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德看着他,忽然间无奈的一笑,君少商不明何意,正德苦笑道:“世人皆道皇帝好,可不知,做皇帝,也有许多无奈啊。”
君少商十分奇怪,不明白正德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正德淡淡的道:“我今天要跟你说的,是本朝有史以来的一件大秘密事。此事不得传以六耳,所以你听过之后,只能烂在肚子里,万万不可对别人说之。”
君少商连忙站起,“草民谨记皇上吩咐,万万不会有违。”
正德摆手叫他坐下,才道:“此事要从当年太祖建国说起。当年太祖皇帝,定都于金陵,传位于皇太孙朱允汶。当时这位太孙的年纪尚轻,根基不固,所以太祖秘令,安排了四名武功高强的武林人士,在暗中为其护身。”
这段历史,君少商自然知道,但成祖乃篡侄儿之位而登基,此事说起来颇为不雅,所以向来讳莫如深,为皇室之隐。今天正德居然首先提出,可见对于君少商全不避忌,而所要说的事也必定是秘密非常,他屏住呼吸,凝神倾听。
正德淡淡的道:“成祖挥军南下,直捣金陵之际,开始战况极为不顺,屡屡受挫,皆因金陵乃六朝之帝都,又有太祖皇帝历经二十年之精心完备,防卫极佳,屡攻不进。后来得了内应,这才直捣黄龙,一举破敌。”
君少商心中一颤,问道:“那内应是?”
正德缓缓的道:“民间多有传说,说成祖皇帝是得了应天后宫内侍之助,才得以破城,其实不过是以讹传讹,以成祖性格之刚硬,怎会甘心与内宦为伍。实是那负责守卫皇帝的四人,深明大义,临阵倒戈,转向成祖大军一方,这才洞悉金陵内部防卫,从而一举破敌。”
君少商全身一震,正德续道:“成祖破敌之后,即于BJ称帝登基。因他四人立功卓著,便赐与‘神龙亲卫’之称号,肩负起守卫皇室之责,可以世代相传,世袭罔替。”
君少商这才明白,原来神秘莫测,来历莫名的“神龙亲卫”,居然有这么大的来头。又想起自己父亲,也是“神龙亲卫”之一,心中不禁暗暗心惊,试探着问道:“那后来呢?”
正德叹了口气,“可惜神龙亲卫传了数代,后面渐渐变质,有的神龙卫中人无子无女,便传于弟子,几代的传将下来,素质愈加驳杂,后来渐至尾大不掉,逐渐干预政事,引来帝王的不满。传至我父皇手中,便下决心要整顿神龙卫,并最终解散这个组织。二十年前,即成化七年之际,终于神龙卫被正式解散,所辖四人各归家乡,你父亲归去杭州,也是二十年前的事吧。”
二十年前君少商尚且毫不知事,但正德所说,与吴钊的话相印证,确是实情。但他不明白正德与他说这些是什么意思,正德叹道:“我知道你想问你父亲的事,所以来与你交代清楚,自他四人归乡之后,便与朝廷再无联络,但三年前,江湖上突然冒起了一个神秘的教派,名叫天罗教!”
这个名字君少商并未听过,他倒是奇怪,身居九五之尊的帝王,居然对江湖上一个教派也了解得如此清楚。
正德看出他的疑惑,说道:“向来江湖之事,都由昭明管理,三年之前,便是她向我报备天罗教之事,传闻这个教派,与当年遁走海外的朱允汶有关!”
君少商顿时大惊,当年传说建文帝远走海外,但朝廷都说他死于乱军之中,传言甚多,颇无定论。今天正德这一句话,实是说出了朝廷的秘辛了。
正德淡淡的道:“当年建文帝被几名皇室的亲卫护着,远走海外,至今未归。但传闻,他带走了太祖所遗留下来的一张藏宝图。那是聚集了太祖征战几十年,聚敛起来的天下无数财富,数量之大,令人叹为观止。本来此事已过近百年,世人都已渐渐淡忘,可是如今涌起江湖的天罗教,却以复辟帝位为口号,大肆在江湖上招买人马,而且财力雄厚,出手豪阔,让人不得不怀疑他们的真实目的。”
君少商自然知道这是朝廷秘事,本来是不该让他这样一个草民与闻的。更不明白这与自己有什么关系。但他突然间省起一事,顿时冷汗涔涔。
正德也猜到了他心中所想,淡淡的道:“这是当年建文帝的后人,来算后帐来了。神龙亲卫是他近侍,却亲手将他出卖,若不报此仇,他心里必然记恨一生!”
君少商声音发颤的说道:“莫非当年我父亲的失踪,便与天罗教有关?”
正德淡淡的道:“据传,天罗教主是一个弱冠少年,而当日晚上,亦有人看到你父亲被一个弱冠少年带走,从此消失无踪。这三年来,安昭亦一直在着手调查,但终究是未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只是月余之前在五霸岗,她探得天罗教将在彼地举行一场极大的盛会,于是带人前去,一场血战之后,终于将大部分反贼格毙于手下,并擒得几个高层人物归来。探得不少秘事,我刚才与你所说,便是她前些日才向我禀报的。”
君少商这才明白,当日五霸岗上一场屠杀,原来死者多为天罗教中人。正德又道:“你身份被调换一事,想来亦与天罗教有关,说不定要借此拉你下水,或是要挟你的父亲,也说不定。”
君少商一想,果真如此,心中顿时忿忿起来。这时才明白一些始末,不由俯身拜倒,“多谢皇上的指点之恩!”
正德挥手叫他起来,“你如今在锦衣卫办事,也是替皇家办差。不分彼此。前事既然你已尽知,那也不必再提了,我有意留你在宫中做亲卫,再慢慢恢复你的身份,你看如何?”
君少商又惊又喜,没想到这月余以来的期盼居然成真,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正德向他微微一笑,“你亦需时间考虑,不如先去歇息,午后我见过了内阁诸臣,再谈好了。”说罢挥手让人带君少商下去歇息。
君少商被人带到了一间小室,虽然地方不大,但布置得花团锦簇,甚是华丽,君少商用了茶点,便倒在床上小寝,心中一阵欢喜,想得这数月来历尽艰辛,终于熬出头来,翻来覆去,哪睡得着?
忽然,他听见隔壁隐隐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