如何这也不是我的想法,恐怕只是程度问题。)这里所说的三个方面的准备是指以下事项。第一由于我长期的学习和修养,或许得到了真正的认识美的力量。我慢慢地感觉到我的直觉是可以相信的。(直觉是认识美的本质的要素,这样的见解对我来讲已是千真万确的事实。)我的生活一天也不能离开美的世界,值得庆幸的是我的心能够因为美而快速跳动。如此,无论怎样也能够发现很多以往隐藏于世界中的美。(十年前我写过《威廉·布莱克》,近年来我努力地维护朝鲜李朝艺术之美,皆因我有一颗永不停止跳动的心。)当令人惊讶的上人作品映入我之眼帘的一刹那,我的心已经为其所吸引。在给友人的信中,我毫不迟疑地写下“上人是江户幕府末期最大的雕刻家”。上人使得我如此清醒,与其说是我发现上人,还不如说我被上人所发现。
第二,最近以来,我的心被民众的作品所打动。作为日常用品而制作的东西,是不受任何美之理论影响的无心之作,是在贫穷的农家和乡村工场中生产出来的。简言之,是真正的地方的、乡土的、民间的东西。是自然中涌现的、不做作的产品,其中的真正的美之法则是值得注意的。(目前我在业余收集的是陶瓷中被叫做“民窑”的所谓“粗俗的东西”,计划不久将发布研究成果并举办展览,相信由此能够展示深藏不露的令人惊讶的美之世界。)对我而言,作为雕刻的上人之作民众特色尤为显著,其作品中显现出非同寻常的魅力。
第三,我的专业方向是与宗教有关的领域,我的注意力为真正的世界所吸引。(我在不多的两三部宗教著作中,所谈及的都是寻求世界之究竟的生活。)我所追求的宗教本质,便是上人作品里能够看到的生动的、被具体化了的东西,我的心不得不为此而感动。特别是由艺术和宗教紧密交织起来的世界,对我有着更加强烈的诱惑。而完整地体现了这些要素的上人之作,使我能够更进一步深入其中。在宗教艺术衰弱的近代,遇见上人的喜悦如同在沙漠中找到绿洲一般。
这些都是我所许可的准备。但是,并未为这样的准备所左右,一切皆由因缘所确定,而不是由我自身所能支配的。人未置于可接受的位置,但也不是给予的位置。给予者通常是看不见的至高无上之力。让上人与我深深结缘非我自身之力,而是由他者赠送给我的命数。
贰
去年(1924)的一月九日,我在思索中去甲州旅行。一是要去小宫山清三氏之处欣赏朝鲜陶瓷,再者是希望看看八岳和驹岳冬天的自然景色,再去日野春一带随便走走。另外还想在甲州买些乡土作品。这次邀请我去旅行的是我之畏友浅川巧君,出发的日子是前一天八日,途中我们下到甲府。步行近一里地才走到了池田村,不巧的是小宫山氏不在。不得已在附近的汤村度过一个夜晚,九日大早我们再去拜访他。
与小宫山氏是初次见面。就在当天,两尊上人的作品偶然闯入我的视线,这也许是一种必然。根据我的要求,主人给我看的是陶瓷,而不是那些雕刻。两尊佛像(地藏菩萨和无量寿如来)放在黑暗的库房前,在经过他们面前时,不经意间为我的视线触碰到(倘若佛像上盖着一块布的话,也许一辈子不会碰到上人),我即刻被迷住了,那嘴边浮现出微笑的神情一下子就吸引了我。根据我的直觉可以断定,这不是寻常的作者,如果没有特别的宗教体验,是不可能雕刻出这样的作品的。在房间里还有一尊南无大师像。那时,我第一次从小宫山氏那里听到“木喰上人”的名字,并且他还补充说是峡南人。
意想不到的是,对于我的惊讶,小宫山氏也很激动,提出要赠送一尊佛像给我,对此好意我感到非常高兴。过了几天是十六日,包在蒲包内的“地藏菩萨”交到了我的手中。我在冬季之旅回来后,因感冒而卧床。我将佛像放在枕边,凝视着他我就忘却了病痛,被其微笑所吸引。(谁能抗拒这样的微笑呢!)那尊不可思议的佛像,完全征服了我的心,我出神地看着,看着。(假如没有送我这尊佛像,或许就不会有进行如此研究的机缘。正是因为这样的礼物点燃了我的激情。对此奇缘,我一生都不会忘记小宫山氏的厚意。)那一天,我发愿决心对上人进行研究。
从那以后,每天从早到晚我都与佛像在一起生活。多么值得仔细观赏的面容啊。凡是到过我房间的人,不去观赏一下是不允许回家的,无论是谁都会被其微笑所吸引。一个不可思议的世界,逐渐清晰地呈现在我的面前。我和小宫山氏开始了书信往来,想寻求各种问题的答案,他只要得到什么线索就会立即通知我。其结果是:上人的故乡是峡南的丸畑村;同时雕刻的几十尊佛像供奉于佛堂中,这座佛堂仍然还在丸畑;上人是宽政时期的人——这些就是得到的部分零星知识。又从市川大门町的村松志孝氏的信中得知,在当地有块碑上写有“木食(喰)观正”的字样。如此一来,又增添了一个想法:观正和五行一定是同一个人吧。
我需要找到相关的文献。可是在所有的佛教辞典和人名词汇里,都没有上人的名字和事迹的记录。我也查找过甲州的地方史文献,但却无一字一行的收获。就连松平定能所编撰的庞大而详细的《甲斐国志》中,也没有发现上人的名字。同时还注意到,最近发行的《西八代郡志》里,关于上人方面也一字未曾言及。所有的地方史都会将小事当做大事来写,可有关上人的情况却只字未提。无论如何一定要找到最为直接的资料,能够得到什么并不知道,但是除了亲自拜访上人的故乡外别无他法。我没有放弃这个愿望,只是等待时机成熟。在此期间,我有幸能够在东京目睹了二十多尊上人的作品。
地藏菩萨像
朝鲜民族美术馆
朝鲜民族美术馆
我不知不觉地进入了深入研究的时期。当年四月,我于四五年间在浅川兄弟的暗中帮助下努力建设的朝鲜民族美术馆基本完成,所有的收藏品都陈列在京城景福宫的缉敬堂内,完成开馆后,工作告一段落。(这项工作没有终结的时刻!)因此,我就有了新的机会,可以努力地进行对上人的研究。
震灾使我失去了家兄。因为要处理家庭的内部事务,我离开东京搬到京都去住。因为中止了东京的所有讲座,时间的支配变得自由了。由于不擅经济,我也完全放弃了在京都的新工作,决心从事上人的研究。这都是因为我的心已经完全被上人所吸引。这一年的日日夜夜,都是在上人的研究中度过的。(有人批评我说,是因为有金钱、有时间才会去研究。不知这种批评从何而来,这对真理的探究没有丝毫意义。金钱和时间是不会唤起对上人的热情的,更不是催生的动力。我在金钱方面是完全自由的,做过许多精神性的工作。我所从事的不是富裕的工作,而是没有收入的工作。为此,我放弃了其他所有的工作。)如此一来,我对上人事迹的调查因缘,已经逐渐地坚固起来。
叁
正好是过了半年之后的大正十三年(1924)六月九日,我满怀着希望再次去了甲州。当天住在池田村,次日也就是十日,一行五六人在市川大门町对木喰观正之碑进行了鉴定。然而却增添了我的疑问,几乎可以确定的是正在寻找的木喰上人与观正并无关系。最初的失败导致心情有点郁闷,这样的心情一起持续到富士川下游七八里地的地方,这里就是被认为是上人故乡的丸畑之所在。在鳅泽我和一行人告别,傍晚中孑然一身沿着河道走了下去,那一晚住在饭富。六月十一日,命运终于让我的脚踏入了上人的故乡丸畑。在波高岛弃船到了山下,在那儿幸运地得到向导引路,逆常叶川而上约两里多路。炎热的午后阳光,使在山路上跋涉的我们汗流浃背。
直至当日,我也不知道丸畑属何村在哪里。原先有血缘关系的整个家族现在是否还住在当地?还有什么残留在那里?关于这一系列的问题,我几乎是一无所知。从长盐村左拐,攀上一个陡坡后,出现了一个叫南泽的村落。这里就是富里分的丸畑,据说那里藏有上人的佛像作品。突然拿到我眼前的是一尊马头观世音像,凝视着佛像的我似乎片刻间窒息,也许是我再次遇到上人的异常表现。熏黑的佛龛里又取出数尊佛像,另外还有一块供奉的匾额。尘封已久的秘密如今在我面前展开,我就这样被引导着走过一条小道,来到上人出生的家中。我的心中充满着期待。站在用奇异眼光看着我的人群中,我不断地提出各种问题;当地人为一个不同于以往的旅客回答问题。我尽量不漏一句地努力记下口碑传说,上人的形象逐渐显现在我面前。我曾经担心过有无传闻中的佛堂,在拜访了所建之处后,方知已经从该村消失了。我在吊唁遗迹时,只有一座被丢弃在草丛中的石塔,似乎是在叙说着过去。我回头又拜访了与上人有血缘关系的家族,试着询问剩余的问题。寻求文献的最好方法其实是不在人们的知识之内的。傍晚临近了,当我想要放弃得到文书的愿望而下山时,再次想到有没有出自上人之手的文书稿件,为此我不断地询问着。当时一个年轻的农夫手里拿着些旧纸片,说这里也许应该写着什么,然后亲手递给了我。我在微光中凑近纸片辨认文字,上面写着“クハンライコノ木喰五行菩萨事ハ”的文句,还有难以辨认的亲自签名画押,原来这是上人的亲笔原稿,而且毫无疑问是自传。当时的喜悦,至今仍然难以忘怀。无论如何我也必须拿回去抄录下来。在多次恳求后,我终于得到许可,我想趁着当晚将这些文字抄录下来。在当地人的好意相劝下,我在村里过了一夜。我如饥似渴地专心阅读着,要是算纸张倒也不多,但不习惯的字体与假名很多,作为不同的文体对于阅读来说需要很长时间。大致能读通后,我逐字将其抄录下来。搁笔时,天色已经渐白。
这时发生了对我来说永远不能忘怀的事情。原稿中写着上人曾为本村的寺院雕刻本尊五智如来,在询问上人的事迹时听说还存在着。我不等明日,半夜点灯,朝着寺院走去。无人管理的废寺院门发出响声,在静寂的山里,突然传来回声。踏着荒废的地板进入到里面,当高高举起的灯火照到佛龛前方时,在并排的佛龛中间,世尊的面容梦幻般地浮现出来。“哎呀”,我不由得发出声音。此时,列坐左右的四尊佛像又出现在我的眼前。
早晨六点,我按照约定拜访农家返还原稿。此时,上人背过的简陋箱子又拿到了我的面前。应该说,这在事实上促成了上人研究的开始。谁也没有打开过,谁也没有看过,就搁置在箱中,所有秘密都被隐藏着;或是《纳经帐》,或是《御宿帐》,或是《和歌集》等,很多贵重的原稿不断地从箱中取出。这些东西在百余年间保持着原来的样子,被覆盖于灰尘和煤烟之下,埋没在无人到访的山间农家之中。当箱子打开时,查看着所发现的每一本原稿,我的惊讶和喜悦是无法想象的。我的访问取得了十二分的回报。
调查不是一两天能够完成的,对此我很清楚。为此我下山返回京都,开始进行所有的准备。可是在三周后,我再次离开京都去了丸畑,那一天是七月三日。这次访问主要是想借用全部的史料,使上人的研究能够迈开坚实的第一步。但是在交涉的过程中遭遇到许多的困难,经过反复说明之后,在需要的字据上盖上我本人以及其他三人的印章,终于如愿以偿。我们五六人一行一早出发,直到结束所有的交涉后,太阳已经下山了。(我们为了归还史料再次到下面去。小宫山氏和石部惟三氏在借用问题上的斡旋特别令人难以忘怀。)
经过两次访问,有幸完成了上人研究的基础准备。我根据上人亲笔书写的相关原稿,全面铺开了所有的工作。如此一来,我的发愿便会在幸福的环境中孕育。因为在发现的原稿中,既有自传、游记,也有解说宗教义理的,还有是装订的和歌等等。周游列国时随身携带的《纳经帐》也只有极小部分缺损,基本上完整地保留下来了。直至昨日还完全被埋没的上人生平,在有确切资料的条件下,将准确无误地存在于历史之中。命运的车轮不可思议地运转着,由于事情突变,上人的形象几乎一天比一天更加清晰地展现在我们的面前。
肆
我根本没有想到研究的范围会如此扩大,也没有预计到会如此迅速地展开。开始只是作为甲州的上人来考虑的,而且认为遗作只会保留在丸畑地区。即就是其他地方也有,也未期待能够有所发现。可是所有的事情都超出预料而无限展开。至于我为何会在各地发现上人的遗作,在此想简单地补充一下。
在上人的原稿中有“本愿造佛,因缘所在”的记录,对于佛像有“千尊之佛”等的词语,由此可以想象其遗作的数量之多、分布之广。但于何处雕刻了些什么,言及此事的地方极少。有时记有“药师供奉”,或只有“供奉”二字,对遗作而言几乎没有留下任何信息。然而若是依照我如下的判断,则可以预计到将来能够发现上人遗作的地方。
看了上人留下的两册《御宿帐》,里面记载的有每一天的日期、地名、住宿地点等,应有尽有,但其中也有几处日期跳过的地方,有计算逗留之日的“从几号到几号”,还有“几号出发”的简短记载。我据此将没有日期的时间看做是逗留期间,因而判断在逗留时间较长的地方一定会有遗作。我计划首先去几个主要的地方调查,然后再去考察其他的地方。我到过佐渡,拜访过远州的荒村猎舍,还调查过日向之国与长州各村,所有计划中的地方都去看过了。调查再次碰到困难,因为很多地方是不知名的偏僻乡村,而且基本上所有地方都不知道上人的名字。能够小心保存上人之作的寺院极其稀少,纵使寻访也未必能够找到,进入佐渡深处之日即陷入茫然,如今依然能够想起。曾经花费一周时间,去四国调查了九个不同的地方,其中在一个地方就发现了两尊佛像。可是,所有的调查都会有丰厚的回报,所到之处都能够有所发现。我备受鼓舞,顺着东奔西走的足迹努力地去寻找。我所看到的那些佛像,大多是从厚厚的尘土中拿出来的。
我深切地感到记录之恩,即便是寥寥数字也有价值。假如《御宿帐》未能留下,那么上人的遗作大多会被忘却,最终以腐朽而告终。因为谁都无法知道上人作品的广阔的分布区域。况且在那偏僻之地,几乎难以奢望能够找到上人的作品。而且,这些作品大部分被作为没有价值的物品放置在如同库房的地方,没有守护的僧侣,任凭蠹虫的侵害。再有五年、十年,其数量恐怕会大为减少。我和我的朋友确实是在最需要的时候受到上人的召唤,珍贵的文字不断地为我们解开隐藏之谜。
像佐渡和日向这样的地方,上人曾经长时间驻锡,应当有很多的遗作。根据过去的调查,就连仅仅逗留三天的地方也留下作品的痕迹,因此有必要去调查更多的地方。如何认定其区域之广,又如何确定其数量之多,需要大量的时间、精力和费用去进行研究。《纳经帐》和《御宿帐》里出现的日期始于安永二年(1773),终于宽政十二年(1801),这期间经过了二十八年。这是指上人在日本全国周游的时间,北至松前、熊石,中部涉及整个本州,南至四国、九州,其足迹遍布扶桑全境,因而这些地方可能会或多或少留存下他的作品。我明白此项调查非同寻常,我也深知一个人是不可能完成的。
为了打好调查的基础,我整理了所有的稿本。并且将上人周游全国的经历编成每天的记事表,自始至终、在终了之后再加上十年,试图使其足迹、逗留之处和日期能够一目了然。比起在都市逗留,上人似乎更喜欢踏步于偏僻乡间,所以对其足迹的调查极为困难。不仅是町和村,有的连名字也不知道,要花很多时间才能在地图上找出来,还出现了很多如果不是当地人就不知道的地名。我有时花上数小时在地图上找一个地方,也未必就能找出来。(我买了“二十万分之一”的日本全国地图,如果还找不到就只有依靠“五万分之一”的地图了。)由于上人的《御宿帐》几乎都是用假名书写的,很难找到与之对应的汉字地名。况且字体难懂、假名拼写错误以及地方特别读法,还有郡村之名今昔早已相异等。除此以外,我还经历了更多的困难。(我想在此添上一笔,吉田东伍氏费尽心血而成就的大著《大日本地名辞书》再次让我受到启发。)不管怎样,我基本上能够根据这样的整理,将令人惊讶的上人足迹线路描绘在地图上。
伍
去年夏天以来,我按计划不断地去旅行。半年间在家的日子屈指可数,回来的话也是忙于整理调查的记录,无暇顾及其他,原稿基本上是在坐火车的途中写下的。虽然这样的结果还显得有些薄弱,但从去年九月到今年三月,《女性》杂志已经连续七次连载我的“研究”。每个月的调查,每个月的整理与起草文稿,不允许我有一点休息。虽然截稿日期压在心头,但研究还是要注意缜密周到。幸运的是我克服了所有的困难,我的健康在袒护着我。冥冥中一股隐藏的力量在守护着我,如果没有这样的恩赐就不可能完成任何事情。不是我找到上人,而是上人自己显出真身,我只不过是应上人之召唤而工作。
去岁的旅行始于甲州,经过佐渡进入野州,走访参州和骏州后,再深入越后;今年又调查了丰后、日向,回来后又起程到四国,还去了信州;最近又经过周防、长门,进入了石见;拜访丹波才是十天前的事情。通过这些地方的旅行,我所看到、调查到的佛像大概有三百五十尊。另外,收集到和歌约五百首,拍摄照片达六百余张。
(这样的旅行只不过是上人足迹的几分之一!所看到的佛像也只不过是上人千尊之多的作品的四分之一。我打算不断地去努力,立于上人留下的工作面前,显示少许的能量和一定的深度!)
倘若过去的调查能够有所成就,则应该归功于帮助我进行调查的诸友之友谊。不管怎么说,“研究会”的成立,成为帮助我完成此项研究的主要力量。如今一切的经济与事务,都要仰仗于研究会会员的奉献和努力。特别是因为养育上人的故乡关系,才能在甲州酝酿成立研究会。我一直记着应该感谢小宫山清三、若尾金造、雨宫荣次郎、野野垣邦富、山本节、村松志孝、石部惟三、小泉源、中岛为次郎、野口二郎、大森禅戒等诸位。
然而,我所接受的友谊不仅仅在甲州,还应当写上在越后为我的研究提供帮助的吉田正太郎、胜田加一、桑山太市、广井吉之助等诸位。能够将没有文献根据的享和三亥(1803)以后两年多的上人足迹基本上全部搞清楚,在很多地方多亏了以上诸位的帮助。
另外,最近在佐渡的上人遗迹调查越来越深入,主要依赖若林甫舟、中川雀子、川上唤涛三人以及其他诸位的孜孜不倦的努力。这半年中在佐渡发现的佛像大约有三十尊,画轴达到六十多个。
我还要对将有关上人的一切史料供给我的伊藤瓶太郎氏致意,对各个寺院的住持表达我的感谢之情。对来自各地的不认识的朋友的恳切信件表示敬意,这些信件让我的工作得到很大的鼓舞。
研究杂志终于刊行,如今成为向世人传播上人遗业的所在。所有的工作以及与出版有关的繁杂事务都由式场隆三郎君承担起来,为此,对他的理解和努力深表谢意。
曾经被世人所忘却的上人,如今正在将不能忘却的记忆刻画在历史上。追忆昨日,思考今天,在想到不可思议的因缘的作用时,我激动的心情无法抑制。上人遗作展览会已在帝都、故乡和京都举办了三次,从而在几千人的脑海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所到之处一片赞颂之声,成为所有能够理解者的新的惊愕。我们志同道合者要更加努力,永世赞颂上人之德。叙事至此即是缘起,感谢佛天带来的喜悦,亦希望能够归于上人之德。就此搁笔。
1925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