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林正转过身来，只见他脸上依稀可见两道泪痕，那张脸也看上去老了许多。海云飞连忙上前搀扶着，道：“师傅，你原谅大师兄了吗？”
海林正道：“他犯的错太大了，无法原谅！云飞，你知道吗？为师刚才是多么想杀了他！杀了这个孽徒！可是……可是我不忍啊！我心痛啊！”
“师傅……”海云飞叫道，他很明白海林正此刻的心情。
海林正又道：“你和小波都是我最得意的弟子，我也一直把小波当成我的儿子，当成我的接班人！我知道他很有些好胜，不服输，我怕他会变得孤傲，目中无人。所以我一直以来都对他表现得很不满意。其实，他每件事都做得很完美，可是我担心他会因此骄傲，所以我才很少认可他，总是批评他。”
海云飞道：“徒儿明白，师傅的苦心徒儿一直都明白。您一直在大师兄面前表扬我，是想磨练大师兄，让他学会容忍。”
海林正道：“你明白，可是他却不明白。起初我在他面前表扬你，他没有一点怨言，我还以为我成功了，让他学会了容忍。可是直到现在我才知道，他不是在容忍，而是在隐忍！他隐忍了那份嫉妒，这比表现出来的嫉妒更可怕！”
海云飞轻叹一声，道：“师傅，这不怪你。”
海林正摇了摇头，道：“不，这都是我的错！我这十几年来都做错了！是我亲手培养出了一个孽徒！哈哈……”
“师傅！”海云飞很是担忧，海林正此刻的状态很是不正常。
“噗！”海林正突然喷出了一口鲜血。
“师傅，你怎么啦？”海云飞大惊，连忙扶着海林正到床上去。
海林正呼吸急喘，坐在床沿，道：“别担心，为师没事。”
海云飞道：“师傅，您别再生气了，事情都已经过去了。”
海林正喘着气道：“云飞，你大师兄走了，以后霸刀门就靠你了，别让为师失望。”
海云飞一脸肃容，微微蹙眉，他本想说去找回大师兄的，但是看着海林正沧桑的面容，他沉声道：“是，徒儿一定不会辜负师傅的期望！”
海林正又道：“以后若是再见到你大师兄，你……唉，罢了！顺其自然吧，你回去休息吧，为师也累了。”
“嗯，徒儿先照顾师傅您休息。”海云飞小心翼翼地扶着海林正躺下，他坐在床边悉心照顾，直到海林正完全睡下，他才静悄悄地退出了营帐。
黑夜的葬兵山上，幽深的树林中，几缕月光洒落，留下了斑驳的树影。虽有皎洁的月光照耀，但是树林太深，依旧显得很是幽暗，越往深处，越是看不清。
凌波独自走在这静悄悄的林中，海林正的两掌虽然完全打在了他的身上，但是却并没有将他伤得很重。海林正是留了情的，虽怒却并没有真的起杀心，要不然凌波也不可能活着离开了。他现在身上主要的伤势是自己之前为了做样子而自残的，因为海林正的两掌，伤势略有加重，不过也不致命，只要休养一些日子就能康复了。
“海云飞，你给我记着！霸刀门，总有一天，我凌波会回来的！我会让你们后悔！我会让你们知道，我凌波才是最出色的！”
凌波眼中充满了愤恨，但同时，其眼神也无比坚定。他相信，凭自己的力量，他早晚会回来的！他会洗刷今天的耻辱！他会夺回原本属于自己的一切！
不过，接下来该做什么呢？是投靠其他门派，还是自己一个人组建自己的势力？
前者虽然方便快捷，但是有损名声，而且自己现在是被逐出师门，这种不光彩的身份在正派当中是非常忌讳的，很少会有门派肯收留这种人。就算收留了，在那个门派当中也怕是不会合群，会遭到排挤。
而后者虽然自由，一旦成功，势力完全掌握在自己手里，不用寄居人下，看人脸色。拥有自己的势力，无疑是更好的。但是，后者实施起来更困难。想要组建自己的势力，还要发展壮大，这并不简单。
在这个世界上，每时每刻都有门派势力创立，但是同时，每时每刻也有门派势力覆灭。能够发展壮大起来的门派势力相较来说很少，因此很困难。而且凌波也没有这个经验，并不清楚该怎么组建自己的势力。
正当凌波在思考着未来的方向时，一个沙哑的声音突兀地响起：“很迷茫吗？”
“什么人！”凌波顿时一惊，连忙扫了一眼四周，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在那漆黑的树林中，一个黑色的人影渐渐浮现而出了，几许月光落在那人的胸口，映照出了一个大大的“毁”字以及蒙面黑巾上绣着的奇怪伤痕图案。
毫无疑问，来人正是劫痕四大杀王之一的毁！
毁边走边道：“你现在不用知道我是谁，你只要知道，我可以帮你！”
凌波谨慎地道：“帮我？你能帮我什么？”
毁道：“你被逐出师门了，现在孤身一人，对吧。”
“是又如何？”凌波冷冷地盯着毁，凭直觉他知道对方不简单。
毁道：“我可以给你力量，让你变强！只要你想，把霸刀门灭掉都是轻而易举的！”
凌波嗤笑道：“哼！口气挺大的嘛！你以为你是谁，我霸刀门是随随便便就能被灭掉的门派吗？！小心风大闪了舌头！”
毁轻笑一声，道：“怎么，不相信吗？”
凌波又道：“你给我一个相信的理由！”
毁没有说话，而是缓缓抬起了左手，对准一旁的树林。一股强大的內劲涌动而出，聚集在他的手中，形成了一个能量漩涡，发出了呼呼的啸声。紧接着，毁的手掌猛地排出，一团內劲迸发而出。
“轰！”
成排的树木倒了下去，不，仔细看的话不是倒下，而是直接崩碎了。在这股恐怖能量的冲击下，毁左手指向的那一片树木尽皆崩碎成了粉末，刚才还茂盛密集的树林，此刻被硬生生打出了一条通道来。內劲所过之处，无一完好！
凌波心中大惊，通神境以下，这么恐怖的破坏力，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神秘的家伙是什么人？又是何修为？
“这个理由可充足？”毁淡然说道，没有去看那一排被毁灭的树林。
凌波正色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毁道：“一个懂得欣赏你，可以帮助你，让你成功的人！霸刀门容不下你，可我却知道你是个人才。来吧，跟着我，你可以得到你想要的东西，可以夺回那些原本就属于你的东西！”
凌波轻哼道：“说了这么久，你无非就是想要我做你的手下，是吧？”
毁道：“没错！这个世界只有我赏识你。”
凌波冷喝道：“开什么玩笑！我凭什么要当你的手下！我凌波靠自己也一样能够得到我想要的一切！”
毁道：“是嘛？凭你现在的力量，你可以跟霸刀门斗吗？你敢去找你二师弟报仇吗？别说雪耻了，你就连回去都不敢！”
凌波傲然道：“现在不行，不代表以后不行！”
毁冷笑道：“哈哈，以后？以后是多久？十年，二十年，还是三十年？恐怕等你有实力报仇的时候，你那个师傅已经不在人世了，看不到你雪耻的那一天了！”
凌波沉默了一会，又道：“哼！那又如何，总比听你使唤要好！而且，你也未必能让我尽快达到目标！”
毁道：“除了相信我，你没有更好的选择，没有我的帮助，你的目标就无法实现，你甚至会很快就死去！你好好想想吧，我会再来找你的。记住，这个世界只有我懂得欣赏你。”
毁轻笑一声，脚下扬起了一阵旋风，在那风尘之中，他消失得无影无踪。凌波震惊地看着这一幕，心中颇为不平静。
或许，这是一个机会，一个成功的机会！
“记住，这个世界只有我懂得欣赏你！”这一句话久久回荡在凌波的耳边，旁边那一排被毁灭得粉碎的树木也在扣动着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