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式座钟的齿轮发出垂死般的呻吟,第三次门铃响起时,我正盯着电脑屏幕上那篇反复修改的悬疑小说。台灯昏黄的光晕下,咖啡杯底残留的褐色污渍像干涸的血迹,与屏幕蓝光交织成诡异的色调。作为独居在破旧出租屋的悬疑小说家,我早已习惯用熬夜对抗灵感枯竭,却完全没意识到,这将是改写命运的开端。
猫眼外的楼道笼罩在昏暗的灯光里,风从破旧的窗缝钻进来,吹得声控灯忽明忽暗。当我愤怒地拉开门,月光如潮水般涌来,将门口的快递员笼罩其中。他制服胸牌上的“陈“字正在渗血,鲜红的液体顺着字迹蜿蜒而下,在惨白的底色上格外刺眼。肩章上的铜制编号泛着诡异的光泽,还没等我看清,那些铜片竟开始扭曲变形,如同被高温熔化的金属,滴滴答答地坠落在地,在地板上烫出焦黑的痕迹,空气中瞬间弥漫着刺鼻的金属焦味。
“您的往生包裹。“他的声音像是生锈的齿轮相互摩擦,带着一种不属于活人的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硬挤出来的。纸箱表面湿漉漉的,散发着令人作呕的地下室霉味,仿佛浸泡过陈年的尸水,边缘还长着几簇暗绿色的霉菌。他左手小指以一种违背常理的角度蜷曲着,皮肤呈现出诡异的青灰色,指甲缝里嵌着暗红碎屑,像极了上周解剖课上见过的半月板损伤标本。
我僵在原地,喉咙像是被无形的手扼住。“你是不是送错了?我没买过......“话还没说完,快递员已经松开手。纸箱重重地砸在地上,发出空洞的回响,震得地板都微微颤动。当我再抬头,楼道里只剩几摊正在冷却的铜水,泛着诡异的光泽,而那个快递员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
颤抖着将纸箱拖进房间,我注意到封口处缠绕着暗红的丝线,仔细一看,那分明是用头发搓成的绳结,发丝间还垂落几片泛黄皮肤,上面残留着手术缝合线的压痕。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头顶,我强忍着恶心,用镊子小心翼翼地解开绳结。拆开包装的瞬间,一股浓烈的腐臭味扑面而来,几乎让我作呕,胃里一阵翻涌。我跑到卫生间干呕了半天,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纸箱里躺着一台锈迹斑斑的相机和一本1987年的《大众电影》杂志。杂志纸张已经泛黄发脆,轻轻一碰就簌簌作响,仿佛一用力就会化作粉末。封面女郎空洞的眼眶直直地盯着我,嘴角挂着一抹扭曲的微笑,妆容诡异,眼影处晕染着暗红的痕迹,像是干涸的血迹。翻开扉页,一张黑白照片滑落出来。照片里,穿碎花布拉吉的少女站在霞飞路梧桐树下,树影在她脸上织出蛛网裂纹,裙摆无风自动,仿佛下一秒就要消散在时光的尘埃里。她的眼睛看向镜头的方向,却没有瞳孔,只有两个漆黑的空洞,仿佛能将人的灵魂吸进去。我翻转照片,相纸背面蓝墨水洇开的字迹,分明写着三天后的日期,字迹边缘还泛着淡淡的磷光,在黑暗中若隐若现,像是某种神秘的预言。
好奇心战胜了恐惧,我拿起那台锈迹斑斑的相机。金属外壳布满细密的蚀痕,快门键凹陷处积着暗红的污渍,像是干涸的血迹,摸上去黏黏糊糊的。当我将眼睛凑近取景框的瞬间,粘稠的液体突然从里面渗出,滴落在我手背上,带着一股刺鼻的腥臭味。那液体呈暗红色,缓缓流淌,在地板上勾勒出诡异的图案,像是某种古老的图腾。
我惊恐地踉跄后退,慌乱中撞翻了桌上的显影盘。暗红的液体顺着排水口蜿蜒而下,在月光的映照下,渐渐凝结成少女脖颈处的缝合线,每一道褶皱都像是某种古老咒语的符号,散发着神秘而恐怖的气息。就在这时,手机在寂静中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亮起,陌生号码发来一条短信:「午夜十二点,霞飞路13号,取您的毕业照。」短信发送时间显示为1987年6月15日,而日历上的今天,正是这个日期。一种强烈的不安感涌上心头,仿佛有一双看不见的眼睛在暗处注视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