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布、血液、头发、撕下一半的汝(和谐)坊……
衣衫褴褛的男女们,露出隐藏在文明伪装下的兽性。
上层包厢的状况还算良好,拉拽幕布便可暂时掩盖耻辱的痕迹,但坐在宽阔场地的人们,就能看见从未想象过的一幕。
男人们,急忙寻找遮羞的布条,女士们发出一声声尖叫,在恐惧中蜷缩至一团。
一些明显是超凡者的人,垂下眉眼寻找可疑的痕迹。
而唯独看起来比较体面的人,就只剩巴纳德·迪伦和艾琳·佩格。
巴纳德先是将外衣解下,隔着半米,手托外套盖住一名还处于昏迷状态的少女。
他知道在这种场合,必须要一名维护秩序的人。
“我是巡游骑士巴纳德·迪伦!请各位先保持冷静!无需怀疑,我们遇到了一件难以形容的可怕之事,但我相信每一位墨洛尔内心中满是善意与友好!
不要因醒来时的动作而过于激动,在尚未确定究竟发生何事之前,我们不能以主观意识来臆测一件事情的经过!”
纷乱的剧场因骑士的话开始安静一些,大家都害怕承担责任。
特别是在发生此类事件后,很可能会导致他们在瓦尔德拉达积攒的声誉一夜败光。
“请先生们先将需要掩盖的部位遮蔽,将衬衫、外套等衣物提供给最需要的女士们,在有关部门抵达之前,我们需要保证自己处于一种较为体面的状况!
包厢中的诸位先生与女士,请诸位聆听我的请求解下幕布,用特别提供的餐刀或水果刀切分出足够蔽体的面积,在优先满足个人的需求后,请扔至中央场地!”
骑士以身作则,将内里发白的衬衫解开,露出满是伤疤的精悍肉体,他将衣物送给最需要的人,隐约也察觉出发生了什么事。
显然这次以抒情浪漫为主题的音乐会,参与者大多是处于热恋期的男女。
在听到引诱人心的音符后,便释放出内心中最深处的欲望,导致一场……可耻之事的发生。
但他奇怪的一点,就是陪同维克多阁下同行的女士……似乎并没有异样,反而不停坐在椅子上喘着粗气。
而且维克多呢?
巴纳德关切走向衣着完整的女士身旁,保持着一种能表达出关切,但又能让对方感到安全的距离。
“女士,您没事吧?”
“巴纳德表兄,我从想过离家多年的你,已成为一名可靠的骑士了。”
转过头的女人,让巴纳德瞪大了眼睛,他再三想在艾琳的脸庞中寻找记忆中小女孩的模样,难以相信一般惊呼。
“艾琳小姐?您怎么会在瓦尔德拉达?该死!”
他急促想要找些衣物遮盖不体面的模样,即便皇室已完成集权的过程,但迪伦家族始终对安吉拉公爵满怀尊敬。
“你身上的伤疤,就是对我最大的敬意,巴纳德表兄。”
艾琳深呼吸冲淡脑海中残留的记忆,她做梦也没想到,那些原本以为不会出现的东西又回到记忆中。
她看着骑士胸口、肩头、腰腹之间的伤痕,心中只感觉无限悲凉:“你巡游了快十年,从没考虑过停驻在一个地方安宁生活吗。”
“可能,可能吧,或许有一天……”巴纳德语气渐渐低沉,摇头没有正面回答,他压下见到小姐的惊讶,问起刚结识的挚友:
“维克多呢?他应该是您的保护者,为何神秘消失了。”
“保护者?呵,他可能正待在某个地方看我们的笑话呢……”拍打脸蛋,艾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别去想那些麻烦的事,
“你待在剧院维护秩序,我去联系特别行动局的人,务必不能让任何人离开,特别是罗蒂。”
“您的意志。”
剧院后台,看着混乱无比的场地在巴纳德控制下逐渐恢复平稳。
维克多认为有些小看暗恋骑士了,他不仅是意志坚定的纯爱党,还是位手段老练的管理者。
“我本以为会更有趣一些,但似乎事情发展并不符合你的预期,罗蒂女士。”
“如果你能去掉女士一词,我会更高兴的,维克多先生。”罗蒂站在维克多身旁,吐气如兰幽幽念道:
“难道不想看看那位骑士究竟在追寻什么吗?他肯定比那位无聊的艾琳小姐有趣,这种事情魔鬼最擅长了吧。”
维克多退后半步,他开始有些畏惧这疯婆子了,深渊没有任何记录表明,人类会对高阶魔鬼产生痴女行为。
“我可不是把爱情视作催情药剂的低俗魔鬼,况且你是人吗,能理解什么是爱情吗?”
“我不太理解,但你似乎带着一本很有说服力的书呢,或许我们能在这短暂的空隙实践一下……”
罗蒂伸着手,想要取走维克多内夹带着的《莫迪夫人》。
她的音乐甚至能影响到无意识物体,这可怕的能力若不加以限制,必然会演变成一场浩劫,最快速的办法便是当场毁灭。
“这仅是对文学的实践性学习分析考察,与当前的事情无关……”维克多考虑了一番,准备就爱情是什么与罗蒂辩论。
但音乐家显然重点并没有放在爱情上,她修长的手指轻轻打拍子,颇有韵律轻点着头:
“维克多先生,你听过关于瓦尔德拉达的传说吗。”
“镜子,每个人都能在这座城市找到映照出灵魂的镜子。”
“我已经找到属于我的镜子了,你呢。”
“可能会有,但不会是你。”
“是吗……我对此很期待,您的同行者已经回来了,我也需准备应付接下来的琐碎麻烦。”
罗蒂颔首向高阶魔鬼微微一笑,口中哼唱着悠长的曲调,慢慢向着剧院出口的位置走去。
在踏入走廊之前,她回过头,语气神秘道:
“在下一次见面时,我会亲自为你演奏新谱写的乐章,这一次的音乐会,我很满意。”
“好吧,希望不是什么麻烦事,如果刨除周围的噪音,不可否认你的演奏水平还不错。”
“很荣幸得到如此赞赏,这是我醒来后听到最美妙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