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点幽绿色的光芒在黑暗中一闪而过,随即又消失不见。
“有东西!”
格罗姆立刻低吼一声,将巨斧横在胸前,摆出了进攻姿态。
泽比也瞬间握紧了砍刀。
他小心翼翼地将火把向前凑近。
火光下,只见洞厅最深处的那个凹陷里,铺着厚厚一层柔软的干草,而在干草堆上,几只毛茸茸的小家伙正蜷缩在一起,瑟瑟发抖。
原来是几只狐狸。
一只体型稍大的母狐狸警惕地弓着身子,将三四只只有巴掌大小、毛茸茸的幼崽护在身后。
母狐喉咙里发出威胁性的低吼,但那声音与其说是威胁,不如说更像是恐惧的呜咽。
看到这一幕,泽比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了下来,握着砍刀的手也缓缓放下。
看来这里只是一个狐狸窝。
“原来是几只狐狸崽子。”
格罗姆放下了巨斧,语气中带着明显的失望:“还以为能抓头熊瞎子烤肉呢。”
泽比环顾着这个洞厅,洞穴的规模不算小,岩壁里甚至还能看到一些深深的抓痕。
看这洞穴的大小和痕迹,这里以前可能住着什么大家伙,泽比推测道。
不过显然,原来的主人已经离开很久了,久到足够让这一家子狐狸安心地搬进来安家落户。
想到这里,泽比心中最后一丝担忧也烟消云散。
看来这片森林确实如他之前所想,并没有什么太过强大的威胁,这让他对前往枫叶镇的路途又安心了几分。
格罗姆凑上前,伸着脖子打量着那几只抱作一团的小东西,脸上露出嫌弃的表情:
“这玩意儿肉少得可怜,还一股子骚味,烤起来难吃死了,也就皮毛值点钱。真没劲!”
母狐狸感受到了格罗姆身上散发出的浓烈气息和不怀好意的目光。
护崽心切的它更加紧张,发出了更响亮的呜咽声,试图恐吓这个看起来就不好惹的大家伙,同时将幼崽往自己身后藏得更紧。
“嘿!小东西,还敢冲老子呲牙?”格罗姆被母狐狸的“挑衅”逗乐了,他那本就不多的耐心瞬间告罄,扛起巨斧就大步流星地冲了过去,嘴里还嚷嚷着:
“滚滚滚!这洞穴现在是俺和俺兄弟的地盘了!你们这些骚狐狸赶紧给老子搬家!”
他并没有真的用斧子去砍,毕竟他也知道这玩意儿不值钱,砍了也没用。
但他那庞大的身躯和凶神恶煞的样子,以及挥舞巨斧带起的呼呼风声,对于狐狸一家来说,无疑是毁灭性的恐吓。
母狐狸吓得魂飞魄散,发出一声凄厉短促的尖叫,叼起一只跑得最慢的幼崽,慌不择路地就往洞穴更深处的一道狭窄缝隙里钻去。
剩下几只小狐狸也吓得吱吱乱叫,连滚带爬地跟在母亲身后。
其中一只特别肥的小狐狸,因为太过惊慌,跑着跑着还被地上的石子绊了个跟头,圆滚滚地滚了两圈才爬起来,一边发出委屈的“嘤嘤”声,一边拼命追赶着家人。
格罗姆叉着腰,看着狐狸一家落荒而逃的狼狈样子,发出了得意的大笑:“哈哈哈!算你们跑得快!”
泽比看着这滑稽的一幕,也是哭笑不得。这格罗姆,行事果然简单粗暴,不讲道理。
他仿佛能看到那只母狐狸躲在石缝里,用那双水汪汪的、充满了幽怨和控诉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洞口,心里默默地诅咒着这个蛮不讲理的半兽人。
当然,这些只是泽比的脑补。
被格罗姆这么一闹,这狐狸一家估计短时间内是不敢再回来了。
赶走了“原住民”,格罗姆心满意足地将巨斧往地上一顿,发出“哐当”一声巨响,然后大大咧咧地宣布:“好了!兄弟!这地方现在干净了!咱们就在这儿生火睡觉!”
泽比点了点头,这山洞确实是个不错的宿营地,干燥、避风,而且足够隐蔽。
两人分头行动,泽比负责清理出一片平整的地面,铺上从马车里拿来的帐篷布和毯子,格罗姆则兴致勃勃地跑出洞穴,抱回来一大堆干燥的树枝。
…………
很快,一堆篝火在洞厅中央熊熊燃烧起来,橘红色的火焰驱散了洞内的阴冷和潮湿,带来了温暖和光明。
困意袭来。
格罗姆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主动说道:“兄弟,你先睡!俺来守夜!放心,有俺格罗姆在,别说野兽了,就算是一只苍蝇也别想飞进来!”
他拍着胸脯,一副信心满满、责任重大的样子。
泽比看着他那张因为疲惫而显得有些憨厚的脸,心中不禁流过一丝暖意。
虽然这家伙粗鲁、话痨、还喜欢惹麻烦,但关键时刻,似乎还挺靠谱,至少,这份保护的心意是真的。
“好,下半夜我换你。”泽比没有推辞,他确实也累坏了。
他裹紧毯子,躺在温暖的火堆旁,背对着格罗姆,闭上了眼睛。
然而,就在泽比的意识刚刚开始模糊,即将沉入梦乡的时候……
“呼……呼……Zzzzzz……”
一阵如同打雷般响亮的鼾声毫无征兆地从他身后传来,那声音之大,简直震得整个洞穴都在嗡嗡作响,连篝火的火焰都跟着抖动了几下。
泽比:“……”
他认命地睁开眼睛,听着身后那节奏分明、穿透力极强的鼾声。
感动?什么感动?早就被这雷鸣般的呼噜声震飞到九霄云外去了!
泽比翻了个身,试图用毯子捂住耳朵,但那鼾声如同魔音灌耳,无孔不入。
他尝试着数羊,尝试着冥想,尝试着回忆前世看过的催眠小技巧……但都无济于事。
格罗姆的鼾声实在太有存在感了,时而如闷雷滚滚,时而如拉风箱般呼哧作响,偶尔还会夹杂着几声梦呓般的嘟囔,内容无非是“烤肉”、“斧子”、“打架”之类。
泽比痛苦地在毯子里辗转反侧,睡意全无。
他甚至开始怀疑,格罗姆这货是不是故意打鼾来吵自己,好让他睡不着,从而换到自己守夜?
当然,以格罗姆那简单的脑回路,大概率是想不到这么复杂的“阴谋”的。
泽比就这样睁着眼睛,在格罗姆惊天动地的鼾声伴奏下,看着篝火一点点燃尽……
直到后半夜,身体和精神的疲惫终于战胜了噪音的骚扰,泽比才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