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拉姆古兰

JQ-108摇头晃脑地接着说:“来到渡渡鸟岛后,我们本以为躲过了劫难,从此远离了战争和核弹,可没想到的是,有一天,一架挂载着核弹的悬停式战机来到了渡渡鸟的上空。人类是不会轻而易举地放过我们的,他们派出飞机到处找寻我们。最终,一位名叫拉姆古兰的飞行员发现了我们。本来,拉姆古兰投下核弹消灭我们便可一走了之,但是感谢上帝,感谢机器人之神,他没有这么做。”

“怎么?拉姆古兰突然间洗心革面,对你们起了恻隐之心吗?”爱因斯坦好奇地问。

“是渡渡鸟!是神圣的渡渡鸟救了我们!”QLF-91激动地大声叫道。

JQ-108点点头,“拉姆古兰看到了岛上的渡渡鸟!正因为如此他才没有按下核弹发射按钮。因为这么做的话,渡渡鸟们也会被汽化得无影无踪的。”

“我知道啦!拉姆古兰很爱吃渡渡鸟,他宁愿在感恩节那天吃土豆泥焗烤渡渡鸟而不是黑胡椒烤火鸡,他可不想看那些又肥美又多汁的渡渡鸟白白变成蒸汽。”提到食物,贝多芬的肚子里又是一阵雷声响动。

“不!恰恰相反!”JQ-108望着自鸣得意的贝多芬,大声地反驳说,“拉姆古兰才不会吃烤渡渡鸟,事实上他从未吃过渡渡鸟,甚至在之前从未见过一只活的渡渡鸟,但他热爱渡渡鸟胜过一切!”

贝多芬和叔本华不解地凑过脑袋。

“拉姆古兰的故乡在毛里求斯岛,那里也是渡渡鸟的家乡。”JQ-108解释说,“渡渡鸟们曾经无忧无虑地生活在那里,可是后来闯到岛上的荷兰白人对他们大开杀戒,仅仅几十年间,他们就到了灭绝的境地。拉姆古兰的祖父是毛里求斯土著,在拉姆古兰很小的时候就夜复一夜地为他讲述渡渡鸟的故事,并且在拉姆古兰九岁生日时还送给他一小段珍贵的渡渡鸟的胫骨。渡渡鸟在拉姆古兰的心中扎下了根,他童年时代的所有欢乐与梦想都同渡渡鸟联系在一起。

“拉姆古兰长大后之所以学习了飞机驾驶,正是为了到世界各地寻找幸存的渡渡鸟。尽管别人嘲笑他是痴心妄想,但他一直坚信还有活着的渡渡鸟。战争爆发后,拥有飞机执照的拉姆古兰被强行征了军,到处投掷炸弹。

“因此,当拉姆古兰从光电成像系统中瞅见正在奔跑的漉漉鸟的身影时,天晓得他有多么的激动。拉姆古兰将飞机停在了岛上的空地上,跪倒在活蹦乱跳的渡渡鸟前泣不成声,他终于实现了自己的梦想。

“拉姆古兰知道,这是世间仅存的渡渡鸟,他们当年为了躲避白人们的杀戮,不知历经了多少艰辛才逃到这座遥远的荒岛上。为了让这些绝无仅有的渡渡鸟能够继续存活下去,拉姆古兰向上司隐瞒了在渡渡鸟岛上发现机器人逃兵的事情,他可不希望看到别的飞行员将核弹投在岛上。”

讲到这儿,JQ-108总算喘了口气,“这下你们知道我们如此崇拜渡渡鸟的原因了吧?他们是我们的救命恩人!”

这时候,爱因斯坦的头脑中冒出了一个念头,他大惊小怪地跳起来,“难道说你们喜欢追问别人‘先有人还是先有机器人’这个傻问题的习惯是从渡渡鸟那里学来的吗?”

JQ-108和QLF-91齐刷刷地点点头。

JQ-108说:“我们和金色的QLF系列机器人本来都是同病相怜的难友,我们本来毫无间隙,惺惺相惜。可是后来我们看到渡渡鸟们分成两派,各住在岛的一头,经常为‘先有渡渡鸟还是先有蛋’的问题争论不休,甚至大打出手,连啄连踢。

“起初看着岛上羽毛满天乱飞的情形我们只是感到好奇和滑稽。后来,我们当中有的赞同先有渡渡鸟,有的赞同先有蛋,并且也渐渐有了争执。再到后来,我们终于想清楚与其探讨先有渡渡鸟还是先有蛋不如探讨先有机器人还是先有人。我们各执一词,互不相让,最终像渡渡鸟一样分裂成了两派。”

说到这儿,银色机器人JQ-108和金色机器人QLF-91有些窘迫。为了缓解尴尬气氛,QLF-91接过话茬,“尽管我们之间政见不同,可是我们都视渡渡鸟为圣鸟。后来渡渡鸟们一只只相继投海自杀,岛上再也见不到他们的踪影,我们懊悔莫及,没有留下他们的一份标本进行瞻仰。在悔恨之中,JQ系列机器人和QLF系列机器人共同订下了一个规矩,那就是,不论是谁,只要他拥有渡渡鸟的骨骼标本,或者是渡渡鸟身体上的一部分,我们都将听命于他。”

“看来,渡渡鸟的确不是被穆罕默德·本·拉希德·阿勒马克图姆和阿拉伯之星号上的富翁们吃光的!他们是因为跳海才灭绝的!”爱因斯坦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跳起来,他紧接着又幸灾乐祸地自言自语,“可是这些呆头鹅们为什么要跳海自尽呢?难道是因为始终得不到‘先有渡渡鸟还是先有蛋’的答案而患上了抑郁症?要么就是他们恰好遇到了一位花衣魔笛手,疯疯癫癫地逼问他‘先有渡渡鸟还是先有蛋’,最终惹恼了他。忍无可忍的花衣魔笛手吹起具有魔力的曲子,让他们像旅鼠一样迷迷糊糊地跳进了海里。”

贝多芬笑眯眯地点点头,“或许他们突然间良心发现,为之前强迫阿拉伯狒狒回答问题并且将他们啄得遍体鳞伤的罪行感到忏悔和自责。是的,渡渡鸟辗转反侧,寝食难安,他们自知罪孽深重,唯有以死谢罪!”

“他们死有余辜!我的屁股足足被他们啄了几百下!”叔本华像只开心的蛤蟆一样咧着嘴巴。

在爱因斯坦、贝多芬和叔本华拍手称快的时候,JQ-108和QLF-91不解地摇摇头,他们不明白三只狒狒为何如此兴高采烈。

JQ-108说:“渡渡鸟们是因为难以忍受饥饿的折磨才跳海的。”

三个捧着肚皮的无赖都怔了一下。“怎么?渡渡鸟岛上闹饥荒了吗?卡伐利亚的种子都被大贼鸥们偷走了吗?”爱因斯坦猜测着问。

“渡渡鸟岛上足足有几百种植物,长久以来渡渡鸟们就靠这些植物的果实和种子生活,他们一直衣食无忧,可是,后来,这些植物全都枯萎死去,再也结不出果实了。”

爱因斯坦、贝多芬和叔本华侧过脑袋望了望身边的那些干枯的枝丫,显然银色机器人JQ-108说的是实话。

“这些树木究竟是怎么死去的?是被贪吃的非洲大蝗虫吃光了树叶吗?还是被超强的台风横劈竖削?”爱因斯坦一脸困惑。

“核冬天!是核冬天!”JQ-108的脸上露出惊恐的神情,大声地喊叫道。QLF-91同样心有余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