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全球数字经济时代

数字化创造了一个庞大而又似乎不可见的经济活动——数字经济，带来了自工业革命以来最大的变化（Yamshon，2013）。当今，计算机与电子通信技术的应用已经远远超出了电脑、电话的基本功能，其在社交媒体和电子商务上的使用使得人类的经济活动发生了巨大的变革。过去仅仅是发生在人类之间的商业往来，现在已经进入数字化进程中。经济活动正在一个个虚拟而又严谨的数字空间中发生，这种转变正在悄悄地创造一个数字经济体（Business Standard，2013）。

一 蕴含在无形中的动力

数字经济似乎并没有产生任何有形（Tangible）产品，但是，它可以辅助设计、跟踪库存、完成销售、执行信贷、控制设备、设计计算、计费客户、导航飞机、远程诊治等（McKinsey and Company，2013）。在当代，任何深层次的变革都离不开数字技术，数字化创新使组织获益。

首先，新的数字技术助推数字经济以及社会的发展。移动、云计算、社交网络、传感器网络和大数据分析是当今数字经济中最重要的技术趋势之一。总的来说就是“智能一切”，即网络、家庭、业务流程、能源、医疗保健、交通、政府管理和社会治理。这些新应用依赖于固定和无线宽带网络，以及在互联网上连接的设备，满足不断增长的经济和社会需求。例如，经合组织国家家庭智能设备的市场规模预计将从2013年的17亿美元增加到2022年的140亿美元（OECD，2013）。收集的数据将由M2M（Machine-to-Machine）方式实现大规模处理数据的“云计算”服务，进而也可以搜集、处理和分析海量数据，改变信息处理的时间量级，被称为“大数据”（Big Data）技术。这些现象共同构成了“智能网络的构建模块”（OECD，2013），带动社会整体发展。

其次，移动宽带应用加速数字产品普及。互联网普及率的增加极大地受益于移动基础设施的发展和资费的下降。经合组织国家的无线宽带订阅量在4年内增加了2倍，从2008年的2.5亿人次增加至2013年上半年的8.5亿人次（Constine，2014；Pew Research，2014）。移动宽带连接也被广泛地提供给许多新兴市场国家和欠发达的国家，使这些经济体的互联网接入大幅增加。例如，在撒哈拉以南非洲地区的移动宽带订阅量从2010年的1400万人次增长到2013年的1.17亿人次（OECD,2013）。除数量增加外，宽带的速度也在不断提升。移动宽带质量的进步和固定网络上的Wi-Fi的大规模普及，使移动设备扩大了应用规模，影响了数以亿计用户的工作、生活。StatCounter（2014）对300万个样本两年的检测结果表明，用户通过移动设备浏览网页的比重从2012年的11.7%上升到2014年的24.3%。移动宽带技术与设施普及加速了数字产品的应用。2014年安卓应用的下载量增长了近60%，全球移动设备应用程序的销售额为20亿～25亿美元(Thompson and Swanson,2010)。

再次，在所有的发达经济体，尤其是在欧洲和日本，数字化的革新已经创造了一个神经系统。一个生物能够感觉、改变、适应、反应，即可以称之为智能，生物学家称之为英特尔智能行为。即使没有大脑参与，只要有感知并可以做出适当反应的神经元网络，就可以认知和计算。全球数字网络就是这样一个传感、计算，并适当反应的一个神经元网络。数字经济是实体经济的神经层。随着工业革命的到来，瓦特的蒸汽机以机器的形式代替了人类的肌肉系统。现在，人类需要开发一个神经系统，以更好地改造世界。从20世纪90年代开始，计算机之间可以沟通，可以针对收集到的信息进行加工并发出反应指令，逐步具备了神经元网络的功能。这是一个深刻的质的变化，是具有智能和自动响应的经济。数字经济是我们一步一步创造的，并与我们寝食相伴的新世界。

最后，数字经济给予中国大量机遇。数字产品正逐步成为生产与生活的必需品，然而，数字产品生产占欧盟经济总量的比例正不断下降。这一重要转变，是由于随着数字产品的技术成熟和价格下降，竞争加剧，欧盟和北美地区的大量数字产品制造和服务都外包给亚洲的中国和印度等国。这些变化反映在国际贸易的动态中，从2000年到2012年，中国出口全球的数字产品份额从4.4%增长到30%(Smith,2014)。推动数字经济相关技术与产业创新已成为中国国家战略支持的重点方向，政府先后出台一系列政策支持数字经济发展，积极推进“互联网+”行动，引导和推动制造业、农业、能源、金融、益民服务、物流、交通、电子商务等多个领域的数字化创新。

二 隐藏在机遇中的风险

数字技术将进一步减少劳动密集型就业机会。生产率的提高意味着同样的数量产出需要的劳动力减少。虽然我们可以刺激需求以增加产出，然而，人类的消费受到精力与体能的限制，总有极限。同时，生产效率不断提升，所需的人力不断减少。尤其是简单劳动者的工作正不断被机器所替代，这种趋势无法逆转。Liu和Meng(2013)指出1930年凯恩斯（Keynes）写了一篇著名的散文，即《我们后代的经济可能性》（Economic Possibilities for Our Grandchildren），凯恩斯预测，“在进步的国家的生活标准，一百年后将是现在的四到八倍”。他警告说，“技术进步可以产生足够的货物，可以解决经济问题，也同时会造成失业”。与以前发生过的事情有相似之处。在20世纪初，农场的工作变得机械化，对农业劳动力的需求减少了，几十年后，制造业的工作变得机械化，对工厂劳动力的需求也就减少了。现在，服务业中的许多业务流程正变得机械化，需要越来越少的人，绘图员、电话接线员、打字员或记账员等工作岗位正逐步退出历史舞台。许多工作现在已经完全数字化。自20世纪90年代中期以来，裁员的主要原因是，数字经济造成大量的人力工作岗位消失。我们确实有先进的机器，但在个人自动化（机器人）的地方，我们有一个集体的自动化。我们确实有先进的机器设备，但在自动化（机器人）的方面还未能实现人工智能。

数字经济带来财富分配问题。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后，数字经济又一次成为各家企业精心打造的竞争利器和增长引擎。但数字经济削减的岗位远比它带来的新岗位多得多，经济的主要挑战是从生产繁荣转移到分配繁荣，数字经济繁荣如何惠及更多的普通人群成为一个新问题。几个世纪以来，财富依据劳动进行分配。在数字经济时代，当农业工作、制造业工作、服务工作逐一消失之时，财富该如何分配呢？也许唯一的出路是以创造性分配。

安全、隐私和消费者保护需要改进。首先，消费者在线交易，尤其是跨境交易，以及电子支付和移动支付带来了一系列消费者财物安全问题。2013年，信息安全公司赛门铁克（Symantec）的网络犯罪报告显示，消费者支出的1100亿美元中有400亿美元是安全防护和安全损失的成本（Katz et al.，2014）。其次，保护社会稳定。数字经济对人类工作、生活方式的改变，可能影响到现有的法律体系、道德标准以及利益分配的模式。人类做出改变的速度未必能跟得上数字经济的发展速度，这就会对社会现有的体制造成冲击，从而引发混乱。最后，保护信息安全。各类信息数据将通过越来越多的网络渠道传到云端，这些数据看起来是碎片，但把它们汇总起来，组织与个人就变成“透明人”，这些信息甚至会被利用以达到犯罪目的。因此，对信息隐私数据的保护越发重要。

潜力巨大、高效智能的数字经济为我们创造了一个新的经济世界。如何驾驭、适应它，如何从中获益，是摆在我们面前的一个大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