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默在虚无中下坠。
他的意识被撕扯成七万份,每份都困在独立的记忆回廊里。左侧是五岁那夜的青铜棺,弟弟许渊的哭喊穿透时空;右侧是马里亚纳深渊,苏雨量子化前的最后一抹微笑。星脉纹路在虚空中燃烧,将记忆熔铸成锁链。
“你还不明白吗?“许渊的声音从每个维度传来,“茧不是牢笼,是孵化器。“
暗物质突然凝结成镜面。许默看见自己的倒影——皮肤完全晶体化,左眼变成银铃状的机械瞳孔,脊椎延伸出十二根青铜神经束,与茧的内壁相连。
“多完美的姿态。“许渊的虚影在镜中浮现,“这才是守门人该有的...“
许默的星脉突然暴起,刺穿镜面。现实在量子层面扭曲,他坠入茧的最深层,那里悬浮着一颗由星骸文字构成的黑洞。每个字符都在尖叫,释放出创世神被剥离的痛苦记忆。
“那就感受祂的绝望吧。“许渊将黑洞推向许默。
时空在坍缩中重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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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雨行走在概率云的浪尖上,量子化的躯体不断重组。她的右眼倒映着十二万条时间线,每条都通往不同的终局。在某条支线上,她看见火星残骸的茧突然爆裂,伸出的暗物质触须将地球绞成碎片。
“找到锚点...“未来自己的声音在耳畔回响,“在虚海沉没前...“
突然,概率云剧烈翻涌。数以千计的银铃构造体从虚空中浮现,它们的表面布满人脸浮雕——都是被许渊同化的觉醒者。苏雨抬手划开维度裂缝,却撞进更恐怖的景象:
虚海深处漂浮着无数茧状天体,每个都包裹着濒死的文明。最近的那个茧内,类人生物正在用最后的能量绘制星图,他们额头的烙印与许默如出一辙。
“锚点文明...“苏雨的量子记忆被激活,“原来我们不是第一批...“
银铃构造体突然齐声尖啸,释放出伽马射线网。苏雨的身体被击中,概率云开始溃散。在完全解体前,她将意识注入最近的时间线残片——2012年马里亚纳海沟,“蛟龙号“首次发现星骸遗骨的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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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月漂浮在量子塔的穹顶观测站,脚下是闪烁着金色烙印的地球。平流层外,三百座环形空间站正在组装,觉醒者们在真空中如鱼般游动,他们的星脉形成连接各站的发光纽带。
“能量护盾充能78%。“AI合成音报告,“检测到木星轨道异常引力波。“
全息星图展开,显示三十个银铃信号源正从气态行星背后浮现。放大图像后,阿月瞳孔骤缩——那些根本不是战舰,而是放大百万倍的人类胚胎,脐带连接着木卫二的冰层。
“林默博士,立刻分析...“她转头时愣在原地。
本该在医疗舱的林默站在控制台前,白大褂下的皮肤布满银色纹路。他的右眼旋转着微型银铃,左手捏着昏迷的工程师脖颈。
“晚上好,指挥官。“林默的声音带着金属摩擦声,“许渊先生向您问好。“
阿月摸向腰间的粒子枪,却发现星脉烙印在发烫。整个量子塔的能源突然倒流,沿着她的神经束注入林默体内。
“您真以为...“林默的皮肤龟裂,露出下面的暗物质结构,“只有许默能成为容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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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蛟龙号“深海舱。
年轻的苏雨正在记录水压数据,突然发现岩壁上的星骸文字在重组。本该在十年后出现的量子符号,此刻正渗出幽蓝光芒。
“老周!快看这个!“她转头呼唤驾驶员,却发现舱内空无一人。
观察窗外,深海鱼群突然静止,它们的眼睛变成银铃状。苏雨的手环监测到异常量子波动,数值突破仪器上限。在她惊愕的注视中,未来自己的虚影从虚空中踏出。
“没时间解释。“量子苏雨将数据流注入她的手环,“记住这些坐标,它们是虚海锚点...“
深海舱突然剧烈震动。岩壁崩裂,伸出暗物质构成的巨手。未来苏雨推开年轻的自己,量子化的躯体迎向攻击:
“找到许默的初心!那是最后的...“
爆炸吞没了后续话语。年轻的苏雨被冲击波掀飞,手环上留下七十二组闪烁的坐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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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星残骸上的茧开始脉动。
觉醒者建立的轨道城邦观测到,茧表面浮现出青铜神树的浮雕。树根缠绕地球,枝干刺入月球,树冠则化作星骸舰队的巨像。更恐怖的是,每个枝杈都悬挂着茧状果实,内部可见蜷缩的人形。
阿月被困在量子塔核心,看着林默将能源注入传输阵列。他的身体已完全暗物质化,额头睁开第三只眼——正是柳川的伽马射线瞳孔。
“许渊大人需要更多载体。“林默的声音回荡在空间站,“比如...你珍藏的那个秘密。“
医疗舱的冷冻单元突然开启,陈青云的晶体化躯体漂浮而出。老守夜人的脊椎自动裂开,接驳到主控系统,十二年前的记忆数据倾泻而出:
马里亚纳深渊打捞出的不是遗骨,而是一具完整的星骸容器。许默的父亲自愿成为宿主,却在融合过程中被许渊的意识反噬。
“原来你早就...“阿月的星脉突然被压制。
林默将手按在她的额头:“成为新梦境的第一块拼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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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海深处,苏雨在时间残片中重组。
七十二组坐标在她意识中燃烧,拼凑成猎户座星云的三维模型。当第七十二个坐标归位时,她终于看懂——那是创世神记忆中的家园坐标。
“不是囚笼...“量子化的泪水划过面颊,“是坟墓。“
她撕开维度裂缝,跃入茧的核心层。许默的晶体化躯体正在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星骸文字构成的黑洞。苏雨将坐标数据化作长矛,刺入黑洞奇点:
“许默!看看你父亲真正的...“
黑洞突然坍缩成光点。许默的虚影从中浮现,星脉纹路回归人类形态。在他手中,握着半块破碎的青铜罗盘——正是童年书房里失踪的那块。
“苏雨,我需要...“他的话语被虚海咆哮打断。
无数茧状天体在周围爆裂,释放出液态的暗物质洪流。那些被湮灭的文明残影在洪流中哀嚎,汇聚成许渊的面孔:
“欢迎加入虚海,守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