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忘
淡忘有时候不是为了忘记对方,而是看淡了自己,忘记了自己的存在,我依然没有见到赵灵儿,自分开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像一朵雪花一样,不知道是化作了水还是变成了云,总之我觉得她在我觉得存在的任何一个地方,但是我找不到她愿意去留的位置。
工作依然很忙碌,但是我开始喜欢这种忙碌的感觉,忙碌到我会不记得赵灵儿曾经在我的生活中出现过,因为我没有时间去想那些在生活里开始不存在的人。
恋瓷礼品有限公司成立了。我什么都没有参与,直到董清给我打电话过来,说公司开张了,你可要过来参加公司的成立大会,说道大会也不过就是我,大民,陈晨还有董清夫妻以及一些原本就在陶瓷厂里工作的师傅。董清不说,我都忘记了我什么时候把钱打给董清作为部分入股的资金,当然最主要的投资还是陈晨。我最近没有什么心思去想这些事情,也不管公司给我安了什么身份,只知道大家又一起吃了一顿饭,说了一些斗志昂扬的话,然后挂上了公司的牌匾,放了几千响的鞭炮。
大民提醒着我大气精神来,说:“这开业的第一天可不能这么没精神。”
大民没有批评我颓废,因为在今天这是忌口词,于是我只好强颜欢笑,不管他们说什么我都拍手称好,然后鼓掌。一番程序走下来,我终于轻快地松了口气。
一切又是一个新的开始和挑战。
陈晨当即便宣布了一个好的消息:他刚拿到了一个卫浴花鸟摆盘的订单,数量以万计,也够工厂忙上一阵子了。
董清走过来问我:“林杨,你今天不舒服吗?”
我摇摇头,继续打起精神来,说道:“大家继续努力,业绩蒸蒸日上。”
大民看着我笑了,意思是这Y总算正常了一些。
但是我的这种情绪也很快就被他们感染了,不久后大民带回了一个更大的订单,大家都没有想到一切来得那么顺利,幸福来得太突然,但是好歹那也是幸福,抓在手上的幸福。在几杯酒下肚之后,我慷慨激昂地说:“大民,你这是逼我出招吗?”
大民忙摆手说:“不是逼你出招,是咱们必须出招了,别忘记了咱们可是一条船上的人,我欢迎林总出招。”
我笑着说:“你别给我带高帽子。我不吃这套。”
董清说道:“咱们先别这么冒进,陈晨的订单加量了,咱们还得赶着做。”言下之意是,咱们还是别贪多贪大,先把手中的订单做好,一步一步来。
大民想了想,也说道:“有订单自然是好事,但是咱们产能有限。一口吃不成胖子啊。”
那一天是2014年3月8号,我和大民,董清、李礼为一个订单再次相聚,那一天长沙的天气还很冷,就跟春天还没有来临一样。
正当我想着该如何回答大民的时候,大民突然喊道:“飞机失踪了,飞机失踪了。”董清打开电视,MH380飞机失事的消息开始满屏覆盖各个频道。
那一天227名乘客下落不明,也许当时大家都不会想到一年以后我们还是没能等来期盼已久的消息。而我的心里失踪的那架航班什么时候才能再次停留在我的港湾。
恋瓷的事情,我基本上是不管的,主要有陈晨负责,所以从长沙回来以后,我也就没把当日在大民面前夸过的海口当成一件必须要做的事情来对待。少了那份斗志和殷勤,人也就变得慵懒了许多。
虽然赵灵儿不知在什么时间退了房子,搬到不知道什么地方了,但每次路过广州的时候,心里面都有这么一个空间,在那里有熟悉的味道,熟悉的身影和熟悉的喧闹声,然后随着车外风景慢慢地模糊,慢慢地呆滞,慢慢地变成脸上尴尬的笑,笑一次只有开始不知结局的爱情,笑一次连分手都没有的告别,笑自己心里面还有一种奢望。
一切都在心里,哭和笑,苦和乐,原来都会因为一个人的存在变得如此珍贵和难过。
那一天赵灵儿跟我打电话,感觉情绪特别低落。
“怎么了?你?”我有些焦急的问道
“没事。”赵灵儿淡淡地回答道
“今天放假还不开心吗?”我劝解道,“我还在想能不能等到等到8月3号过男生节的那天呢。”
“男生节?”赵灵儿惊讶了一会儿,继而笑道,“你这年纪应该过父亲节吧。”
“我倒是想呢?”我接过赵灵儿的话说道,“那你什么时候给我这个机会呢?”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也这样赤裸裸的张扬地表达爱意而不觉得羞于开口了,但是在赵灵儿开始沉默得几秒钟的时间了,我的脸又开始变得涨红了,感觉赵灵儿就在我面前,感觉她那双眼睛里头放着的光要把我融到里面一样,想要躲却再也无法躲开。
赵灵儿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说到:“其实就像在你面前得瑟一下,看着你们羡慕的样子,心里还是蛮开心的。”
“你开心就好。”我说道,“对啊,凡事都往好处想,低落的情绪也就很快散了。”
“其实我也不是不开心。”赵灵儿说,“就是刚刚看完了一个故事,心里面就特别失落,空荡荡的,所以就想到你了。”
我心里不知道是有多开心,认识赵灵儿不算久,从相亲到火车站的误打误撞坐同一趟车,到现在,赵灵儿难过的时候居然还能想起我。我心里想着,一种心底的喜悦马上散播在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里,就像公园里飘起的一串串的飞扬的泡泡在阳光下闪耀着美丽的色彩一样,那一刻,我完全被这种美丽所包围吞噬。
“是什么故事让你这么投入?”我问道
赵灵儿顿了顿,然后说道,“你看过《******的葬礼》这个故事吗?”
于是我的大脑马上开启了雷达扫描的模式,试图找到与此相关的一丁点儿的信息,甚至碎片也可以,但是很遗憾,我只好一边摇头一边说,“没有看过。”
“哦”赵灵儿就不说了,说道:“你有时间可以看看。好了,我现在心情已经好多了。”
赵灵儿的潜台词就是说:你可以继续你的工作了,我现在已经开启购物模式了。这难得的半天假期对于每一家商场来说又是一个“大开杀戒”的好机会。
这一天对于我和赵灵儿来说,是一个开始,一个我们都未曾想到的开始。但一个太过美好的开始似乎就意味着一个永远也无法猜测到的结局,正如这架载着227名乘客的飞机一样,留着家人的是一个怎样的伤痛到希望升起然后破灭的过程,但是我们还是带着一丝希冀,希望有任何一点蛛丝马迹,希望有任何与之相关的讯息,可是就这点要求不高的希冀都变成了奢望。
我在心里说,我爱她。可我更想亲口在她耳边告诉她我有多么的爱她。
这话,于昊说过,但是不是对我。
在一个阴雨靡靡的日子了,我遇见了于昊,于昊跟我谈起了她来找我的目的:她想找到当初在山东的时候救他的那个男人。
我开玩笑地说:“其实大飞人真不错的。”
于昊听我说起大飞,就看着窗外,只空洞洞地看着,也不说话,我也不知道她对大飞是不是还有感情,是爱还是恨,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是因为于昊的悉心照顾大飞才算逃过一劫,我知道于昊为了追随大飞,了解大飞,而和驴友骑着自行车就从川藏线上一路跟了过来,可我现在知道当初大飞没有去青海找于昊,而是回了成都,参加了陈楠的葬礼,然后抚养了陈楠的儿子,我现在知道于昊离开家回到曾经逃离的地方,只为找到一个帮忙她的人,说一声感谢。
难道真的就为了这一声感谢,就放弃了曾经那段追随的爱情吗?
“你和大飞怎么了?”我还是没忍住,问道:“怎么说断了断了呢?”
于昊低头喝着咖啡,只淡淡地说:“我和他不合适。”
我自然不能相信于昊的话,当初那么炽热地追随着大飞得行程,难道就仅仅因为一时的冲动吗?于昊不是这样子的人。后来我再问于昊任何关于她俩的事情,于昊要么不答要么答非所问,真把我给急得不行,末了,还被于昊抢白:“你还是先关心关心你自己的事情吧,赵灵儿什么时候能找回了?”
我只能悲叹自己和于昊聊太多,自己生生把自个挂枪口上了,连眼睛都不用睁开,自己就撞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