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杀鸡儆猴

“你们不干，有的是人干！”

许安淇如此说道。

在通过略施小惩给每天都忙于阴阳怪气并且还忙里偷闲组织人手传自己谣言的县丞强行放了一段说起来也挺长的工伤假期后，许安淇在淇阳的话语权可以说来到了一个小巅峰。

已知淇阳县主要政治权力由新任知县李慎之、万年县丞韦梁、以及几乎没什么存在感的主簿三者构成后，核心人物之一的韦县丞意外之下在家中被塌陷的房顶砸伤导致至今仍旧无法下床，吃喝拉撒都要人伺候的前提下，整个淇阳几乎成为了县令李慎之的一言堂。

而在这种情况下，淇阳河灵震怒，洪水爆发，前任水官赵德全却只会让寡妇沉江，直接被罢免了官位并且让许安淇上位成为新任水官，再加上许安淇所献的治水之策的确得到了一定成效后，哪怕淇阳谣言四起，将许安淇说成妖魔鬼怪，在没有其他治水良才的条件下，他，许安淇，几乎获得了县令的全权支持。

包括此次征集民夫行徭役模式的改变，也是许安淇提出的。

非常之时，行非常之法，在面对韦县丞送自己的满城谣言导致自己做什么都有人怀疑的局面下，许安淇很难再墨守成规。

虽然说服李慎之花费了大半个晚上的时间，但许安淇终究是成功的让李慎之认可了他的想法，于是便有了此次不同寻常的徭役。

抛弃了落后的强征徭役制，虽然没有攻读过心理学但依旧精通人性的男水官许安淇，大胆采用了超前的类似劳动雇佣的自愿应征徭役制。

虽然听起来很有路灯味，但在当下来说，效果的确要比传统派的强制徭役效果要好。

在听完许安淇的惊世之言，人群彻底炸了锅。

“你怎么可以——”

“我们又不是不服徭役，我们只是想做有意义的徭役，而不是陪你这个傻子耍游戏！”

“不行，我们不同意，我们要见县令——”

“不好意思，县令全权让我负责治水之事，包括征召民夫服徭役，所以，很简单，我觉得你们这批人会拖慢挖渠清淤的进度，而且事实上来看，也的确如此，你们已经浪费两刻钟了。”

高台上，许安淇耸耸肩，转而看向陆续应征来到城墙下的乌泱泱的一大片人。

“你们看，有这么多应征的人，你们不信本官，本官也不在乎，总有人会信本官也愿意服徭役，而现在，最后一次通知你们，放下手里的工具，要么跟着衙役回城，要么在外面浪荡，否则，本官将把你们视为聚众抗命渎职乱政。”

“根据《大平罪典·卷七·灾异刑律》第三百四十四条——凡天灾人祸期间，官府委任水官督工治水防灾时，民夫拒从调度、消极怠工、曲解治水指令，或聚众三人以上喧哗挟官、诋毁水官威信、妄议“换官”“罢役”，或散布“水官招灾”“治水无望”等妖言动摇军心，或私通精怪巫觋借鬼神之名煽动抗命者，皆以“抗命渎职乱政罪”论处，轻者杖五十，重者腰斩弃市！”

“你们，要试试本官敢不敢依法处置你们？”

许安淇气势压迫感十足的看着下面那群人，准确无漏的将《大平罪典·卷七·灾异刑律》第三百四十四条给完整的背了出来。

他早有准备，在说服李慎之后，便将相关刑法条文背的滚瓜烂熟，为的就是占据法律制高点和道德制高点，从而能够达到杀鸡儆猴的效果。

当然，虽然杀鸡儆猴能很有效果的让之后的工作变得顺利，但许安淇还是不太希望用得上，可惜他的希望落空了。

人群变得寂静无比，随后，不少人开始颤抖，然后无比纷乱的告罪声，求饶声，辩解声，恳求声杂乱无章的传了出来，哪怕人群中依旧有一些不满愤怒辩驳的声音，也很快消弭在主流的声音中。

见此，许安淇一脸不出意料的样子，在前世，这种事情他在网上见多了。

流言如野马，初不过三两人咬耳私语，待好事者推涛作浪，添油加醋，市井愚氓便如羊群逐草，不问真假只随声浪起伏。更兼乌合之众最喜抱团壮胆，纵是捕风捉影之事，百人同啸即成惊雷，待到众口铄金时，纵有智者辟谣，亦如杯水救焚——毕竟三人成虎，十夫揉椎，唾沫星子早把真相蚀成筛子。

所以许安淇面对韦县丞给自己创造的舆论氛围，选择的就是直接解决创造和传播谣言的人，拒绝踏入自证陷阱，他可没时间花功夫证明自己的清白，人心中的成见一旦形成了，就很难消弭。

而这些人也恰好只是撞到了他杀鸡儆猴的刀口上，没什么好说的。

无视了他们的求饶辩解，许安淇示意高台下的捕快回收工具，并命人将后面那批人带过来。

先前闹事那批人，不少虽不甘心，却也无奈的跟着衙役回城，只有少部分还在苦苦哀求许安淇，表示自己后悔了。

“哼，我们走就是了，说不定这狗官做完工也不给粮食呢。”

先前带头煽动人群的那位黑脸中年人说完后，便也跟着衙役回城，而许安淇也让水水记住了那人的面貌。

“呵，不急，等处理完那个房梁上的人，就来查你。”

许安淇心中在水水监视名单上加上了此人的面容，虽然大概率还是韦县丞的手笔，但他许安淇可不是任人摆布的类型，他很记仇。

将这人牢牢记住后，许安淇目光放到了后面那批人身上。

看起来，杀鸡儆猴的效果是十分的斐然，后面那批人虽然没有上前，但看完了整场闹剧后的他们，跟着衙役来到高台下时，一个比一个要听话，没有传来任何议论声，生怕自己也被剔出徭役名单。

毕竟，许安淇虽没有要求每天服徭役者的上限，但自愿应召，每日给一斤糙米的待遇，在当下情况。算得上是非常好了，再加上先前那批人被排除在徭役名单后那种后悔不已，如丧考妣的样子还历历在目，这一对比，他们就很珍惜服徭役的机会了。

毕竟，人类的悲欢，是要靠对比出来的。

许安淇点点头，下了高台，吩咐各个衙役按照他前几日的规划，带着这批人拿着工具分别挖渠和给河道清淤。

当然，因为是第一次，许安淇也得跟着亲历亲为指挥该如何轮班挖渠，怎么进行清淤。

教了一次后，往后自己只需要在各个徭役点巡查防备突发情况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