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秀赛的擂台上,齐云额头渗出细密汗珠。他面前丹炉中的火焰已经由橙红转为淡青,炉内药材正在经历最关键的变化。周围观众的嘈杂声仿佛远在天边,他的全部心神都集中在那一缕微妙的药香上。
“凝!“
齐云双手结印,青木丹火骤然收缩。炉盖“嗡“的一声弹开,三颗碧绿丹药腾空而起,表面云纹缭绕,引来观众一片惊叹。
“林云选手完成'碧灵丹'炼制,品质...上品!“裁判高声宣布。
台下掌声雷动。齐云松了口气,看向评委席。楚山河伪装成白发老者坐在那里,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三轮比试下来,齐云凭借青木丹火的优势一路领先,今天这场决赛将决定冠军归属。
“最后一轮,请各位选手炼制自选丹药,限时六个时辰。“主裁判宣布道,“品质最高者胜出。“
齐云早有准备。他取出事先准备好的药材——正是从天宝阁拍得的上古丹方所需材料。若能炼成“九幽还魂丹“,不仅能确保夺冠,还可能对心瑶的伤势有帮助。
“开始!“
随着裁判一声令下,齐云全神贯注地投入炼丹。青木丹火在掌心跃动,如臂使指。这两个月来,楚山河倾囊相授,他的丹道造诣已非昔日可比。
炉中药材逐渐融化,齐云闭目感应着每一分变化。大椿之力让他能“看“到药液中最细微的杂质,并精准控制火候将其剔除。三个时辰后,药液已纯净如水晶,开始缓缓凝结。
就在这时,一阵刺骨的寒意突然从背后袭来。齐云浑身一僵,差点控制不住火候。他猛地转头,看到赵元辰站在不远处的人群中,正阴冷地注视着他,手中把玩着一块黑色玉佩。
“专心!“楚山河的传音入耳,齐云连忙收敛心神。赵元辰显然认出了他,但现在不能分心。
又过了两个时辰,丹药已初具雏形。齐云按照上古丹方记载,咬破指尖,将一滴精血弹入炉中。血珠与丹药相融的瞬间,异变陡生——
炉内突然爆发出刺目绿光,一道光柱冲天而起,穿透擂台顶棚,直入云霄!观众席上一片哗然,几位评委都站了起来。
“丹霞贯日?!“主裁判失声惊呼,“这...这至少是五品丹药才会出现的异象!“
齐云自己也吓了一跳,但手上动作不敢有丝毫停顿。光柱持续了约莫十息才渐渐消散,炉中静静躺着三颗墨绿色丹药,表面有金色纹路交织成奇异图案,隐约构成一个“魂“字。
“这...这是...“评委中一位白发老者颤抖着接过丹药,仔细端详后,脸色大变,“上古'九幽还魂丹'!失传已久的疗伤圣药!“
全场寂静片刻,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结果毫无悬念——齐云以压倒性优势夺得冠军。
颁奖仪式后,主裁判将一枚古铜钥匙交给齐云:“按照惯例,冠军可进入古丹宗遗迹参悟三日。这是开启遗迹的钥匙,明日辰时在城西石碑集合。“
齐云恭敬接过,心中暗喜。计划成功了一半!
...
“太虚鼎是古丹宗镇宗之宝,百年前随太虚丹宗覆灭而失踪。“客栈房间里,楚山河布置好隔音结界后解释道,“但根据我这些年查到的线索,鼎灵可能自行返回了古丹宗遗迹。“
齐云擦拭着冠军奖品——一尊小巧的紫金丹炉,问道:“师父,太虚鼎到底有什么特别?“
“它能炼制九品仙丹,更能'炼虚为实'——将想象之物化为真实。“楚山河眼中闪过追忆之色,“当年我带着它逃出太虚丹宗,却在途中遭遇伏击,鼎灵自行飞走...“
他顿了顿,严肃地看着齐云:“明日进入遗迹,你首要目标是感应太虚鼎。大椿之力与鼎灵同源,应该能产生共鸣。“
“若找不到呢?“
“那就参悟遗迹中的丹道传承,对你同样大有裨益。“楚山河叹了口气,“但要小心,遗迹中机关重重,历代不知多少丹师葬身其中。“
齐云郑重点头。窗外,一道黑影悄然掠过,无声无息地贴在窗棂上,将师徒对话尽收耳中。
...
次日清晨,城西石碑前已聚集了十余人。除了齐云和几位评委,还有往届冠军和几位丹道名宿——都是获得进入遗迹资格的人。
“古丹宗遗迹每十年开启一次,每次限十五人进入。“主裁判手持一本古册点名,“入内后各凭机缘,但切记——不可强取任何物品,否则触发禁制,生死自负!“
齐云站在队伍中段,忽然感到一道冰冷目光。转头看去,赵元辰竟也在列,正阴森地盯着他。奇怪的是,赵元辰胸前佩戴的却是“药王谷“的徽记。
“他怎么混进来的?“齐云心头一紧,悄悄戒备。
主裁判走到石碑前,将十五把钥匙插入相应孔洞。石碑缓缓移开,露出一个向下的阶梯。
“记住,三日后午时前必须出来,否则将永困其中!“
众人依次进入。阶梯尽头是一扇青铜大门,门上刻满丹药图案。齐云按照指示,将冠军钥匙插入门中央的锁孔。
“轰隆隆...“
大门缓缓开启,一股古老沧桑的气息扑面而来。门后是一片广阔的地下建筑群,亭台楼阁虽已残破,仍能想象当年的辉煌。
“各自珍重。“主裁判说完,众人便分散开来,奔向不同方向。
齐云站在原地,闭目感应。大椿种子在胸口微微发热,指引着一个方向。他睁开眼,朝那片区域走去。
遗迹比想象中庞大得多。穿过几条长廊后,齐云来到一处圆形广场。广场中央有个水池,池水早已干涸,底部铺满枯骨——想必是擅闯者的下场。
“《青帝长生诀》上说'木遇水则荣'...“齐云思索片刻,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壶灵泉,倒入池中。
奇迹发生了——灵泉接触池底的瞬间,枯骨化为粉末,池壁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文字。齐云仔细辨认,发现是各种丹方和炼丹心得,其中不少已经失传!
“这是古丹宗的传承池!“他连忙取出玉简记录。正记到一半,背后突然传来脚步声。
“果然有几分本事。“赵元辰慢悠悠地走来,手中把玩着一把漆黑匕首,“不过,你的好运到此为止了。“
齐云暗自戒备:“你怎么进来的?“
“药王谷与古丹宗本是一脉,我自有办法。“赵元辰冷笑,“段师叔说得没错,你身上果然有大椿神种。今日我便取了它,献给师尊!“
话音未落,他猛地掷出匕首。齐云侧身闪避,匕首却在中途一分为三,从不同角度袭来!
“叮!叮!“
齐云挥剑格开两把,第三把擦过手臂,带出一缕血丝。伤口立刻传来灼烧感——有毒!
“别挣扎了,这'蚀心散'没有解药。“赵元辰狞笑,“乖乖交出大椿种子,我给你个痛快。“
齐云感到一阵眩晕,但胸口的大椿种子突然剧烈跳动,一股清凉气息流遍全身,毒素瞬间被化解。他佯装毒发,踉跄后退:“你...你怎么知道...“
“段师叔百年前就见过大椿种子,自然认得出来。“赵元辰得意地逼近,“你以为在灵墟秘境能瞒过我们?可笑!“
齐云退到池边,装作力竭单膝跪地。当赵元辰距离他只有三步远时,他突然暴起,一掌拍向地面!
“轰!“
池中灵泉冲天而起,化为无数水箭射向赵元辰。后者仓促撑起护盾,仍被几道水箭穿透肩膀,鲜血直流。
“你装毒?!“赵元辰又惊又怒。
齐云不给喘息之机,双手结印,运转《青帝长生诀》。广场周围的古树根系突然破土而出,如巨蟒般缠向赵元辰。
“雕虫小技!“赵元辰咬破舌尖,喷出一口血雾。血雾化为无数细针,将树根尽数切断。
两人你来我往,转眼交手数十招。齐云惊讶地发现,赵元辰的修为竟已至筑基初期,比他高出一个大境界!若非青木丹火克制对方的阴毒功法,恐怕早已落败。
“小子,能逼我用出这招,你死也值了!“赵元辰突然暴退数步,从怀中掏出一张血色符箓贴在额头。他的气息瞬间暴涨,皮肤上浮现出诡异血纹。
“燃血秘术?!“齐云心头一凛。这是以精血为代价的禁术,短时间内实力翻倍,但代价巨大。
赵元辰速度陡增,眨眼欺近身前,一掌印在齐云胸口。齐云如遭雷击,倒飞出去,撞塌一堵矮墙才停下。
“噗!“一口鲜血喷出,齐云感到肋骨至少断了两根。赵元辰不给他喘息机会,又是一掌袭来。
生死关头,齐云福至心灵,突然想起长生诀中的一句话:“...木生火,火克金...“
他不再躲闪,反而迎上前去,在赵元辰手掌即将及体的瞬间,将全部青木丹火集中于胸口。
“轰!“
赵元辰的手掌刚接触齐云胸口,就感到一股恐怖热力反噬而来。他的金属性功法被完全克制,整条手臂瞬间焦黑!
“啊!“凄厉惨叫响彻广场。
齐云强忍剧痛,趁机一剑刺出,贯穿赵元辰腹部。后者踉跄后退,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你...这是什么火...“
“送你上路的火。“齐云不给对方任何机会,又是一掌拍在其丹田处。青木丹火透体而入,瞬间焚毁赵元辰的经脉。
赵元辰瘫软在地,气息迅速萎靡。燃血秘术的反噬加上重伤,他已命在旦夕。
“段师叔...会为我...报仇...“赵元辰怨毒地盯着齐云,突然捏碎腰间一块玉佩,“你也...别想活...“
一道血光从碎玉中射出,瞬间穿透遗迹顶部,在空中形成一个巨大的血色骷髅标志。
“该死!“齐云知道这是求救信号,必须立刻离开。但就在他转身时,赵元辰用最后力气抛出一物——正是那半截焦黑的神木残片!
残片落地瞬间,整个遗迹突然剧烈震动。齐云胸口的大椿种子疯狂跳动,与残片产生强烈共鸣。一道绿光从残片中射出,指向遗迹深处。
“这是...指引?“齐云犹豫片刻,决定循光而去。离开前,他看了眼奄奄一息的赵元辰,终究没下杀手。
循着绿光指引,齐云穿过几条隐秘通道,来到一座古朴的石殿前。殿门紧闭,上书“太虚“两个古字。
“太虚殿!“齐云心头狂跳。他试着推门,纹丝不动。思索片刻,他运转大椿之力,在掌心凝聚出一缕青木丹火,轻轻按在门上。
“咔嗒...“
机关启动声响起,殿门缓缓打开。殿内空荡荡的,只有中央一座石台,台上悬浮着一尊小巧的三足鼎,通体青灰,表面刻满星辰图案。
“太虚鼎!“齐云激动地上前。就在他距离石台只有三步时,地面突然亮起复杂阵纹,一道光幕拦在面前。
“传承考验...“齐云想起楚山河的嘱咐。太虚鼎有灵,会自行选择主人。他深吸一口气,将手掌贴上光幕。
光幕上立刻浮现一行古字:“丹之极致为何?“
齐云沉思片刻,朗声道:“丹之极致,非药非火,乃心也。“
光幕波动了一下,又浮现第二问:“为何求丹道?“
“为护所爱,为求真理。“齐云不假思索。
最后一问:“若丹道与苍生相悖,当如何?“
齐云怔了怔,想起青云村的乡亲,想起心瑶,想起师父...缓缓道:“丹道本为济世,若害苍生,非真丹道。“
沉默良久,光幕突然消散。太虚鼎微微颤动,发出清越鸣响,缓缓飞向齐云。
就在他即将触碰到鼎耳的瞬间,整个遗迹突然剧烈震动!远处传来轰隆巨响,似乎有人在强行破开遗迹。
“来得真快!“齐云一把抓住太虚鼎,收入怀中。鼎入手的刹那,海量信息涌入脑海——丹方、手法、秘术...太虚丹宗的精华传承!
震动越来越剧烈,碎石不断从顶部掉落。齐云按照传承中的指引,找到殿内一处暗门,钻了进去。暗门后是条狭窄隧道,蜿蜒向上。
不知爬了多久,前方出现亮光。齐云奋力推开尽头石板,发现自己竟在天元城郊的一处荒坡上!远处城中,数道遁光正急速飞向古丹宗遗迹方向。
“必须赶紧回去找师父!“齐云刚起身,怀中太虚鼎突然自动飞出,悬浮在他面前。
鼎身星辰图案逐一亮起,最后在顶部投影出一幅地图——正是天元城及其周边地形。一个红点不断闪烁,位置在城东“醉仙楼“。
“师父在那里?“齐云刚想细看,太虚鼎突然收敛光芒,恢复原状。与此同时,他感到一股强大神识扫过这片区域!
齐云连忙收起鼎,施展轻功向城中奔去。太虚鼎认主引发的天地异象已经暴露了他的位置,必须尽快与楚山河汇合,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身后远处,一声长啸划破天际,充满愤怒与杀意。齐云不用回头也知道——段无涯来了,而且带着滔天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