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堂上冲突

陈渊晃了晃手中的四脚蛇。

见这小玩意儿眼瞳清亮，说明从未害过人命。

又从头到尾，仔细打量了一遍。

没有发现危险，脖上道箓也没有示警。

“看来真是我多虑了。”

“啪叽”一声，随手将其丢在床上。

这玩意确实有些灵性，但似乎也仅此而已？

看着它飞快滑向床角，蜷成一团。

不知怎么的，陈渊从那墨玉似的眼睛中看出了......几分羞恼？

他微微抚额，觉得自己可能太紧张了。

瞅了一眼窗外，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

隔壁也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

他瞥了一眼床上的四脚蛇，想了想，随手扔了一件衣服将其盖住。

待到洗漱完毕，就该去县中述职了。

今天是难得的好天气，日头明媚。

陈渊先行在前，不疾不徐。

而后面的吴启走走停停，胯下老马喘着粗气。

原来后面还拴着一辆板车，装着尸首。

血水淌下，腥臭浓郁。

陈渊扭头，突然说了一句：“等回去后呈报司中，给咱俩换匹好马。”

“是！”吴启答应的很快，他也早有这个想法了。

可那边还没说完。

“至于这两匹......牵我那儿去吧，司里应该不会有什么闲话，好歹跟着出生入死，也算让它安享晚年了......”

“是！”吴启闻言微微点头，看了一眼马背上的闲适少年，没有说话。

陈渊翘着二郎腿，唤出面板。

【道箓之主：陈渊】

【身份】

黄陵庙祝

义永县巡妖尉

【境界：炼凡巅峰】

【功法】

雷火宝箓残篇（圆满）

罡阳斩邪剑（圆满）

游云九步（圆满）

【剩余香火点：19】

【......】

他看着自己的手臂，肌肉匀称，几乎无暇。

淹没在阳光下，有种金玉般的质感，但毫不沉重，反倒分外轻盈。

“好像，真的变强了很多啊......”

陈渊发出微不可察的呢喃细语，而后又觉得自己有些飘了。

他躺在马背上，有种天地为床的浩渺感。

更想到这世上卧虎藏龙，于是赶紧排除脑中杂念。

他现在麻烦多的很，县中监正，山上猪妖，浚山虎君......

可以说是危机重重。

但他走到今天，靠的从来不是怜悯施舍。

眼中寒光乍过。

如果要来，自己也不介意让它们试试锋芒。

妖魔贼子凶悍暴虐，可自己手中青锋也未尝不利！

毕竟他现在真的很想再来些香火入账......

雷火宝箓虽为残篇，可再往里注些香火，保不准有什么变化呢？

......

等入城后，百姓们眼睛都看直了。

也不知多久没见过这阵仗，寻常不霍霍他们，就是烧香拜佛了。

可今天是怎么回事？

路人自动忽略了前头的惫懒家伙，目光敬畏地看着笔直的吴启。

这下，吴启只觉得浑身好像有蚂蚁在爬，怎么都不自在。

赶紧对着百姓抱拳，急忙开口：

“本县新任巡妖尉陈渊，斩妖归来！”

说完眼神看向前头的人影，恭敬一礼。

顿时四下哗然。

可陈渊还是那个烂泥模样，似乎不甚在意，只是吴启敏锐捕捉到了一丝羞赧。

这话暂且不谈。

......

监天司衙门前，两人翻身下马，拾级而上。

沈主事早就迎了出来，先是撞见陈渊，又看到后头板车上的尸首。

眼中不由浮现出惊骇之色。

此人以一敌四，却毫发无伤，他实力究竟到了何种地步？

沈霄汉平复下心中恐慌，眼里满是恳切，老脸绽成一朵菊花。

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个人相交多年，正是知心好友呢！

“演技真好，不愧是官场老油条......”

陈渊暗自腹诽，没有别的动作，只是挤出点笑容。

可当眼角余光扫过某人，又猛地阴沉下来。

正是张副监正之子，张扬。

此人眉间缠着郁色，狂戾之气不减反增。

陈渊突然有些佩服，这人的胆子比他想的要大。

他不知道后头这些妖魔是死在谁的手上吗？

赤心只出鞘三寸。

顿时杀机涌现，空气中多了些不化的腥气。

沈霄汉看的眼皮子狂跳，心中怒骂那没长眼的蠢货。

妈的，你以为你老爹回来，就没人敢动你了？

他娘的，这可是实打实的巡妖尉啊！

你再蹬两眼，只怕你先人的棺材板都要按不住了！

陈渊当然不知道沈霄汉心中的精彩，就要抽出长剑。

这让旁人都打了个哆嗦，头低的跟鹌鹑似的。

吴启更是心中暗道：“看来上司没说假话，他真的很有分寸。”

他想的倒也不歪。

毕竟要是在战场上，那张扬已经死了千百回了！

张扬站在最高的台阶处，本还有些睥睨的意味。

可看到陈渊的眼神，却觉得被恶兽盯上，浑身难以动弹。

他难道想白日行凶？

这里可是衙门，他老爹就坐在里面！

突然，一道平静的声音从堂中传来。

“新任巡妖尉既已归返，那就进来接旨吧！”

听到这话，张扬顿时松了口气，不知不觉冷汗浸湿后背。

陈渊稍加思索，按下长剑，目光冰冷。

暂且让他苟延残喘片刻，他倒想看看那个老东西有何倚仗？

待一行人穿过仪门，脚下青石斑驳。

迈进公堂，堂壁上画着獬豸狱兽，两侧站立数十衙役。

张副监正全名张天贺，正端坐在主位上，气定神闲。

看着堂下的毛头小子，似有不耐。

在他打量陈渊时，陈渊也在注视他。

五十多岁的模样，体态发福，陈渊感受到他气血衰弱，显然早就荒废了修行。

张天贺从位子上直起身，从面前木盒中捧出一道明黄色丝帛。

“朝廷旨意下来了，还不跪接？”

张天贺神态倨傲，似乎抓住了陈渊的命门。

可陈渊却是无动于衷。

旁白的张扬见他扫了父亲面子，色厉内荏，厉声喝道：“你要抗旨吗？”

张家父子一唱一和，让沈霄汉更是不屑。

若是寻常草包巡妖尉，或许还能被唬住。

可他也不看看这位主的杀性，是那么好相与的吗？

这会儿陈渊锋芒正盛，有此作为明显不智。

一堆尸体就在外面躺着呢！

陈渊嘴角勾起，只觉得有些好笑。

自己腰间长剑是什么摆设吗？

他只是稍稍催动气血，众人便感受到了莫大的压力。

张天贺面露难色。

此子究竟是何境界？

他早年也入了炼凡，是靠杀妖挣来的地位，可奢欲多年，身体如同被蛀空的枯木，修为早就败坏。

陈渊挑挑眉头，语气中也多了些不耐烦。

“张大人还是快点宣旨吧，卑职事多人忙，还有妖魔未除，要不小心溜走两头，进了大人家中......”

“似乎也不奇怪？”

“......”

对于这种敲打，陈渊有些不屑一顾。

有些人就是贱，刚才还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这会儿却不敢怠慢分毫。

前倨后恭，思之令人发笑。

似乎感到什么扎眼的目光。

陈渊扭头一看，张扬的笑容中藏着阴冷与狠毒。

当下，此人终究是个祸患，也是自绝活路。

“铿！”

剑鸣声绕梁，所有人皆露骇意。

这位若是发起狂来，在场没人能拦住。

只见银白飞过，洒下血色点点。

陈渊声音清亮，掷地有声：

“朝廷既授我都尉，自然要扫清妖魔贼子。”

“现已查明，武房班头张扬勾结妖魔，意图刺杀上官。”

“就地格杀，以儆效尤！”

张天贺呆呆的坐在那儿，似乎还没从惊变中反应过来。

直到自己儿子的头咕噜噜滚到脚边......

瞬间目眦欲裂，血气逆流。

竟双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

新任监正在外办差，这烂摊子自然是由司中第一主事处理。

沈霄汉面上是万般不情愿，可内地里巴不得闹的更凶一点。

张天贺在老东西这么多年都压自己一头，他这官也该当到头了。

陈渊眉眼淡漠，提剑走到一名衙役身旁。

正是张扬的心腹，周大虎。

看着他脸上的爪形伤疤，正欲动手。

却不曾料到，此人下一刻便跌在地上，浑身痉挛。

“噗”的吐出绿汁儿。

却被直接吓死了！

倒是省了陈渊几分力气，现在首恶已除，其余也用不着他操心。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恶人自有恶人磨啊！

......

义永县东街上，人来人往。

陈渊伸伸懒腰，“走呗，看你心不在焉的。”

“去哪儿？”吴启显然没有反应过来。

“饿了，去你家蹭饭。”

“哦。”

“啧，瞅你傻不愣登的，以后指定没有姑娘要。”

“......”

很明显，吴启还有些没跟上思路。

但上司都开口了，哪里有推脱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