缥缈峰山腰上,傲魂继续朝着山峰顶上走去,战和断情紧随其后。不过,傲魂此刻依旧闲庭信步,但战和断情却看起来有些吃力。
在云雾缭绕的山林间,依稀可以听到不知从何处传来的乐曲声,时而悠扬清脆,时而婉转连绵,传入耳中,在心间久久回荡,让人有些意识不清。
这些乐声远比山脚下的灵压更玄妙,哪怕是以战和断情的长生境修为,也无法屏蔽,深受影响,好在登山靠的主要不是修为,而是心境,他们二人皆有着超越常人的心志,不然的话,恐怕就算有次神级修为,也走不到山腰上。
当三人跨过山腰,迈向山顶时,眼前的葱绿山林却渐渐染上了一层洁白,天空中落下了片片雪花。山峰周围笼罩的云雾让外人看不到山上的情况,也让山上的三人看不到外界,只能看到白蒙蒙的一片。
现在还没入冬,哪来的雪花呢?很显然,这是阵法之力所致。
寒风凛冽,一扫山林葱绿之色,顷刻间,眼前一片雪白,前路茫茫无尘,万籁无声。但在短暂的寂静之后,天空中却凝聚出了冰晶,而后又在下落中裂开,发出了如碎玉般的清脆之音,伴随着寒风传到傲魂等人耳中。
战和断情都不禁打了个冷颤,而傲魂依旧迈着轻盈的步子,走在雪地上,在他的身边,似有十几个光点在缓慢地移动,划出了一道道轨迹,让傲魂踏出的步子都看上去多了几分玄妙之意。
战的身上则是散发出灿灿的光辉,将他整个人衬托得格外雄伟,刚劲有力,他就像是一个镇守边疆的战士,不管面对多么严酷的环境,都能够一往无前!
而断情身上则是散发出了墨色的真气,脸上甚至隐隐显现出了魔纹图案,他的双眸冰冷,看上去不带丝毫情感,如一具行尸走肉般走在洁白的雪地上。
“再坚持一下。”
傲魂轻声开口,身后的两人没有回话,依旧迈着步子,一步步跟在傲魂身后。
峰顶上,两个老者依旧在下着棋。执白棋的老人带着几分赞许之色说道:“另外两个年轻人也不错,第一次登山就能够走到白雪,资质算是绝佳了。”
执黑棋的老人则道:“但看他们的样子,大概也只能走到阳春。”
“师弟你过于苛刻了,你我当年第一次登山,也不过是只走到了阳春。”对面的老人微微一笑。
“珠玉在前,难免会苛刻一点。”执黑棋的老人朝山下看了一眼,目光似乎穿过了重重云雾,落到了傲魂的身上。
伴随着碎玉般的乐声,寒风拂面,傲魂却是飘然似仙,一步迈出,刹那间便从茫茫白雪地踏入了一片青青草地,空气中弥漫着沁人的花香,前方山林中也传来了清脆悦耳的琴声,又隐约可以听到燕语莺啼,宁静而美好。
战和断情随后也踏入了这片青青草地,从寒风凛冽的白雪地,踏入这片生机勃勃的山林,让二人有一种劫后余生般的放松感。断情脸上若隐若现的魔纹在此刻全然消失,整个人看上去也少了几分冷漠邪异感。
随着渺渺琴音入耳,二人长舒了一口气,而后坐到了地上,再然后直接躺在了地上,似乎很享受这方山林的清新之气。
万物回春,和风淡荡,此时此刻躺下来,似乎成了人生最畅快惬意的事。
傲魂停下了脚步,他回头看向战和断情,淡然说道:“你们在此等候,会有人来接你们的。”
战躺在地上,没有起身,但却大声说道:“阿傲,我想看你登上峰顶!”
断情则是简单地说道:“一定。”
“等我回来。”傲魂笑了笑,而后继续迈着步子向前走。
“从前到现在,我一直觉得我有什么东西放在了这里,我很想来看看。七年前,我走到了这里,但没有继续走下去。今天,我想,我应该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
傲魂轻声说着,似乎是在说给自己听,也似乎是在说给身后的两人听。
峰顶上,执黑棋的老人看向山下,说道:“七年前,他本可以走过阳春,但他却自己选择了放弃,也拒绝成为缥缈峰的弟子,下山而去,成为古往今来唯一一个明明登上了山,却没有待在山上的人。”
“我希望他能够登上山顶,或许能够让我们看到一条正确的登仙路。”执白棋的老人露出了几分希冀的目光。
“师兄,另外两个年轻人,需要招为本门弟子吗?”执黑棋的老人问道。
“虽然可能性不大,但还是照惯例派人去询问吧。”执白棋的老人又露出了几分惋惜的目光,看着有些失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也正有此意。”执黑棋的老人微微一笑,随后在棋盘上落下了一子,道:“师兄,你的棋死了。”
执白棋的老人把目光从山下收回,再次看向棋盘,抚须笑道:“师弟,原来你在这等着我呢!”
山上,傲魂继续迈着轻缓的步子,走过青青草地,在鸟语花香的山林中行走,耳边不断传来琴音,那声音中带着让人沉醉的魔力,让听者有一种想要席地而坐,停下来好好欣赏的冲动。
可傲魂不为所动,他目视前方,朝着心中那个感觉而去,战和断情的身影渐渐远去。而傲魂则经过了葱葱茂林,天上也飘起了绵绵细雨,将山林洗得更加绿意盎然,远处似有茅屋隐林,平添几分人烟气,伴随着潺潺流水,意境空灵。
恰是一雨尘空万景妍,出门草绿半溪烟!
在傲魂离去后不久,躺在草地上的战和断情也很快消失了,当他们回过神来时,已经来到了另一处山林,然后有一个看着约五六十岁,身穿白色道袍的男子朝他们走来。
那人来到战和断情面前,躬身一拜,说道:“恭喜二位登山成功,峰主命我前来接待二位。”
“青云子?你不就是缥缈峰的峰主吗?”战看着眼前这个男子,有些疑惑。
来人正是缥缈峰掌门青云子,他曾代表缥缈峰出席武斗大比,也参与过与东夷的正邪之战,他是世人眼中的缥缈峰掌门,也就是峰主,可如今他口中却是说着奉峰主之命,实在叫人不解。
青云子有些惭愧地笑道:“我不过就是缥缈峰上最寻常的一个仆从罢了,因峰主赏识,有幸代表缥缈峰入世。在山下,我是掌门,是峰主,但回到山上,哪还敢自称峰主呢?”
战又惊又疑,世人眼中的缥缈峰掌门,居然只是缥缈峰上的一个仆从?这是什么道理?如果连他这个“掌门”都是仆从,那么其他入世的缥缈峰弟子,莫非也是仆从?甚至连仆从都不如?
可就是这样一群仆从,却能在当时的中土以超一流门派之姿入世,简直不可思议!
战朝着山峰顶上看去,心中对这座仙山越发敬畏了。他心中甚至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如今隐修者陆续出世之际,如果缥缈峰要派人下山入世,那么或许会下来很多个次神级!
“二位请随我来。”青云子以一副仆从的姿态为战和断情带路。
“有意思。”
战笑意颇浓,对缥缈峰心生敬畏的同时,也对这座山峰有了更浓厚的兴趣。
青云子一边在前面带路,一边说道:“二位成功登山,便有资格成为缥缈峰的弟子,而且二位皆登上了山腰,甚至走过了白雪,走到了阳春,更是可以成为最核心的弟子。峰主特意命我来邀请二位,可愿成为缥缈峰弟子?”
战想也不想便摆手回道:“我身在龙门,是不会入缥缈峰的。”
似乎料到了战会这样回答,青云子并不惊讶,他又接着说道:“战帮主还不了解这里,等你了解了,或许你会改变主意。”
“这里的确很奇妙,但我有不留下的理由。”战肯定地说道。
缥缈峰的环境的确让人很着迷,尤其是在沐浴了霞光,走过了白雪地,踏入了阳春天,战明显感觉到自己整个人都得到了某种洗礼,不论是体质,还是修为,又或是心境,都有了提升,甚至是质的改变!
这种感觉令人着迷,想要继续留在这里,继续感受这种改变。
青云子看着战那坚定的目光,微微一笑,问道:“哪怕错过成仙的机会?”
“成仙?”战顿时神情肃然,又带着一丝疑惑。
“对,成仙!”青云子继续说道,“一人一山,登山便是成仙!仙,在神之上!”
“在神之上?”战眼中露出一丝惊色。
青云子点头道:“这个世间,无人可以成仙,但缥缈峰弟子,修的便是一条登仙路!在这里,你会有机会成仙,超越……封神级!”
饶是以战那坚如磐石的心,在听到青云子的这番话后,也不禁剧烈跳动了起来,脸上也出现了难得一见的不稳定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