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旨到犹如圣人亲到,圣旨所传便是圣人所言,故圣旨所到之处众人皆跪。
但此刻,圣旨在纳林希里的广生武教场停滞不前了。
这一路行人避让、官府维护的驿卒被挡在了武教场的门口。
“此乃皇上旨意,你们阻拦圣旨传递便是欺君罔上,这是要杀头的。”被拦在门口的驿卒嘴角微微抽搐着,黢黑的脸都能看出明显的发红。
“杀头?”武教场的守卫兵冷笑一声,接着腰间的刀就架在了驿卒的脖子上“还是先担心你自己的这颗吧,骑马擅闯军营重地,老子现在就能砍了你的头。”
“好,你今日不把我这颗头砍去,我便瞧不起你”驿卒用力将自己的脖子靠近刀锋,锋利的刀瞬间有了血迹“我倒想看看纳林王是不是要抗旨造...。”
“啪”驿卒的话还没说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未穿军装的中年男人,他一个巴掌甩在了驿卒的脸上“大人,话不能乱说,乱说话才是要杀头的。”
纳林王彭雄习武出身,认识的字不超过10个,倒是后院的妻妾已经过百。
纳林希里的官员暗地里说彭雄平日里就两件事,第一件是在武教场耍刀弄枪,第二件便是在王府里耍女人。
但无论是耍刀弄枪还是耍女人,都不是一个王该做的事情,起码不该是天天都去做的事情。
武教场的大门敞开,一匹白色的马稳步而出。
白马上的人一身金色的金属铠甲,棕色的披风由背而下搭在了马背上。
距离白马半个马身的距离跟着一匹黑色的马,马上的人正是刚才打驿卒的人。
白马上的人不是旁人,正是纳林王彭雄。
“怀远,这么说来,下个月我大哥的祭祀太子要来了?”彭雄手执马鞭,从远处看,好是威风。
“正是,看来今年朝廷对效忠王的祭祀很是重视啊,往年都是派个官员走个过场,今年圣人却派太子来,是不是......”
“是与不是来了就知道了,就算是,来了也不过是故地重游罢了”彭雄拿起马鞭,用力甩在马背上打断了许怀远的话。
马鞭落下,白马顺势疾驰飞奔。
接着纳林王身后的一众随从紧随其后,浩浩荡荡的队伍一眼望不到头,空气中扬起的灰尘更是连成一片。
连成一片的还有伊金郡的城墙,秦康定和老头跟在兵役身后靠着城墙走了许久。
终于看到了一个一人多高三人身宽的小门,穿过小门像是进入了洞穴一样,只不过这洞穴的两旁有石洞,石洞里的油灯将整个洞穴照的通明。
不知走了多久,秦康定的额头已经有汗水渗出,也在这时一道光出现在远方的视线。
走出洞穴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涌上心头,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宽大的庭院。
院子的中央放着一个石头砌成的桌子,院子里不时有仆人弯腰低头快速的穿梭行走。
“康定,你在这等我”老头说完,不等秦康定回答便跟着带路的兵役向着院子里边走去。
“诶,不是,我...”
“大人,您跟我来这边休息吧”一个女仆叫住秦康定。
秦康定走累了,女仆人给他端来的茶水他一饮而尽,而且是连着喝了4杯。
对了,秦康定还将桌子上的一盘点心全部吃完,这盘点心是他来到这个时空后,吃到的最合胃口的食物。
“咔嚓、唧唧、框框”秦康定像是个三岁的孩子,他好奇地观察着屋子里的一切。
他摇一摇桌子、扣一扣糊窗户的纸、推一推木质的门,这里的每一样东西秦康定都非常的好奇。
“咯吱”伴随着细小的开门声,秦康定探头看向院中。
屋子里的陈设已经不能满足秦康定的好奇心了,他走出屋子环顾四周,硕大的庭院里没有人影。
“汪汪、汪汪、汪”秦康定隐约的听到似有狗叫声传来。
秦康定顺着狗叫声走向院子一侧的连廊,穿过一个圆形的拱门,2个女子的身影进入秦康定的视线。
纵然距离有些远,但其中一人的轮廓秦康定却感觉格外熟悉。
白雪,秦康定感觉这个熟悉的身影就是白雪。
“北风雨吹拂面过,旷野山河梦中游,几时能达故乡地,总把锦绣刺天明”
“小姐,从你的诗来看,你是想念故乡了吧,只是这也没下雨呀,你怎么写雨呢?”
随着秦康定逐渐的靠近俩人,他清晰的将俩人的对话收入到了耳中。
“啊,你是谁啊?”随着一声惊喊,小静把自家小姐护在了身后“你怎么进来的?”
“嘘、嘘、嘘”秦康定被这尖叫吓着了,他赶忙摆手解释道“别喊,别喊,咱们之前见过的,在河边,还有印象吗?”
小静闻言仔细看向秦康定,仔细端详了一番“原来是你啊?刺客?你是哪个刺客。”
另一个时空秦康定深知一个道理,那就是学会借势压人,且在日常的巡逻出警过程中多次应用。
所以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便开口道“别冤枉人啊,我可不是刺客,刺客能进来这里吗?”
的确,此刻三人所处的位置,乃是伊金郡郡守的官邸内宅。
这个地方可不是一般人能进来的,所以能站在这里的人都不是一般人。
“我叫秦康定,我今天来是拜访伊金郡郡主白大人的,看你们在这,所以来打个招呼,没想到,把你们吓了一跳,见谅。”
“你这个人真是冒失,上次突然冲出来对着我家小姐大喊大叫,现在又突然闯进我们小姐的内院,你也太失礼了。”小静对于秦康定的解释似乎相信了,但还是下了逐客令“你,你赶紧出去,不然我喊人了。”
“别喊,别喊,是我鲁莽了”秦康定笑着赔不是,他眼神瞟向小静身后的小姐。
这个女子跟白雪简直太像了,秦康定觉得她就是白雪“我不是有意要进来的,实在是等白大人等的无聊,所以...所以...”
“所以什么?所以你等白大人就能私闯我家小姐的内院?我家小姐还是白...”
“小静”一直站在小静身后的白敏开口制止了小静“这位公子,我想你应该是认错人了,我不是你要找的人。”
愣住了,秦康定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的心思已经被人看穿,且被人否定了,他的希望再次破灭了。
秦康定站在原地发愣,或许是秦康定走神的太过投入,等他回过神时白雪早已离开,只留下桌子上的纸和笔,以及刚才秦康定听到的那首诗。
看着白雪消失的背影,秦康定深深的哀叹,他拿起了笔。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他觉得香山居士的这句诗,太符合自己此刻的心情了。
所以他提笔把这句诗写在了纸上,只是他这字写的着实难看。
秦康定也离开了,一阵微风拂过,笔架上的笔被吹落掉地。
写有诗的纸在风的作用下不停翻折,似乎在下一秒就随风飞到空中。
“哒”伴随着声音,一块砚台压在了纸上。
最开始,伊金郡的建立是为了防御纳林希里的游人骚扰,也是为了平定纳林希里。
所以最初的伊金郡是军事要塞,这里只有兵,没有民。
后来,随着皇帝李鹤真将纳林希里收入到伊康王朝的版图之中,伊金郡的作用就不仅仅是防御了。
这里成为了政治、商业、文化等多元素集合的边关重城,这里的民比兵多了。
伊金郡的人是真多,这里的人不仅有中原移民而来的中原人,更有纳林希里定居在此的游人,还有北域各国前来做生意的北洋国人。
“咱们以后就住在这了?”推开木制的大门,秦康定扫视着院子“这挺大啊,一、二....,六间屋子,咱俩住哪间啊?”
“你想住那间住哪间”老头把院子的大门关上“刚才路上人多,现在就咱爷俩,我有事情跟你说。”
“想住哪间住哪间?这么说这院子就咱俩住啊?”秦康定挨着推开每一间屋子的门,接着进去观察一圈“这间大啊,这一看就是正房啊,咱俩就住这间。”
“明日你去知府衙门找刘允之郡丞,他会给你安排个营生。”
“行呀老头,你这见了一趟郡守,不仅房子搞定了,连我干什么营生也拿下了”秦康定顺势楼主老头“你和这个郡守大人的交情的确不浅啊!看来在你们这儿也是有熟人好办事。”
“康定,有外人时,切不可这般没有礼数”老头将秦康定的胳膊拿开“等你安稳下了,我在给你说门亲事。”
“亲事我不着急,我有个事情正想问你呢。”
“何事?”
“今天我在白大人的府邸看到了在河边...”秦康定说话的同时再次搂住了老头。
不体面,秦康定如此搂搂抱抱的确是不体面,也的确是没有礼数。
礼数在富贵之家那便是家风规矩,在穷人之处便是穷讲究。
对于伊康王朝的皇帝来说,礼数那是国之大体,是治国理政的根本。
皇帝李鹤真时隔22天终于上朝了,文武百官跪拜喜庆皇帝龙体安康。
但康复了的皇帝,上朝的第一件事情则是开口关心丞相解琛的身体是否还有不适。
“托圣上您的洪福,老臣身体已无大碍,皇上龙体初愈,还惦记着老臣,是老臣让圣上担忧了”解琛说话间跪地叩拜。
“爱卿起来吧”李鹤真摆手示意解琛起身“朕不上朝已近一月,各部递上来的折子我都看了,也已经做了批示,今天早朝就议折子上没说的事情。”
鸦雀无声了,在场的所有官员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因为,他们想说的、想议的还就是折子上说的事情。
现在皇帝却不让说了,这可不就是无话可说、鸦雀无声了么?
“父皇,臣有一事要揍。”
“太子有何事啊?说。”
“父皇,您命儿臣下月前去纳林希里参加效忠王的祭祀庆典,儿臣已经着手准备出发事宜”李松停顿片刻“只是儿臣想带着几个老臣一同前往参加,不知父皇能否恩准。”
“哦?”李鹤真坐直了身子,扫视着底下的群臣“哪位爱卿想去啊?”
鸦雀无声,依旧是鸦雀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