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宮觀靈驗

周真人上經堂基驗#1

周真人名太玄,陶隱居弟子也。年二十一歲得道#2,先於隱居證位。其所居,即今紫陽觀。處茅嶺之前,平陸爽皚,實為福地。堂側一片地稍高,如舊屋基,而無輛臂蹤跡,太玄於其上植花木。時見有人,高冠褒衣,或三或二。亦有介金之士,明月靜夜,立於其史。家有小兒,名小豆,纔五六歲,遊戲其上。遺巡有人,送置庭中。如是者數四,而無傷損。一日一問陶君,說此祥異。陶曰:晉朝許君舊宅,乃上經堂基,正當其地。速作靜室,為焚香之所,不可褻漬也。太玄因問:上經所安之地,何神明如此耶。陶曰:三洞寶經所在之地,萬靈侍衛,百神朝揖,豈可不尊之耶。太玄曰:真經已去,其地久虛,而猶真靈衛之耶。陶曰:上經所安之地,地祇守之七百年,法宇之地千年,正一所安之地,善神護之三百年。經法雖去,年限未滿,所以然耳。太玄遂作靜室,每旦夕香燈,而不敢於此室朝拜存修,恐法位尚卑,有真凡之隔爾。

南嶽魏夫人仙壇驗#3

魏夫人壇在南嶽中峰之前,巨石之上,是一片大石,方可丈餘,其形方穩,下圓上平,浮寄他石之上。嘗試一人推之,似能·轉動,人多即屹然而定。相傳以為靈異,往往神仙幽人,遊憩其上,奇雲靈氣,彌覆其頂。忽有袖僧十餘人,秉炬挾杖,夜至壇所,欲害候仙姑。入其居處,仙姑在床上,而僧不見。乃出詣壇所,推壞夫人壇,轟然有聲,若已顛墜。迴燭照之,元不能動。知其靈異,奔進遁去。及明,有至遠村者,太都不過走十餘里。十人同志,九人為虎噬殺。一人推壇之時,不同其惡,遂免虎害。乃以其事白於村鄉之人,遠近驚異焉。

洪州鐵柱驗#4

洪州鐵柱,神仙許君所鑄也。晉朝豫章有巨絞、長她、水獸,肆害於人。許君與其師昊君,得正一斬邪三五飛步之衛,制御萬精。自潭州井中,奮劍逐蛟,出於此井。君出,謂昊君曰:此井之下,蛟蠣所穴,若不鎮之,每三百年一度為民之害,後來復何人制之。役鬼神運鐵數百萬斤,鑄於井中,溢於井外數尺,屹若柱焉。於井之下,布巨索八條,以鎖地脈。自是鍾陵之境,無妖惑之事,無墊溺之災。誓之曰:後人壞我柱者,城池治沒,江波泛溢。人皆知之,固不敢犯。或有漁人,敲柱上之鐵#5用墜網網,所損頗甚。近亦官中禁之。嚴識節制江西,信誹毀之詞,使人掘鐵柱,將欲碎之。迅霆大擊,江波遽溢。掘未二三尺,城池震動,內外驚懼。護方信之,焚香告謝而止。柱側道院,為其所毀,近亦再修矣。

廣州菖蒲觀驗

廣州莒蒲觀,安期先生修真之所,藥寵丹井,靈溪古松,為州中遊賞之最。古有觀宇,歲久,為僧所侵,以置禪院。雖人眾同居,常多驚恐之事。不然,則論訟毆擊,亦時有殺傷。有老人過之,謂僧曰:此仙官所居,道家靈跡,僧雖護持,且非其類,若不移去,當有虎狼為災,遭其啗食矣。殊不信。旬月而虎暴尤甚,損傷者十餘輩,掩蔽不敢言。稍稍逃去。時進士許三畏,偶題七言長句於壁上,曰:本是安期燒藥處,今為達麼坐禪宮·。數僧梵響滿樓月,深谷猿聲半夜風。金磬韻停松閣迥,浮雲散盡海山空。我來不見修真客,卻得真如問遠公。節度使鄭公愚,因遊玆院,僧徒寂寥,復聞有摯獸之事及老叟之言,顧見此詩,喟然曰:此亦志之所之也,能無感動乎。遂表奏,改置莒蒲觀焉。

青羊肆驗

成都青羊肆,在正見坊、羅城之外,乃太上老君自終南與尹喜相別,將適流沙,會期之所也。是歲,老君自說經臺上昇入太微,尹喜千日修行,功成入蜀,尋覓青羊肆,得見老君,即其地也。荒凍既久,曾未興修。教門雖具詳知,亦無力收買,於是地屬居人。但有千載古松,高十餘丈,徑三四尺,修竹荒臺,壽然存矣。時百姓楊玫,負販於市肆,買其地以居焉。鄰里咸言:大松之下,竹林之中,不可穢瀆,玫亦常敬護之。因晚自市歸,至竹林之內,見一老人,謂玫曰:我此靈跡,十年問有人興之,爾亦不可久住,我欲置一宮宇,來往憩遊,汝可為之也。玫云:無巨力。以窮困為辭。老人以杖指地,曰:此下有金,汝取之為我作舍,板閣層欄,必令周備,餘以答爾護持之心。事畢,遷居外郡,勿多言於人也。玫喜其言,認取金之地,而忘問其姓氏,尋已不見,但謂之龍神,亦不知是道門靈跡。掘三二尺,得瓷瓶,以輛覆之,乃上金三四十兩。取金藏之,置瓶於巨松之下。市材瓦,作十六柱天宮一區。其下自地布輛,列斗棋,作板閣欄干,精詳如法。其中一壁,不敢圖形像,但炭灰泥之,以香案供養而已。事畢,乃移家彭州,賣酒為業,日益富。贍以其地,賣與度支院官陳評事,乃丙申年春也。余詣陳訪其地,已有此宮,因問其所以,陳為余道之。不二年,陳隨相國高燕公下江陵,其地屬隨軍蘭肇。辛丑年,大駕到蜀,壬寅年八月,獲靈輛之瑞,九月十二日,敕置青羊宮,賜錢二百千,收贖其地,一千八百貫製屋宇。聖駕三幸其中,丙申至此,七年耳,其驗昭然。時讓帝房李特立道士李無為,見夜赤光如彈丸,跳於地上,於其沒處,掘獲古輛一口,有古篆六字,云:太上平中和災。節度使侍中陳敬誼、行在指揮使軍容田令孜以表奏進,宣示百官,模勒文字,賜軍前。李特立賜徘授太子校書、龍州江油令,李無為賜紫,疋帛有差。自是,明年收宮闕,後年誅黃巢,乙巳年駕還京師。斯則太上玄祖為中和聖孫盪寇平災之驗信矣。

益州龍興觀取土驗#6

成都龍興觀,即後周至真觀也,基址廣裹,四面通街,唯大殿講堂玉華宮碑碣皆在。有王峰者,事穎川王,於小蠻坊創置私第,以基地卑濕,乃使力役者彫觀門土牆,及廣掘觀地,取土數千車,築基址。土木未畢,已數口凋亡。一旦自衙歸宅,於其門外,見二黃衣人曰:為觀中取土事,要有對勘。應答之問,下馬而卒。其觀內有鍾臺日靈響,臺有門樓宏壯,制度精巧,節度使昊行魯奏移門樓於天王寺,拆其鍾樓,遺蹤勝賞,併為毀蕩矣。頃年,駕在蜀,明道大師尹嗣玄云:行魯之吏,因疾入冥,數日復活,言見行魯為鬼吏所驅,般運龍興材木,鐵鎖繫械,晝夜不休,木纔積探,又卻飛去,如是撻運,不知何年當得息耳。欲求子孫為立觀門、贖其罪,子孫貧窘,固不及耳。

靜福山分界驗

連州靜福山觀,神仙廖沖得道之所。其居枕小溪,有石筍奇木,頗為幽勝。其孫廖神繳,紹績居茸,香火精虔,以為州里所重。無何有僧於其鄰近置院,侵觀地置倉及捆,神繳陳牒理之,州差官吏往驗其地,僧猶固執,乃指觀地,更欲吞侵,詞款縱橫,官不能定。忽聚議之次,風雷暴起,震霆擊碎石柱,劈開陸地,分別界畔,倉廁基址,還屬觀地之中。是夕,又有猛虎哮吼,嗜樹斷草,攫地為跡,分別僧界,刺史蔣防立碣以紀其事。

劉將軍取東明觀土驗#7

劉將軍者,隸職右神策軍。居近東明觀,大修第宅,於觀內取土,築基脫塹,計數千車。功用既畢,劉忽得疾沉綿,旬日稍較,忽如風狂,於其階庭之中,攫土穴地,指爪流血,而終不已,骨肉扶救之,似稍歇定,又須匍匐穴土,似有驅迫之者。時聞為物捶擊痛楚之聲,但流淚嗚咽而已。問之竟無所答。月餘,日又沉困垂命,巫醫嬋術,略無徵應。偶召瞽者巫,云求道法救之。劉素不信道,未嘗有道士過其家。妻子既切,因詣金仙觀,請符理之。置符於狀前,又焚數道,和水飲之,劉乃言曰:我以無知,犯暴道法,取東明觀土修築私舍,地司已奏天曹。罰令運土填陪,不知車數,計我獨力般運,二三百年#8,恐未可足。稍或遲怠,某官考責,鞭撻極嚴,卒無解免之日。言訖,嗚咽號叫,若有所訴,一家聞之,俱為嗟痛。其妻子就東明大殿上,焚香祈乞,請買冷土五千車,填送所穿坑處,設齋告謝,求賜寬赦二-疾乃稍定。一早#9又自言曰:天符有敕,穿掘觀土,修築私家,雖已陪填,尚未塞責,有十二年祿命,並宜削奪,所連累子孫,即可原赦。是夕遂死。余按道科,凡故意凌毀大道及福地靈壇,殃流三世,今劉生以陪填首謝,罪止一身,得不為戒耶#11。

樂溫三元觀基驗

涪州樂溫縣三元觀,梁宋問所置,獨古一峰,傍臨江岸,前有龍潭,基址闊七八十畝,猶有石.像、鐵碑、石獅子,工用精巧,不同於常。有李胤衙推者,以為宅開拓其地,以為園圃多植蔥蒜,貨齋規利其家。疾療聯氈,死傷十餘口。識者以福地不合穢瀆,勸其悔謝,殊不介意。尋為江陵府奪其地,置把截營版,築垣牆,制置廳宇,亦甚宏麗,觀側古柏貞松、巨材嘉木,皆被誅斫。營使馬述,採伐尤甚。其居止寢息,頻有不安,即烹殺猜雞,檮祀鬼神,人或勸其護持像設,覆蓋功德,贖若不聞。因校鬥棹船,戲於江上,溺水而死。其後營使三人,皆所不利。今營亦廢矣,而榛蕪荒穢,尊像摧殘,余亦勸誘邑人再為整茸,常伺賢儒上士,以復勝跡靈墟爾。觀有元始天尊像,篆額八分,書刻於鐵碑之上。碑廣三尺,長六七尺,乃中書侍郎庾子山文也。

李福相公修玄元觀驗

相國李福,咸通元年居守東都。頃常侍楚國太夫人,發願修觀,事竟未就。此年既為留守,亦遺忘·前願矣。至都三日,夢青童七八人,執花香前引至一山觀,入山似深,至觀乃平坦,松柏森茂,臺閣崇高,若曾所遊。歷入殿,見天尊像貌若塑,運動如生,但不言,頷之而已。福拜乞一言,天尊亦不答,以手指殿外鍾樓,隨手看之,樓已傾矣。明日到玄元觀,果如所夢,及迴顧鍾樓,亦似傾朽。因命工修之,撒瓦毀垣,損者多矣,唯棟桁一條,周迴純漆,外無所傷,觸之則中已空矣。工人亦請別換,不欲更用舊材。福令釩普賜切之,當中有竅,長尺餘,內有方木,刻文曰:山水誰無言,元年有福重修。歷示百司,周問官屬,莫能解之。福自解之曰:山水誰無言,指御名也,有福重修,余之名也。聖人垂夢,指此鍾樓,今之所修已,吋前兆矣。

韋舉令公修葛瑣化驗#11

南康王、太尉、中書令韋公皋,為成都尹相國張公之愛婿,而量深器大,舉止簡傲,不狎於俗。張公奕世相家,德望清貴,張族皆輕侮於韋,以此見薄,亦未之悟也。忽夢二神人謂之曰:天下諸化,領世人名籍,吾子名係葛瑣,祿食全蜀,富貴將及,何自滯耶,勉哉行矣,異日富貴#12,無以葛瑣為忘也。由是韋有干祿之志。謀於其室,室家復勉勵之,以粒奩數十萬金資其行。計至鳳翔,張鎰辟為推官。會隴州闕守命韋權領郡事,俄而朱沘亂,德宗幸奉天,沘遣使授韋隴州刺史,韋斬其使,傳首行在時,車駕卒至征鎮,皆未及赴難。韋表既至城中,旱心始固。詔韋為隴州刺史,兼御史中丞,賜金紫。賊平,入為金吾大將軍,出鎮興元,改授西川節度,與張公交代#13。既而累年蜀境大禳#14,金帛豐積,南詔內附,乞為臣妾,威名益重,而貢賦不虧。朝廷倚注,戎蠻懾伏,由是請許南詔。置習讀院,入質子學生,習詩書禮樂,公文翰之美,冠於一時。南詔得其手筆,刻石以榮其國。而葛瑣之事,久已忘矣。又夢二神人曰:富貴而忘所因,其何甚耶。公夢覺,流汗驚駭。久之,乃躬詣雲林,灶香禱福。遂命工度木,揆日修崇,作南宮飛閣四十問,巨殿脩廊、重門邃宇,範金刻石,知無不為。支九隴租賦,於山下作屯輸貯,糢糧山積,匠石雲趨。自製碑刊于洞門之側,上搆層樓,焚僮七十人以供灑掃、良田五百畝,以贍齋儲。在鎮二十餘年,封以王爵矣,即本命丁卯,屬葛瑣化也。

果州開元觀驗#15

果州開元觀接郡城,頗為爽愷,以形勝之美,選立觀額。雖州使旋具結奉,而制置之內猶闕大殿。州司差工匠及道流,將沂嘉陵江,於利州上游採賣林木。臨行,道流工匠同夢有人云:朱鳳潭中有木,可以足用。如此者三。因聚議曰:夢兆如斯,必有大商貨木,沿江而至,可躊躇三五日以伺之,或兔遠適,頗以為便。一匠曰:吾於朱鳳山下江中尋之,莫不有商筏已到來否。即往山下尋求,潭水澄徹,忽見潭底有木。因使善沉者鉤求,得梓木千段。構成三清殿#16,鍾樓經閣廊宇,咸得周足。又市輛梵壇,內有黃赤色者,疑其火力未足,棄而不用,信宿皆化為金,起觀之費,過於豐滿。殿宇既成,將塑尊像,又於白鶴山觀,掘地得鐵數萬斤。鑄三尊鐵像,僅高二丈,今謂之聖像。遠近祈檮,立有徵驗,起觀道流何氏家代豐足#17,今為冑族焉。至今負販之徒,錐刀求利者,每以三日五日,必詣聖像前焚香祈祐,或闕而不精信者,即貿易無利,貨齋不售焉。

開州新浦花林觀祥異驗

開州新浦縣花林觀者,乃邑民所居之地也。其家巨富,門枕江岸。開元年中,民家晨起,聞異香滿庭,光景朗徹,紫氣連之四面,彌漫數里。其庭除及江上,皆奇花異木,水心紅白蓮花,廣皆尺餘,不窮其數。神仙往來,鸞鶴飛蠢,移時方散。邑中人只聞異香,不睹花木神仙靈鶴之事,因以上聞,以其宅為觀,仍以花林為名,及創天尊之殿,則異香光景之瑞如初焉。

#1此句《雲笈七籤》作『周真人居上經堂基驗』。

#2此句《雲笈七籤》作『年二十一而得道』。

#3此句《雲笈七籤》作『魏夫人壇十僧來毀九遭虎噬驗』。

#4此句《雲笈七籤》作『嚴譏掘洪州鐵柱驗』。

#5此句《雲笈七籤》作『敲柱上鐵一。

#6此句《雲笈七籤》作『王峰昊行魯毀掘成都龍興觀驗』。

#7此句《雲笈七籤》作『劉將軍取東明觀土修宅驗』。

#8『二三百年』,《雲笈七籤》作『三二百年』。

#9『一早』,《雲笈七籤》作『一旦』。

#11『耶』,《雲笈七籤》作『爾』。

#11此句《雲笈七籤》作『南康王夢二神人告以將富貴驗』。

#12『異日富貴』,《雲笈七籤》作『異日當富貴』。

#13『計至鳳翔……與張公交代』,此段文字《雲笈七籤》作‘『既達秦川,屬歲饑久雨,因知友所聘,署隴州軍事判官。俄而駕出奉天,郡守奔難所在,車率土客甲士,鎖輓軍儲,以申扈衛。以功就拜防御使,復請赴覲行朝,德宗望而器之。既平寇難,大駕還京,以功檢校右僕射、鳳翔節度使。懇讓乞改西川,乃授西川節度,與張公交代焉』。

#14此句之前,《雲笈七籤》有『擁師赴任,張假道歸闕,以避其鋒』。

#15此句《雲笈七籤》作『果州開元觀工匠同夢得材木驗』。

#16『構成三清殿』,《雲笈七籤》作『構成三尊殿』。

#17此句《雲笈七籤》作『起觀道流何氏家,世代豐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