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血锈

雨下得很大。

林烬缩在废弃加油站的铁皮屋檐下，听着雨点砸在生锈顶棚上的轰鸣。十七岁的少年把怀里熟睡的妹妹又搂紧了些，破麻布斗篷裹住她单薄的身子。远处传来变异鬣狗此起彼伏的嚎叫，混杂着雨水冲刷废墟的哗啦声。

“哥......“怀里的林薇突然动了动，苍白的小脸在闪电中忽明忽暗。她今年刚满十二岁，左眼却被灰翳覆盖——三天前在垃圾场捡罐头时，被堕灵者的毒雾熏伤了。

林烬摸出半块压缩饼干塞进她手里：“再忍忍，天亮就去黑市换药。“

铁皮门突然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三个披着防水斗篷的男人挤进来，为首的光头踢飞了挡路的空油桶。林烬认得他们——贫民窟的“鬣狗帮“，专门抢劫落单的流浪者。

“运气不错。“光头咧开满口黄牙，腰间别着的自制霰弹枪泛着油光，“这小丫头的眼睛......黑市上至少值二十斤粮票。“

林烬把妹妹护到身后。生锈的短剑从袖口滑落，这是林薇去年生日送他的礼物。当时她满手是血地从废墟里刨出这把剑，说在梦里见过它发光。

“嗤，拿个破铁片吓唬谁？“光头拉动枪栓。

惊雷炸响的刹那，林烬扑了出去。霰弹枪喷出火焰，铁砂擦着他耳畔飞过，在墙上轰出蜂窝状的弹孔。短剑刺进光头大腿时，他闻到一股铁锈味——不是血，是剑身上剥落的红褐色碎屑钻进了鼻腔。

右眼突然火烧般剧痛。

世界在那一瞬间变得透明。他看见光头肌肉下的血管在跳动，看见另外两人摸向腰间匕首的动作慢了十倍。身体先于意识做出反应，锈剑划开第二名暴徒的喉管，第三人的匕首被他拧着手腕插进自己心口。

“怪、怪物......“光头拖着伤腿往后爬，裤裆渗出水渍。林烬的右眼此刻泛着暗金色纹路，像是某种古老机械的齿轮在瞳孔深处转动。

林薇的尖叫让他回神。转头看见妹妹缩在墙角，左眼的灰翳正在扩散，黑色血管顺着脖颈爬上脸颊。更可怕的是她手里攥着半截铅笔，正在自己右手掌心画着什么——用血。

“他们在你身体里种了东西......“林薇的嗓音带着金属摩擦般的杂音，“不要找我，否则你会变成剑......“

沾血的铅笔掉落在地。少女身体突然浮起，无数苍白手臂从虚空探出将她拖向黑暗。林烬扑过去时只抓到一片衣角，掌心却烙着妹妹用血画的符纹——六边形嵌套着剑形图案，正在渗进皮肤。

雨幕中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林烬冲出加油站，看见三百米外的空地上裂开一道紫色缝隙。黑袍人拎着昏迷的林薇正要跨进去，回头时露出青铜面具，腰间悬着的长剑柄部刻着与锈剑相同的云雷纹。

“还给我！“林烬嘶吼着狂奔。右眼再次灼热，这次他看清裂缝里是无数悬浮的剑冢，每把剑都钉着一具尸体。黑袍人挥袖震飞他，却有一滴血溅到青铜剑柄上。

虚空裂缝闭合的刹那，机械音在林烬脑中炸响：

【检测到葬天剑碎片共鸣，剑狱系统激活】

剧痛从右手蔓延全身。他眼睁睁看着掌心血符变成电子钟般的数字：29天23时59分。生锈短剑突然剧烈震颤，剑身剥落的碎屑在空中凝成血色小字：

【新手任务：镇压一名堕灵者】

【奖励：刑渊的断指（SS级）】

【失败惩罚：剩余寿命清零】

废墟深处传来兽吼。十几只腐骸兽从阴影中浮现，它们的外骨骼在雨中泛着青黑，口器滴落腐蚀性黏液。林烬握紧锈剑，右眼的齿轮纹路疯狂旋转。他看见每只怪物体内都有团跳动的红光——那是灵核的位置。

第一只腐骸兽扑来时，锈剑精准刺入它前肢第三关节的裂缝。暗金色纹路顺着剑身蔓延，兽尸瞬间干瘪成灰，有缕黑气被吸进剑柄。掌心的寿命倒计时突然闪烁：

+2小时

剩余寿命：30天0时01分

“原来如此。“少年舔掉嘴角的兽血，锈剑指向兽群，“把你们的命，都给我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