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十七天,夏栀的课桌抽屉里都准时出现一片金黄的银杏叶。叶片被擦拭得一尘不染,叶脉间还残留着晨露的痕迹,像是被人精心挑选过的礼物。
“又来了。”夏栀用铅笔尖挑起今天的银杏叶,阳光透过叶片的镂空在她手背投下细碎光斑。她记得前世自己确实有收集落叶的习惯,大二那年还用银杏叶夹在教材里当书签。
同桌好奇地凑过来:“又是那个姜钧放的吧?我看他每天最早到教室。”夏栀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姜钧正在走廊擦黑板,袖口沾着新鲜的草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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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片银杏叶出现时,夏栀的右手腕内侧起了细小的红疹。医务室老师推了推眼镜:“季节性花粉过敏,最近接触过什么植物?”
窗外的银杏树在风中摇晃,夏栀突然想起前世。表白事件后她蜷缩在树下哭到窒息,金黄的落叶黏在湿透的校服上,像无数个枯萎的太阳。
“没有。”她把长袖校服往下拉了拉,“可能是新换的洗衣液。”
回教室时路过操场,夏栀看见姜钧蹲在那里翻找什么。他校服背后洇开一片汗渍,脚边散落着几十片形态各异的银杏叶——有的边缘微卷,有的带着虫蛀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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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物实验室的塑封机嗡嗡作响,夏栀将三十片银杏叶排列成放射状。前世做标本时姜钧总说她强迫症,现在她故意把每片叶子都贴歪五度。
“需要帮忙吗?”姜钧突然出现在门口,手里拿着化学社的钥匙串。夏栀注意到他无名指上贴着创可贴——和前世他在解剖课上划伤的位置一模一样。
“不必。”她将最后一片叶子塞进塑封膜,叶片背面用放大镜才能看清的“XZJJ”缩写被永久封存。
姜钧走近两步突然打了个喷嚏,迅速退到走廊。“你过敏?”夏栀脱口而出,随即意识到失言。前世的姜钧确实对银杏花粉过敏,但现在的他应该......
“只是感冒。”姜钧揉了揉发红的鼻尖,目光落在她做好的标本上,“要挂在公告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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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公告栏前挤满了人。三十片银杏标本拼成巨大的心形,下面贴着夏栀龙飞凤舞的便签:
「请把过期的喜欢统一回收
——致某位植物爱好者」
姜钧站在人群最后面,手里攥着今天准备的第三十一片银杏叶。叶片边缘被他无意识揉出了裂痕,叶柄处还留着昨晚熬夜写的“对不起”。
姜钧靠在走廊拐角,看着夏栀把抗过敏药塞进书包。他口袋里躺着从校医那里偷来的病历本,最新一页写着:“夏栀,银杏花粉过敏(重度)”。
上课铃响起时,姜钧终于把那片银杏叶夹进了自己课本。姜钧走过公告栏,顺手揭下最中央的那片标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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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学后的医务室,夏栀正在涂药膏。门突然被推开,姜钧拎着一袋橙子走进来。
“维生素C有助于缓解过敏。”他把水果放在床头,碰倒了那瓶抗组胺药。药瓶滚到夏栀脚边,两个人同时伸手去捡,指尖相碰。
又同时僵住。窗外银杏叶沙沙作响,像无数个时空在同时下雨。
“所以,”夏栀慢慢拧紧药膏盖子,“那些银杏叶......”
“下次不会了。”姜钧回道。
医务室的挂钟指向五点二十分,这个时刻突然变得无比漫长。夏栀看着阳光在姜钧睫毛上投下的阴影,像前世自己无数次望向他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