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后手!毁证!

方寻轻拍栏杆,内心说不出的惊骇。

魏群的这次突然翻供,是他,甚至是那台上三位监斩都始料未及的。

魏群哈哈一笑,似是畅快,回望着身后人群:“谢中流,你还不出来?当初你说好的,只要我等构陷定安侯,便可保我妻儿无虞,你却是没想到吧,我与我妻儿同枝连理,共有一心,他们今晨便已经死了!那老夫为何还要藏着你的秘密?”

谢中流?!

方寻表情微沉,自记忆检索,自己不曾听过这么个人。

台上三位监斩官皆是大惊。

“魏群,你在胡言乱语什么?”

那御史率先吹胡子瞪眼,大喝一声。

而大理寺正刘文卿横眉一皱,挡住那御史,义正言辞道:“魏群,你可对你说的话负责?”

“刘文卿,亏你当了本官多年弟子,本官除去私心,一切皆为公事公办,如今他谢中流不仁,就休怪我不义!”

百姓一阵哗然。

台上那监斩官,居然是这什么府尹的弟子?

弟子斩老师,这是什么安排?

倒是人群中有几个仕子道:“好像是好几年前,刘寺正与这位府尹闹掰了,说是刘寺正入赘了恭亲王府,但恭亲王与这府尹政见不和,因此师徒决裂。”

“却是没想到,如今物是人非,再见居然是这番场景。”

“传闻这寺正倒是一个狠辣角色。”

“但这谢中流是谁?”

“嘘,谢大人乃是当朝御史,五品文仙,谏言良策对仙唐居功奇伟,如今户部尚书位置空缺,这次可能便会由他担任,这户部尚书的地位仅在狄公之下啊。”

“啊?竟如此厉害?怪不得监斩的那个御史这么激动。”

刘文卿却嗤笑一声,道:

“谁知道你是不是要反保定安侯,才故意这般说?你说谢御史指使你构陷定安侯,你可有何证据?无凭无据便是信口雌黄,随意污蔑,这样不仅不会保下定安侯,反而会将他害的更惨!”

方寻不自觉攥紧了拳头。

这寺正,果真是个狠人。

凡事讲证据,直接从逻辑上,就将原本有气势魏群压了一头。

而这也让方寻犯了难。

是啊,空口无凭,这魏群就算是自己翻供,万一这群当官的以为他是死到临头反咬一口呢?

这样一来,事情又陷入了泥沼。

方寻依旧是没办法凭着自己这特殊能力,保下方家!

但台上,魏群却道:

“真不真,假不假,你现在即刻杀了我便知。当日谢中流与我写过纸条,我看完后留了个心眼,当着他的面吞了下去但实际、等他走后我又吐了出来,并用鱼胶裹住。

今晨,我察觉我妻儿已死,便将这证据吞入腹中,届时我人头落地,你尽管将我开膛破肚,取出来看!”

一语惊人。

方寻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果然当官到一定高度,事事都留着后手。

魏群,我宣布你是MVP!

周围众人一听,也是纷纷发出豁然的“嘘”声。

果然不论古今中外的老百姓,对当权者的瓜,尤其热衷。

台上的监斩御史,脸色难看极了。

刘文卿冷哼一声,官袍一挥,随即坐上主座,等待着时间。

唯独目光,一直盯在魏群身上。

时间飞快。

长安内外,钟鼓报时之声响彻全城,午时已到!

刑场台上,八个刽子手,扛着大刀,将八人的脑袋摁在木桩之上,拉起他们的头发,露出那血肉脖颈。

刘文卿抿了口茶,暗中紧攥的手微微一松,捡起案前木筒内的令箭,慢慢地拾起,随后自空中抛了弧度。

“斩!”

没有半分废话。

方寻此刻站在台下,提着心打算接受一下这皇权之下的砍头现场,究竟是多么血腥。

但此刻,他看着那魏群的目光,似乎在隐约望着他,表情露出了一丝隐晦的笑。

一声令下,几个囚犯发出了惊恐的叫声,屎尿齐流。

明晃晃的大刀反射出太阳炫目的光彩,晃的刘文卿都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哗——”

“咕噜噜——”

八颗脑袋齐齐滚落台下,血柱冲天而起。

整个台下现场,发出一阵受惊的尖叫。

一股浓醇的血腥,直扑人群。

方寻就站在栏杆旁,看着这场景,让他这个现代人受到了极大的冲击,手臂都在颤抖。

尤其那股温热的血腥之味,让他止不住的干呕。

场外,已经有人受不了陆陆续续离开。

但方寻还不能走。

他必须要亲眼见证魏群身体里的证据。

只有看到,他才能安心回家报喜。

果然,刘文卿捂着口鼻,指着魏群,对着一旁的一个刽子手道:

“把他腹中的东西取出来。”

那刽子手咽了口唾沫,从一旁拿出一把锋锐匕首,便蹲在魏群那无首尸身旁,一把扎了进去。

随后,便探出手来,在他腹中摸索。

整个台上,三位监斩官的目光无不盯着他的动作,将这刽子手全身气机锁定。

然而,异变突生!

那刽子手似乎是摸到了什么东西,他眼睛微眨,表情突地露出一丝狠厉。

方寻肉眼只见那刽子手伸入魏群身体的手部发出一道白光,耳边便生出一股浪潮的咆哮:

“大胆!贼子住手!”

金吾卫将军率先察觉到不对,腰间一把长刀直接便飞出,将那刽子手的脑袋摘下!

刘文卿神色阴沉如水,三位监斩官立马上前查看,却只是从那刽子手的血手之中,只发现了一点鱼胶的残存。

“该死,他把证据毁了!查!这刽子手究竟是什么人?”

刘文卿一声令下,周围的衙役便迅速直奔皇城方向,消失于茫茫人海之中。

一旁的御史脸色万分精彩,而那金吾卫将军却冷哼一声:

“看来是有人心虚了,想毁尸灭迹。”

“哼,竟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弄虚作假,”刘文卿说罢,便直接定论:“如此一来,定安侯一案,的确是被人构陷。”

那金吾卫将军却道:“刘寺正,这般下结论,是否为时过早?”

“哦?常将军有何看法?”

“这……”

“你我三人皆是察觉这刽子手毁了证据,这难道不足以盖棺定论?”

“也罢,刘寺正乃是大理寺之人,懂得定然比我这等粗人多,便依你所言。”

“嗯,”刘文卿点点头,朝着周围剩余衙役便喝道:“监斩所发生之事,即刻上报天听。”

“遵命!”

说着,刘文卿的目光,便轻轻扫了一眼呆愣在刑场外围的方寻,随后轻轻甩了甩衣袖,出了刑场骑着马便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