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起字

“如此我也就不瞒着你了。”

陈大员直接开诚布公道。

“虽然我在重庆军政府任领主任一职，却也是手中无兵，文治武功，两者从来都是相辅相成，”

“更何况如此兵荒马乱之年，兵马更重，我自然也想有着属于自己的部队。”

“而你的出现，让我看到了这个可能。”

陈大员认真的看向徐衍。

“一条腿走路容易摔倒，这个道理我一直都很清楚，只是家中子侄太不争气，即便我尽心帮扶下，他们亦是一事无成。”

“你的身家足够清白，而且你够聪明，所以我选择了你。”

“小侄明白了。”

徐衍点了点头。

“以叔父的手段又怎能不知小侄的家事，想必这些也是叔父刻意而为？”

“自然需要一个理由才是，否则实在突兀。”

陈大员看着变了一个脸的徐衍，内心中反倒更是欣赏。

“你很聪明，我喜欢你的聪明，聪明人知道路该怎么走，这会让我很省心。”

“是这世道让小侄不得不多用脑子。”

徐衍叹了口气。

“家破人亡后小侄便参了军，本以为靠着一腔血勇便能杀尽日寇。”

“哪曾想数年沦落，小侄多为弃子，后来更是差些死在中统的手中，那之后小侄就明白了一个道理。”

“哦？”

陈大员被徐衍的话明显的勾起了兴致。

“什么道理？”

“万事人为，不如人为万事。”

“哈哈~”

“好一个万事人为，不如人为万事！”

陈大员不由的抚掌大笑。

“所以不是我选择了你，而是你选择了我对吗？”

“叔父说的，一条腿容易摔倒。”

“那为什么不能是卫司令？他同我一样看重于你。”

“钧座手下的人太多了。”

徐衍端起空茶杯给自己倒满。

“在叔父这里，小侄可以喝完一杯又一杯的茶水，但换到钧座那边，小侄能有一杯茶水，怕都要指望着钧座偏爱才行。”

“你说的不错。”

陈大员拎起茶壶晃了晃。

“一壶茶就只有那么多，人多了自然就会有人渴着，所以龙文章那里？”

“事已至此，小侄也不隐瞒，都是小侄刻意而为。”

徐衍诚实道。

“刚刚所言有关龙文章那些，也是小侄刻意欺瞒叔父，而这么做的原因，想必叔父也是清楚。”

“无非是两边落子，我明白。”

陈大员点了点头。

“不过你的依仗是什么？若只是这面旗，怕是还差了些。”

“我说的旅，会是万人旅，这是罗伯特所答应下来的。”

徐衍伸出茶杯推到陈大员的身前。

“罗伯特已经在驻印渡英军大营取得了联系，罗伯特之前告诉我说，一个依照英国满编师的武器正在装机。”

“你没有那么多的人。”

陈大员拎着茶壶的手猛地一顿。

“一个独立旅满编最多也就八千人。”

“所以我有近乎一万两人的武器盈余，其中还包括着火炮，食物，军装，药品等等。”

“罗伯特有这么大的能耐？”

“罗伯特告诉他的上峰，他会建立一个中籍兵团，他的上峰同意了，但事实上，这个中籍兵团，只有我的旅在编。”

“没有理由。”

“他的上峰快要退休了，差出来的这些会变成黄金古董之类。”

“能吃下这么多装备的人不多，有机会的那就更少。”

徐衍看着桌子上肆意流淌的茶水，对着陈大员提醒道。

“叔父，茶满了。”

陈大员回过神看着桌子上的水渍，起身拿来了一块棉布。

“只要擦干净了，除了你我就没有人知道。”

“那就拜托叔父了。”

“应当的。”

“如此多谢叔父，时间不早了，小侄便告辞了。”

“等一下。”

陈大员丢掉棉布。

“贤侄如今可有字？”

“家父去世太早，还未曾为小侄起字。”

“既明且哲，以保其身，夙夜匪解，以事一人，以[哲明]二字为字如何？”

陈大员思索了一番。

“哲明？”

“对，哲明。”

陈大员对徐衍解释道：“[既明且哲，以保其身]出自【诗经、烝民】。”

“仲山甫能明察善恶，保全自己，我亦是希望你能够在这世道之中做到明哲保身。”

“哲明，多谢叔父题字。”

徐衍双手相抱，对陈大员恭敬的行了一礼。

“你我叔侄，何须这种凡俗礼节。”

陈大员上前搀扶起徐衍。

“早些回去休息，等叔父事了，便去看望于你。”

“哲明告退。”

......

等走出老县衙，已经是夜半时分。

一直等在门外的李连胜，看到徐衍的身影，连忙迎了上来。

“等着急了吧。”

徐衍掏出一盒烟丢给李连胜。

“不是说了，不用等我了么。”

“反正也没事儿。”

李连胜乐滋滋的把烟塞到兜里，又掏出一个拆封了的香烟抽出两支。

“那群瘪犊子们闹的厉害，特别是迷龙那个臭不要脸的东西最能折腾。”

李连胜虽然是埋怨着，脸上却是羡慕的表情。

“你也老大不小了，就没想着找一个？”

“嘿~我怎么就没想到这茬！”

李连胜被徐衍这么一说，猛的一拍脑袋。

“可别玩强的。”

见李连胜心动，徐衍提了一句。

“这禅达城大姑娘小媳妇的那么多，你能让人家吃上饱饭，乐意跟着你的多了去了。”

“那不能。”

李连胜头摇的飞快。

“我不是那种人。”

“那就成。”

徐衍叼着烟，慢悠悠的晃着脚步，神色越发的轻松。

“对了，老孟头一家你给带回来了没有？”

“带回来了。”

李连胜听到徐衍说道正事，也回过了神。

“那老东西扭歪的很，好说歹说的就是不听，我给他绑着扛回来了。”

“带回来了就行，至于你怎么带回来的我就懒得管。”

徐衍双手抱着后脑勺。

“郝兽医的儿子呢？你联系上了没有？”

“联系上了，不过他的情况有些不好，在战场上挨了一枪伤的不轻，不过好在人救了回来，不过还得先养上一阵子。”

“这样，明天我给你一个条子，你带上人去把他给接到这边养着。”

徐衍吐掉烟头。

“趁着现在还有空闲的机会，你再辛苦跑上一趟。”

“没问题。”

李连胜闻言，一口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