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早朝后,姒温纶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坐上马车。他该如何面对全国的纺织女工们?她们知道了如果完不成任务,十天后就是她们的死期,会怎么看待他?
还没下马车,他就听见织造局里已经乱成一锅粥了:“全国所有的纺织女工一起都完不成这个任务,还格杀勿论,这该怎么办啊?”“只能加班加点了。”“织造监督就没有站出来反对吗?”“反对有什么用?他又不是陛下。”
姒温纶踏进织造局的门槛。里面的人注意到他的到来,整个院子里顿时变得鸦雀无声。但是他们的眼神很复杂,有的人眼里流露出对自己大限将至的担忧;有的人眼里流露出对加班的无奈;还有的人眼里流露出对专横的陛下的埋怨;更有甚者眼里流露出对他不能阻止皇帝的无能的愤怒!
他向大家道歉:“非常抱歉,我没能阻止国君下达不可能完成的任务。”院子里还是那么的寂静,但大家的眼神稍微缓和了些。作为织造监督,他鼓舞大家的士气:“我和你们一起面对。”
织造局的纺织女工负责纺织国都的纱,织造监督负责监督各地每天的进展。五天过去了,大部分的郡都没有完成一半的工作量。大多数工人已经因为加班身心俱疲,由于对死亡的恐惧,他们竟主动要求延长工作时间。
韩浞听闻,对姒温纶说:“你看,要不是这一次,她们还不会主动为国奉献呢。”
姒温纶忧心忡忡地说:“以目前的进度来说,我们是完不成任务的。”
皇帝很无奈地说道:“爱卿啊,你还是太悲观了。”
大期已至,如织造监督所料,任务果然没完成,他只能如实禀报陛下。陛下大发雷霆:“杀一儆百不痛不痒,要杀百儆一才能让这个国家的所有人知道不能为朕分忧是什么下场!步兵听令,把所有的纺织女工都杀掉,不能为孤分忧,要她们做什么?!”
大部分人没有执行命令,因为他们家里的女人就是纺织女工,他们不会杀死自己的家人。皇帝见状,顿时明白了这其中的因果,但依然生忤逆的臣子的气。他站起来,甩了甩袖子,扬长而去。他和侍卫一路上快马加鞭赶到户部,门吏急忙跪拜:“参见陛——”门吏的下字还没说出口,韩浞和他的侍卫就已经把门踹开了。
他们闯进尚书的书房,尚书和门吏一样,行礼都被打断了。皇帝神色冷漠地对户部尚书说:“我要记录步兵所有人的家庭情况的资料。”
户部尚书,孙汝俊,还没来得及揣摩皇帝的用意,就被侍卫打断了:“你快去找资料。”
户部尚书就像经历了条件反射一般,箭一般地去找资料,过了一会儿,他把资料呈给陛下。
这时,侍卫已经准备好文房四宝。韩浞翻了翻资料,有时他会把它放下来,从笔筒里拿出毛笔,蘸了蘸墨,在新纸上写下人名。他翻完了花名册,字也写完了,立刻和侍卫离开了户部,出发去兵部。他们又闯进了步兵元帅的书房。
步兵元帅知道陛下是不会善罢甘休的,皇帝来此必定和那件事有干系。韩浞丢给元帅他写好的纸,命令道:“让纸上这些人做他们该做的事。”虽然步兵元帅早有思想准备,但是他拿到纸的那一刻,手都是抖的。国君笑吟吟地对他说:“爱卿,慌什么呀?我陪你一起去!”元帅被赶鸭子上架,只能集合士兵,他念兵士的名字的声音都是发抖的。
这些士兵接受命令后像回归大海的鱼,向全国各地四散开来。最先死的肯定是国都的纺织女工,也就是织造局的纺织女工。对于那些野蛮人来说,织造局好像无人之境,里面虽然有人,但大部分人不久后会变成鬼。姒温纶眼睁睁地看着纺织女工们一个个倒下,他拦过那些兵士,但是被踹开了。他只能坐在地上痛骂:“你们这些丧尽天良的东西,就不怕她们变成厉鬼向你们索命吗?!”士兵们自知理亏,也没有人骂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