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60.利索夫斯基军团

瑞典军队驻扎在西里西亚，迅速给当地带来商业上的繁荣。

他们的军官住在当地贵族的家中，士兵在城镇和村子外修建营地，帐篷是从当地的集市中购买的，劳工也是在当地雇佣的。瑞典将军向官员们发布命令，就像皇帝的钦差大臣向官员们发布命令一样。

瑞典人刚来的一两天，付钱很是爽快。西里西亚人很快打消顾虑，认为这群北方来的怪人是世界上最好的主顾的，卖给他们东西，要比卖给皇帝的军队利润要高得多。

但当瑞典军队逐渐向西行进，到达萨克森边境时，瑞典军官们逐渐开始赊账，甚至还向西里西亚的银行家们借款，抵押则是从波兰获得的种种战利品，像是艺术品或者珠宝之类。这些珍宝有价无市，名义上很值钱，却很难出手，容易烂在手里，对追求商业周期的银行家没有什么价值。

西里西亚人很快的醒悟，开始认为瑞典国王所营造的一切都是假象。瑞典的国土位于天寒地冻的北方，是个极其贫穷的国家，不是在饥荒，就是在打仗。怎么可能拿的出那么多钱呢？

他们之所以表现的如此慷慨，大概就是要获取西里西亚人的信任，通过赊账和借贷的方式套取金钱，等军队在当地消失后，这一切就变成了烂账。

怀着对瑞典人赖账的恐惧，西里西亚的商人们聚集起来，前往卡尔所在的军事营地，向这位看上去很是面善的瑞典国王请愿。

他们猜的很准确，卡尔正在为钱的事情烦恼。瑞典国库本就空的可以饿死老鼠，波兰战役所出动的四万军队花费又很是高昂，为争取波兰人的好感，也不能在波兰大肆劫掠，顶多向攻占的地方收点宿营税，刮一刮亲奥古斯特的波兰贵族。进入西里西亚后，总不能抢劫哈布斯堡家族的领地，瑞典国库自然就拿不出钱来。

“伟大而仁慈的卡尔陛下，我们看起来是很光鲜，可实际上我们要比衣不遮体的罗姆人还穷呢！穷人再穷，不过是一无所有，而我们每个人都欠着大笔债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还清，就靠做些小本生意，偶尔放放贷才能勉强维持生活。”

他们哭丧着脸，卖惨道。

“现在您的军官要赊账和借贷，我们不敢不满足他们的要求，可是这些钱要是收不回来，那我们就只能用绳子挂在树上，把自己吊死。求求您，伟大而仁慈的陛下，让您的部下付给我们银币吧。”

卡尔只是指了指操练中的瑞典军队，他们训练有素。西里西亚人看见后想，这群北方人要比奥地利军队强太多了。

“我向你们保证：只要强大的瑞典军队还在，你们的债就能顺利收回去。真正的聪明人应该看得到，他借给瑞典军队的钱越多，在瑞典军队攻占萨克森后，他得到的利息也就越多。”

卡尔立刻回应道。

“好吧！好吧！卡尔陛下，您战无不胜，我们相信您。”

西里西亚商人纷纷说道，商讨一番后，他们又说：

“不过，陛下，我们得派出个代表跟着瑞典军队，您看？”

说是代表，实际上就是跟着瑞典军队的催债人。卡尔对此并不介意，毕竟自己是需要钱的一方。欧洲军队嘛，都这样。

“当然可以。”卡尔点头道，“攻占德累斯顿后，你们的代表会比瑞典士兵更早一步进入瑞典国库。”

经过商议，西里西亚商人们同意继续向瑞典军队借款。随后，派铂伯爵和霍恩少将也带着龙骑兵团一个接着一个的拜访西里西亚市镇，要求市镇的议会给瑞典军队借钱。

最终，在整个西里西亚，瑞典人最终获得80万塔勒的贷款，足以维持三万军队六个月的花费。年利息达到百分之十二，比英格兰与尼德兰国债利息高很多，但相比法国国王向包税人和教会借款的利息，反而显得宽松。

“这是个极好投资的项目，”派铂有次是这样说的，“你可以不相信荷兰东印度公司，因为他们每向东方派出五艘商船，就有一艘商船会在路途上损失。但你应该相信瑞典军队，因为瑞典军队还没有输给萨克森人过。”

卡尔除了在西里西亚建立后勤基地外，还没有忘记扩大自己的军队。预计要攻入萨克森的瑞典军队大概有三万两千人，击败奥古斯特是足够的，可奥地利会允许瑞典军队肆无忌惮的行动吗？英国和荷兰是否会从中阻碍？

就从理性上而言，英荷奥最主要敌人是法国，瑞典和他们没有直接的利益冲突，可卡尔无法确信利奥波德和威廉三世的脑袋是理性的。任何不经意间的变动，都有可能让原本反对法国的西班牙王位继承战争，变成反对瑞典的波兰王位继承战争。

那就只能尽力扩大瑞典军队的规模，确保利奥波德相信，与瑞典敌对的结果，就是瑞典会和法国联合起来，攻入维也纳。

凭借瑞典和波兰的财力，都无法再增加由国家供养的常备军或者雇佣军。特别是波兰立陶宛的军队，西边要围困萨克森占领的托伦要塞，东边要对抗入侵的俄罗斯，根本没有余力进攻萨克森本土。

不过，卡尔从来不拘泥于西欧正规的作战方式，他决定招募波兰的非正规军，这些人虽然不适合会战，却可以用来围困要塞，劫掠补给，辅助瑞典军队作战。

这些非正规军不需要支付工资，报酬就是敌人领土上的各种战利品，用起来很是划算。

在之前，卢博米尔斯基就向卡尔提出过招募非正规军的意见，但被卡尔拒绝了，因为当时是在波兰作战，这种非正规军对作战的地方伤害极大，自然不能在盟友土地上部署。

现在进攻萨克森就不同了，卡尔希望通过场战争，彻底摧毁萨克森的战争潜力，使其再也无力干涉波兰局势，这样的非正规军，自然越多越好。

这支军队既然是由卢博米尔斯基提议设立的，理论上就应该叫卢博米尔斯基军团。然而，卡尔决定令其继续沿用利索夫斯基军团的称号。

利索夫斯基军团同样是波兰人的非正规军军团，在俄国大动乱和三十年战争期间，纵横俄罗斯和德意志地区。现在要对付的也是俄罗斯和萨克森，那么继续用这个名字，很合适嘛！

首先为利索夫斯基军团提供的兵力的，是卢博米尔斯基家族和萨皮埃哈家族，随后是像波托茨基家族这样和卡尔关系不算太好的权贵以及其他小家族，最后是以私人名义参战的个人。

这支军队中包含了波兰人、鞑靼人和哥萨克人，除哥萨克人善于步战外，其他人都善于马上作战，不少人还在在马上使用弓箭和火绳枪，射术十分精湛。这样的非正规骑兵在小规模作战和散兵战中，面对萨克森胸甲骑兵具有很大的优势。

在卡尔进入萨克森前，利索夫斯基军团的规模已经扩大到三千名步兵和一万五千名骑兵。一旦与神圣罗马帝国发生冲突，军团便能以西里西亚为基地，凭借机动优势自由的攻击勃兰登堡、萨克森和摩拉维亚等地。

自然，这支军团的存在能很好的震慑暗中敌视瑞典的德意志国家。

萨伏伊的欧根恰好带着奥地利军队到达当地。

利奥波德本来准备派遣欧根统领蒂罗尔的军队，卡洛斯二世一死，便可以进入意大利，攻占伦巴第，在瓜分西班牙帝国的浪潮中占得先机。

瑞典军队进入毫无防备的西里西亚后，利奥波德担心瑞典人南下，便令他带着波西米亚的军队，前往当地驻守。

“该死的！这群白眼狼还记得他们是神圣罗马帝国的臣民吗？”

欧根的副官从村庄里采购物资归来后，愤懑的骂道。

他告诉欧根，他在村庄里望见利索夫斯基军团的成员，正牵着牛羊马骡叫卖。这些牲畜显然是从萨克森的领土上劫掠而来的，售卖的价格很是低廉，立即引来西里西亚人的抢购。

“他们抢着采购劫来的赃物，好像不知道这些沾着他们同胞的血一样！”

欧根还记得，利奥波德皇帝给他的任务就是稳住卡尔，尽量签订对奥地利有利的协议。何况他本来也是支持在西班牙王位继承问题上同法国强硬，不应该分心关注东欧的局势，只打算尽力缓和与瑞典的关系。

“萨克森虽然是帝国领土，可皇帝陛下从没有打算支持奥古斯特对波兰王位的要求，现在萨克森因为波兰问题遭到入侵，那帝国也没有理由为其提供庇护。”

欧根亲王很是冷酷的评价道。

“何况瑞典人和波兰人在西里西亚消费、出售战利品，也确实为当地带来繁荣，直接为皇帝的宝库贡献许多税收，有什么理由阻止他们呢？我们的当务之急是确保瑞典国王对帝国没有野心。”

下西里西亚的博莱斯拉维采城，是连接德累斯顿和华沙的主要路线，奥古斯特的军队无论是前往波兰，还是返回萨克森，都要经过该城。

在这里，欧根终于见到素未谋面的卡尔。欧根一直想见识这位纵横波兰的瑞典国王。卡尔也对传奇的欧根亲王很感兴趣。

假如早些几年，完全可以将这位欧洲最优秀的将军纳入瑞典军队之中。可惜欧根亲王自森塔一战大破土耳其人后，英名传遍整个欧洲，在奥地利政界站稳脚跟，想要将其挖过来，已经不太可能了。

“欧根，您是我最敬佩的将军，在我看来，英格兰的马尔伯勒和法兰西的维拉尔，都逊色于你一筹。现在皇帝派你这样优秀的将军带着军队来见我，是为什么呢？”

卡尔和欧根列并列，检阅着面前的瑞典军队和奥地利军队。奥地利军队并非是欧根那些在土耳其战场上久经磨难的老兵，而是波西米亚临时抽调过来的部队，战斗力并不强，但卡尔认为他们若是由欧根带领，就完全不一样了。

“卡尔陛下，我很高兴听见您称赞我。在我看来，您是也是欧洲最精通战争艺术的国王，只有荷兰的威廉三世在年轻时能与您相提并论。我希望有一天，我们能在战场并肩作战，对抗威胁到欧洲和平的法兰西人。”

欧根应道，他首先提出了和法国人作战，卡尔立即明白，奥地利只想和瑞典合作，而不希望和瑞典作对。

“利奥波德皇帝愿意让瑞典军队通过他的土地，攻打萨克森。在占领萨克森后，您的军队会前往哪里呢？是直接前往莱茵河，同法兰西人作战。还是同法国人合作呢？”

欧根的问题早在卡尔的预料之中。他不想同奥地利作战，也不愿意同法兰西大规模作战。

“作为波美拉尼亚公爵和不莱梅公爵，我将尽作为帝国臣民的义务，向皇帝派遣三千名士兵，为他服务。假如英国和荷兰需要更多军队，我也可以派遣部队作为雇佣兵，帮助他们。但是我不会以瑞典国王的名义向法国开战，瑞典不会掺和进西班牙王位的争端当中，也不会偏向哪位继承人，只有当法国和奥地利通过和平或战争的方式解决两国争端，瑞典国王才会支持两国都认同的协议。”

波兰和俄罗斯的问题都没有解决，卡尔自然不会掺和西欧的事情。法国与英荷，得罪哪方，瑞典人都要承受沉重的代价。

“我不能同奥地利结盟，但我可以保证，我同法国国王没有达成任何秘密协议，我攻击萨克森只是因为奥古斯特拒绝退位。”

卡尔向欧根保证道。

实际上，这些中立的话语已经通过英荷、勃兰登堡、波兰等各种外交渠道向维也纳一再重复过。

在之前，维也纳一直以为战争只会发生在波兰的土地上，也没有当回事，哪知道仅仅几个月，这场战争就蔓延到神圣罗马帝国境内，瑞典军队公然穿过西里西亚，与萨克森选侯作战。

瑞典占领萨克森会发生什么？

就目前而言，即使瑞典占领萨克森，奥地利还有余力抽调军队，在西里西亚和波西米亚防备瑞典。

但等西线战事爆发，奥地利军队抽调到莱茵和意大利前线，卡尔凭借麾下的三万瑞典人和一万八千波兰人，要横扫神圣罗马帝国，不是轻轻松松？

最关键的是，瑞典军队不会一直保持这个规模，现在瑞典是没有钱养军队，但占领萨克森后，就可以像古斯塔夫二世那样，利用当地资源大量招募雇佣兵，进一步扩张，然后招募更多军队，继续扩张，不断滚雪球……

“既然您只是因为波兰问题同奥古斯特作战，那在奥古斯特退位后，瑞典军队就应该退出萨克森了吧！”

欧根试探性的询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