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心事

庄小东下班时,刚换掉工作服,突地脑又出现了那复杂的感情难解的题,就像中了邪,心事重重郁郁寡欢,魂不守舍,神思恍惚,全身发软甚至痉挛。踏着自行车回家时,车子歪歪斜斜,还竟闯红灯横穿马路,眼见就要与绿灯而行的面包车相撞,爷爷见了心已经跳出了胸膛,喉咙也被卡住,喊不出声,马上就要晕倒。千钧一发之际,吱!只见面包车一个左打突地稳稳地刹住了,嚓!庄小东的自行车前轮还是擦在面包车侧面,庄小东人站立着安然无恙。爷爷瞅得真切,心跳才恢复正常,没有晕倒,见已是绿灯忙把自己的自行车放在一旁冲了过去。面包车司机下车后破口而骂:你不遵守交通规则,找死啊!爷爷握着驾驶员的手连连作揖:谢谢你,开车机灵,救了孩子!谢谢你!爷爷还挖出了二百元钱,塞给驾驶员说:你车身已刮花拿钱去喷喷漆吧。

驾驶员忙说:人无碍就大吉,反正我已是旧车,不必去修。驾驶员没有接钱,而是安慰:下次行路时请遵守交通规则,就是对我最大最好的感谢!说罢钻进车开着车走了。爷爷礼貌地敬礼致意。庄小东惊魂未定,还呆呆地。爷爷检查后只见庄小东只是腿上受了点皮外伤,自行车也只是前钢圈变形。他拍着庄小东的胸说:别吓,别吓,没事了。并搀着庄小东到一边坐下。

好一会庄小东才恢复正常,爷爷用自行车带小东到医院去包扎了腿上的伤口,共花了二十元钱,回到原地爷爷又推去把庄小东的自行车修理,又花了二十元钱。爷爷埋怨,你究竟怎么啦?上班与我一起搞绿化时还精力充沛,全神贯注,生龙活虎,可一下班就像换了个人,一到街上却走火入魔?

庄小东哭丧着脸说:爷爷,你别说了,差点出人命我心中也难过,回去后你万万不能与奶奶及我妈讲,他们知道后会惊魂不定,心惊肉跳的。爷爷见孙子脑子清醒也就放心了,忙答应:不说,不说,下次你踏车一定得注意。庄小东唯唯诺诺。庄小东忍受着腿痛,俩人踏着自行车回家。

回到家,庄小东口渴忙去倒开水,不知怎的他又走神,啪!热水瓶掉倒在左脚上,开水全泼在左脚上。怎么啦?爷爷奶奶及母亲齐奔了来,一看大惊失色,母亲庄彩云忙扶小东坐下,帮他脱下鞋袜,幸亏穿的是高帮皮鞋,袜子是棉袜,脚上只是发红,并没烫伤。大人们才算松了一口气。母亲忙帮他在伤处涂上了菜油,唯恐布粘在皮肤上会脱皮因此也没有包扎。庄小东走火入魔,发呆发愣,唉声叹气。他感觉有些支持不住,就上床去睡觉,可他说胡话。庄彩云进了他的房间,问:小东,你这一阵干体力活,是否乏力了?上医院去看看吧?庄小东大吼:我没有乏力,我恨不得全天干十二小时呢?那你为什么反常?庄小东又吼:不要你管。庄彩云习惯地摸他的额,感觉没有发热也就放心走了出去。

一会后只听得奶奶喊他吃晚饭了,庄小东忙从床上爬了起来,来到厅堂,大家都在等他吃晚饭,爷爷正在喝酒。庄小东嚷:我也要喝酒。庄彩云说:你是从来不喝酒的,过年时要你喝点你也不喝,今天怎么啦?庄小东歇斯底里:今天我就是要喝酒。

爷爷疼孙心切忙打圆场:他要喝就让他喝点吧。拗不过,庄彩云只得拿出了小酒杯。意料之外,啪!庄小东拿起小酒杯就摔在地上,大吼:我要拿大碗喝,喝个一醉方休。庄彩云忙在他背上打了一下责怪:你爷爷也用小酒杯喝,你却要拿大碗,你发疯了?庄小东撒野撒泼,拿过爷爷的酒瓶就“咕噜咕噜”喝了起来。母亲及奶奶忙夺过酒瓶。庄小东不依不饶……

这孩子怎么啦?三位大人面面相觑。爷爷忙把他路上撞车的事说了出来。这孩子一定是中邪了,三位大人断定。怎么办?怎么办?三位大人心急如焚。

想了一会,张秀珍把老伴及女儿喊到一旁提议:我去请巫婆来驱邪捉魔,保太平。病急乱投医,庄泉兴及庄彩云也赞同。奶奶连晚饭也没吃就走了出去。母亲及爷爷故意陪着庄小东喝酒。

半个小时后张秀珍就把巫婆请了来,巫婆是一个鹰钩鼻的老太婆,身上披着一件黑色大氅,相貌奇丑无比,瞅了瞅庄小东就说是鬼神附体。来到庄小东房中,巫婆要庄小东躺倒在床上,给捉妖驱邪,装神弄鬼的,闭上双眼自言自语,念起咒语,谁也听不懂念的啥,还手舞足蹈动用法术……

闹出大笑话了,庄小东才清醒,忙呼地从床上一跃而起,揪住巫婆的胸襟吼:搞封建迷信,到派出所去。措手不及,巫婆吓得直放屁,急忙丢下“巫具”狼狈逃窜。皇帝不差饿兵,张秀珍急忙拿起“巫具”追上去,还塞给了她一些钱。

庄小东哈哈大笑了一阵说:妈,爷爷奶奶,我没有中邪。爷爷奶奶及母亲异口同声问:那你突然情绪低落,有什么心事?庄小东说:我难以启齿。母亲劝:把话憋在肚中是要出事的,还是把心事说出来让我们为你分担忧愁。

庄小东瞅了瞅大家低垂着头说:我说出来你们可不能笑话我。奶奶安慰说:我们都是你的亲人,笑话你不就是打我们自己的脸面吗?你尽可放心大胆说。庄小东终于拍大胆子说:我是失恋了。失恋?三人惊讶地问。庄小东答:是!

母亲急起直追问:从来没有听说你恋爱啊,有人给你介绍对象你总是说,没找到好工作之前我是绝不会谈情说爱的,没有恋爱,哪来失恋?庄小东忙说:大家先吃晚饭,吃完晚饭我再说。大家忙吃起了晚饭。吃好了晚饭,奶奶及母亲迅速整理好了,然后坐在一起。

庄小东和盘托出:我与一位女同学同桌十年,我俩知根知底,我已暗暗爱上了她,我有情,她也有意,我曾暗暗下决心找到好工作后再向她表白,向她求牵手,要是我跟爷爷去当了绿化工,干这低三下四,连文盲也能干的活儿,我怎有脸面向人家表白,向人家求婚?这不就是宣告吹了吗,难啊,难啊……庄小东叫苦连天。

爷爷忙说:既然你已爱上了她,我们不能拖你的后腿,妨害你的终身大事,反正现在树也修好了,你可以不必去当绿化工了,在家安心找工作,一定找个好工作,不达目的决不收兵。爷爷支持你。母亲及奶奶也附和:为了爱情,我们也支持你放弃绿化工,找个好工作。

出乎意料,庄小东却痛苦不堪说:可正遇全球金融危机,找好工作谈何容易?再说我已爱上了绿化养护工作,不想放弃由爷爷积聚了十多年经验的绿化养护工作。庄彩云插话:可你只是暗恋,单相思,还不知道人家姑娘爱不爱你呢?庄小东胸有成竹地说:人是有感情的,毕竟同桌十年寒窗,凭我的直觉,她对我也有好感。庄彩云指点:当工作与爱情不能两全时,你就掂量一下轻重,然后放弃轻的。庄小东说:我已反复掂量,两头如天平没有高低没有轻重。一家人全陷入了困境。

一会后爷爷突发奇想问:小东,那你的同桌找到工作了吗?庄小东答:也与我一样,高不成,低不就。爷爷一拍大腿说:那我有办法了。说着打量着庄小东不响了。庄小东再也忍不住了,催促:爷爷,别卖关子了,有办法快说。爷爷廊洞里拔木,直拨直说:劝你的同桌也来当绿化工这不就两全其美了吗?三人哈哈大笑说:可如今的姑娘都是不愿干体力劳动的,况且她还是大学生,是绝对不可能来干绿化工的,一提反而马上就吹。

爷爷仔细一琢磨自己也笑了。爷爷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又说:我还有一个办法。没等催促他就娓娓道来:睁眼看,这绿化养护都是承包制,老板只想赚钱往往偷工减料,普遍都搞得不尽如人意,这搞绿化养护啊,好与坏二年就能见分晓,你只要继承爷爷的经验,再埋头苦干,潜心钻研,搞得比别人好,等出了成绩,出类拔萃,有目共赏,要你承包的单位会越来越多,你可以创办自己的绿化公司,还可以总结养护经验,著书立说等山花烂漫时她一定会在丛中笑。

大家听了为之一振,齐夸这办法好。庄小东又为难说:不行,不行,只有意思没有表白的爱情,八字还没一撇,她会平白无故等我几年吗?等过了二年三年黄花菜都凉了。确实这是一个棘手的问题。爷爷叹了口气说:总而言之,你单相思,死气沉沉也不是办法,反正一时你也找不到好工作,这事只能骑着驴子看唱本,走着瞧。你既然已爱上了绿化工作,你就只能前进不能后退,只能把爱情搁一搁,横下一条心,先干好绿化工作。

“爱情搁一搁,横下一条心,先干好绿化工!”庄小东想想也只有这么办,心事解决,他终于从死胡同中走了出来,有了前进的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