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花瓶里的血衣

苏棠的手指在青花瓷瓶的裂痕处停留,那道诡异的红线似乎比昨天又延长了几分。

她的指尖能清晰地感受到裂纹边缘细微的起伏,像是某种活物正在缓慢生长。

窗外的雨声渐大,雨滴拍打着玻璃,在寂静的店铺里形成一种奇特的节奏。

她下意识地缩回手,指尖传来一阵刺痛——不知何时被划破了一道小口子,血珠正缓缓渗出。

这已经是今天第三次被划伤了,每次都是在触碰花瓶时发生。

苏棠盯着那滴血珠,它悬在指尖,在灯光下泛着暗红色的光泽,像一颗微小的红宝石。

“该死...“她低声咒骂着,随手扯了张纸巾按住伤口。

纸巾很快被染红了一小块,这伤口比她想象的要深。

更奇怪的是,血珠滴落在柜台上时,竟然诡异地滚动了几下,像是被什么吸引着朝花瓶的方向移动。

她随手将纸巾扔进垃圾桶,目光却无法从花瓶上移开。

自从昨天拒绝了周慕青的收购后,这个祖传的花瓶就变得越来越古怪。

那道裂纹里的红光仿佛有生命般,随着她的呼吸忽明忽暗,像是在与她同步呼吸。

店里的老式挂钟敲响了十二下,午夜了。

钟声在空荡的店铺里回荡,每一声都像是敲在苏棠的心上。

她抬头看了眼挂钟,那是爷爷生前最喜欢的物件,据说已经有上百年的历史。

钟摆的摆动似乎比平时慢了些,指针的走动声也变得更加沉重。

苏棠揉了揉酸胀的眼睛,决定再检查一遍花瓶就关门。

她已经在店里待了整整一天,自从发现花瓶的异常后,她就没敢离开半步。

程砚发来的最后一条消息还停留在屏幕上:【K查到周慕青最近在接触一批明代军械,小心】。

这条消息让她更加确信,花瓶和血衣绝非偶然。

当她倾斜瓶身时,一个陌生的重量让她的动作猛地顿住——里面分明装着什么东西。

这种感觉很奇怪,就像是在一个明明已经清空的抽屉里突然摸到了什么。

苏棠的心跳骤然加速,她能清楚地听到自己胸腔里传来的“咚咚“声。

“这不可能...“她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店铺里颤抖。

昨天明明仔细清理过花瓶内部,现在却凭空多出了异物。

她甚至记得自己用棉签擦拭过内壁的每一寸,确保没有任何残留物。

苏棠深吸一口气,将手指伸入瓶口,小心翼翼地勾住那团布料。

指尖传来的触感让她浑身一颤——那绝对是某种织物,而且质地相当特殊,既不像丝绸的顺滑,也不像棉布的柔软,而是带着一种粗糙的质感,却又异常坚韧。

当染血的亵衣被完全拉出时,苏棠的呼吸几乎停滞。

这是一件做工精良的白色中衣,但右肩处已经被暗红的血迹浸透。

血迹呈现出一种奇特的扩散形态,中心处颜色最深,向外逐渐变淡,像是被某种锐器刺穿后造成的伤口。

布料上的血渍尚未完全干涸,摸上去还带着诡异的温热,仿佛刚从某人身上脱下。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衣服上散发着一股混合了血腥与药草的气味,这绝不是现代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

苏棠的鼻子很灵,她能分辨出其中至少含有艾草和当归的气味,这是传统中医常用的止血药材。

“见鬼了...“苏棠的手不受控制地发抖,亵衣啪嗒一声掉在柜台上。

就在这时,一块铜牌从衣襟中滑落,在玻璃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这声音在寂静的店铺里显得格外刺耳,吓得她差点跳起来。

她屏住呼吸凑近查看。

铜牌约莫麻将牌大小,边缘磨损严重,显然经历过相当长时间的使用。

正面刻着一个龙飞凤舞的“战“字,笔锋凌厉得几乎要跃出铜面,背面则是繁复的云纹图案,工艺之精湛令人叹服。

当她用纸巾擦拭铜牌时,指腹触到了一些凹凸——在云纹的遮掩下,还刻着几行小字。

苏棠立刻从抽屉里取出放大镜,在灯光下仔细辨认那些几乎被磨平的刻痕。

“永昌三年...寒鸦关守将...“苏棠猛地直起身,后背撞上了货架。

几件小摆件被震得摇晃起来,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永昌?这不是历史上根本不存在的年号吗?

她快速在脑海中搜索着学过的历史知识,确信明朝从未使用过这个年号。

她的古董鉴定知识告诉她,这件亵衣的剪裁方式确实像极了明代中期的样式,但那个“战“字铜牌却透着说不出的古怪。

铜牌的氧化程度显示它至少有几百年的历史,但那个“战“字的刻法却带着某种现代书法的韵味,笔画间的转折处尤为明显。

窗外的闪电突然划破夜空,将店铺照得惨白。

在那一瞬间的亮光中,苏棠惊恐地发现——柜台上的血衣似乎动了一下。

不是被风吹动的那种自然摆动,而是像被看不见的手轻轻拉扯了一下,衣领处甚至出现了明显的褶皱变化。

她几乎是跌跌撞撞地冲向后门,却在握住门把时停住了。

理智告诉她应该立刻报警,但某种更强烈的直觉阻止了她。

爷爷临终前死死攥着她的手说:“这花瓶比命还重要,千万不能让别人知道它的秘密...“老人当时的神情至今历历在目,那双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苏棠从未见过的恐惧。

苏棠颤抖着摸出手机,给程砚发了条信息:“店里出了怪事,速来。“

发完消息,她盯着屏幕看了几秒,又补充了一句:“带上K,情况紧急。“

她不确定K这个神秘的黑客是否愿意露面,但此刻她需要所有可能的帮助。

发完消息,她强迫自己回到柜台前。

血衣静静地躺在那里,仿佛刚才的异动只是她的错觉。

她壮着胆子用镊子夹起铜牌,在强光下仔细辨认那些小字:

“如拾获此物,请置于青花缠枝莲纹瓶内,必有重谢。——战云烈“

苏棠的血液瞬间凝固。

战云烈?这不是她昨晚梦中那个浑身是血的将军吗?

在梦里,她看见一个身着铠甲的将军在城墙上浴血奋战,身边倒下的士兵不计其数。

最诡异的是,那个将军在梦中似乎能看见她,甚至对她说了什么,只是醒来后她怎么也想不起具体内容。

更可怕的是,她确信爷爷从未向任何人提起过这个花瓶的全称——“青花缠枝莲纹瓶“。

就连她自己,也是在整理爷爷的遗物时,在一本被锁起来的日记里偶然看到的这个名称。

而现在,这个名称竟然出现在一块来自古代的铜牌上。

一阵刺骨的寒意顺着脊背爬上来。

苏棠机械地看向花瓶,发现那道裂缝中的红光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强,像是一颗正在苏醒的心脏。

更可怕的是,红光闪烁的节奏竟然开始与她自己的心跳同步,这种诡异的共鸣让她感到一阵眩晕。

她必须做个决定——是立刻把这个诡异的血衣交给警方,还是按照铜牌上的指示,将它放回花瓶?

前者是理智的选择,但后者似乎能解开这些天来困扰她的所有谜团。

苏棠想起爷爷日记里的最后一句话:“当瓶子开始发光时,就是命运之门开启的时刻。“

窗外的雨声越来越大,苏棠的手指悬在血衣上方,迟迟无法落下。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出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别碰那件衣服。——K“

苏棠倒吸一口冷气。

K?这不是程砚那个神秘的黑客朋友吗?

他怎么知道...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在店外响起,苏棠惊恐地看向窗外——一辆没有牌照的黑色轿车正停在雨中,车灯直直地照进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