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碎屑坠落的速度在罗宇视网膜上变得异常缓慢。
他眼睁睁地看着,每一片碎玻璃都折射着清冷的月光,像被磁化的铁屑,在某种无形力场牵引下,慢悠悠地勾勒出北斗七星的轮廓,那光芒刺得他眼睛生疼。
高芷芸战术笔的蓝光扫过墙面时,那些嵌在混凝土里的铜钱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锈蚀成青绿色粉末,发出轻微的“滋滋”声,还带着一股淡淡的铜锈味钻进罗宇的鼻腔。
“别碰碎——“高芷芸的警告被淹没在金属扭曲的尖啸中,那声音尖锐得仿佛要刺穿罗宇的耳膜。
实验楼所有通风管道突然像活过来的蟒蛇般疯狂抽搐,“哐当哐当”的撞击声震得人心里发慌。
排水管里涌出的污水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靛蓝色,散发出一股刺鼻的腐臭味。
罗宇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脑袋像是要炸开一样。
他扯着高芷芸退到承重柱后方时,战术笔的冷光恰好照亮墙根处三指宽的裂缝——那里渗出某种类似胎盘组织的粘稠物,正随着啜泣声的节奏微微鼓动,那股腥味让他胃里一阵翻腾。
“东南角。“高芷芸突然压低声音,指尖在罗宇掌心快速划出摩尔斯电码,那触感让罗宇心里一惊。
她战术笔的激光红点掠过二楼栏杆,那里悬着半截断裂的桃木剑,剑柄上缠绕的铜丝还在滴落新鲜血珠,“滴答滴答”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两人顺着消防通道向上突进时,整栋楼的电路突然恢复。
惨白的应急灯“滋滋”地闪烁着,刺得人眼睛生疼。
每层楼道都浮现出湿漉漉的小脚印,那些脚印在积水表面形成逆时针漩涡,漩涡中心隐约浮出七星胎记的纹路,仿佛在诉说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装神弄鬼。“高芷芸突然甩出登山索缠住三楼扶手,借力荡过正在塌陷的楼梯。
她飘扬的衣角扫过墙面的瞬间,那些原本静止的消防栓箱门突然齐刷刷弹开,“嘭嘭”的声响震耳欲聋。
二十几个裹着符咒的稻草人从里面滚出来,每个草人后颈都钉着七枚青铜钉,散发着一股淡淡的符咒味。
罗宇的破煞杵突然发出蜂鸣,那声音尖锐刺耳。
他反手将法器插进地面,青砖缝隙里顿时涌出大量黑色头发,像是有无数只手在拉扯着,触感冰凉。
这些发丝纠缠着形成人形,却在即将触碰到高芷芸脚踝时被铜钱阵逼退——方才撒落的锈蚀铜粉竟在地面自动排列成八卦图形,隐隐散发着一股神秘的气息。
“小心幻象区。“罗宇的警告带着血腥气,过度使用的灵异洞察眼让他的鼻腔开始渗血,那温热的液体顺着脸颊流下,触感黏腻。
当他抹去血迹抬头时,整条走廊的窗户突然同时炸裂,“哗啦”一声巨响,裹挟着冰碴的寒风扑面而来,冻得他脸上生疼,风里传来尖锐的嘲笑声,让人毛骨悚然。
高芷芸猛地拽着他扑向右侧储物间。
铁门在身后闭合的刹那,三十七根钢筋从天花板贯穿而下,将方才站立的位置钉成荆棘丛林,“当当”的撞击声震得人心脏都要停止跳动。
她贴在门板上的监听器突然接收到电磁干扰,杂音中混着某个熟悉的声音:“你以为换个姘头就能破局?“
储物间温度骤降,寒意像针一样刺在罗宇身上。
战术笔的蓝光里,董永超的身影从结霜的墙面上剥离出来。
他西装革履的倒影不断扭曲,领带夹上那枚紫水晶正在吸收四周的阴气:“二十年前的七星连珠就要重现,七星连珠在这灵异事件中,是邪恶力量汇聚、婴灵索命计划达成的关键节点。
你们真以为能阻止婴灵索命?“
“张明远你疯了?“高芷芸的铜钱剑抵住对方咽喉,剑身却开始结出冰凌,那股寒意透过剑身传到她手上。“用活人养鬼术是要遭天谴的!“活人养鬼术是一种极其邪恶的法术,通过牺牲活人来养恶鬼以达到自己的目的。
“总比被罗家骗去当阵眼强。“男人冷笑着弹开剑尖,袖口抖落的符纸在空中自燃成青烟,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当年罗警官亲手在新生儿后颈烙下七星印时,可比我们狠多了。“他突然指向罗宇,“你猜为什么破煞杵只认罗家血脉?“
储物柜突然集体爆开,“砰”的一声巨响。
数百个玻璃标本罐倾泻而出,每个罐子里都悬浮着胎儿手掌大小的青铜罗盘,玻璃破碎的声音清脆刺耳。
高芷芸的战术笔在墙面擦出火花,飞溅的镁粉瞬间引燃了符纸,“呼”的一声,火焰燃烧的热浪扑面而来。
却在火光亮起的刹那照见张明远嘴角诡异的七星纹路。
罗宇的太阳穴突然炸开剧痛,像是有无数根针在扎。
灵异洞察眼不受控制地启动,他看见张明远的影子里重叠着七个婴儿的轮廓,那画面让他头皮发麻。
当他想看清那些婴儿的面容时,储物间所有金属制品突然悬浮起来,在三人之间形成旋转的刀阵,金属摩擦的声音尖锐刺耳。
“小心磁暴!“高芷芸扯着罗宇撞破气窗翻到外廊。
罗宇心中一惊,只觉得风声在耳边呼啸,外廊的冷空气瞬间包裹住他。
她甩出的铜钱在身后结成防御阵,却在触碰磁场的瞬间全部熔化成铜汁,“嗤嗤”的声音伴随着刺鼻的气味。
下方操场传来此起彼伏的尖叫——那些白天晒被褥的铁架正在自动解体,像被无形巨手拧成的钢铁荆棘朝着实验楼聚拢,“嘎吱嘎吱”的声音让人胆战心惊。
罗宇的视网膜开始渗血,模糊的视野里,他看见高芷芸的战术笔在地面勾画出反五行阵图。
当第七枚铜钱嵌入阵眼时,整栋楼的哭声突然变成刺耳的超声波,那声音尖锐得让他耳朵生疼。
走廊尽头的防火门轰然洞开,裹着福尔马林气味的阴风扑面而来,熏得他眼睛发酸。
七具缠满铜丝的骷髅正摆出北斗七星的姿势,那景象让人不寒而栗。
“跟着我的脚印!“高芷芸突然咬破指尖,在罗宇掌心画出血符,那温热的血液触感让罗宇心里一紧。
她跃入浓雾的瞬间,那些悬浮的金属碎片突然调转方向,在两人身后织成死亡罗网,“嗡嗡”的声音仿佛死神的召唤。
当张明远的冷笑再次从通风管传来时,整层楼的日光灯管接连炸裂,飞溅的汞蒸气在空气里凝成北斗七星的光斑,那光芒刺得他眼睛生疼。
高芷芸突然踉跄着撞上墙壁。
她的太阳穴青筋暴起,思维回溯术在强制启动下呈现出血色画面——二十年前的产房此刻正叠加在现实空间,那些保温箱里的婴儿正在抓挠玻璃,“砰砰”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每个小手掌拍打的位置都对应着北斗七星的天枢位。
“就是现在!“她将战术笔掷向半空。
笔帽摄像头投射出的蓝光里,七具骷髅的铜丝同时绷断,“啪”的一声脆响。
罗宇的破煞杵破空而至,却在刺入天枢位骷髅的瞬间被青铜徽章挡住。
当金属碰撞的火星照亮徽章纹路时,两人同时看清了上面刻着的警员编号——那正是罗宇父亲二十年前使用的数字。
整栋楼突然陷入绝对黑暗。
在五感被剥夺的瞬间,罗宇感觉到有冰冷的手指划过自己后颈,那触感让他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当应急灯再次亮起时,高芷芸正用染血的铜钱在墙面拼出七星图案,而图案中央赫然印着张明远的掌纹。
“他在用七星换命术。“高芷芸的呼吸带着冰霜,她战术笔的光圈锁定走廊转角处的配电箱,“那些青铜钉在吸收死者的生辰八字,等到七星连珠......“七星换命术是一种邪恶至极的法术,通过七星连珠的特殊时刻,用七个带有七星胎记之人的性命换取施术者的某种利益。
突如其来的金属撞击声打断了她的分析。
两人转头时,看见消防斧正在自动劈砍承重墙,“当当”的声音震得人心里发慌,而张明远的声音从每个扬声器里渗出:“好好享受最后的十分钟吧,当北斗第七星亮起时,你们会亲眼看见罗警官当年布下的......“
高芷芸突然拽着罗宇扑向楼梯井。
在他们坠落的刹那,整层楼板轰然塌陷,无数钢筋像活过来的蜈蚣般追着下坠的两人,“嗖嗖”的声音在耳边呼啸。
罗宇在失重状态下摸到后颈发烫的七星胎记,恍惚间听见婴儿此起彼伏的啼哭——那哭声正从他自己喉咙深处溢出。
失重感让罗宇的五脏六腑都绞成一团,他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钢筋划破空气的尖啸声中,他后颈的七星印记突然迸发出灼痛,仿佛有人用烙铁抵着脊椎,那股剧痛让他眼前发黑。
高芷芸拽着他衣领的手突然松开,罗宇心中一慌,战术笔的冷光照出下方五米处正在凝结的靛蓝色冰层。
“闭眼!“高芷芸的暴喝在风声里破碎。
罗宇的灵异洞察眼却不受控制地启动,视网膜上炸开无数青铜色光斑。
那些追杀的钢筋突然变得透明,他看见每根钢筋内部都流动着暗红色的咒文,与自己在医院停尸房见过的往生符如出一辙,那咒文仿佛有生命一般在蠕动。
当坠落的钢条距离头顶不足半米时,罗宇的瞳孔骤然收缩。
灵异洞察眼穿透冰层,他看见地下三米处的防空洞里,七个青铜鼎正以北斗七星方位排列,鼎中沸腾的黑色液体里漂浮着带七星胎记的胎盘,那股恶臭让他差点呕吐出来。
“西南坤位!“罗宇的嘶吼带着血沫。
高芷芸的登山靴猛蹬墙面,两人如同折翼的鸟斜斜撞进废弃化学实验室。
罗宇只觉得风在耳边呼啸,心里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玻璃器皿的爆裂声里,罗宇的太阳穴突突跳动,灵异洞察眼持续灼烧着视神经——那些青铜鼎上的饕餮纹正在他视野里重组,形成二十年前的日历残页。
高芷芸甩出的铜钱在实验台上拼出八卦阵,却在触碰到培养皿的瞬间全部变黑。“这层楼被下过厌胜术。“她扯开白大褂,露出腰间缠着的二十八宿铜镜,“给我争取三十秒。“
罗宇的破煞杵插进地板缝隙,虎口震裂的血珠滴在七星印记上,那温热的血液触感让他有些恍惚。
当灵异洞察眼再次强行启动时,他看见每面墙壁都浮现出婴儿手掌印,那些掌纹正在重组成年轮般的咒文。
疼痛让他的视野开始出现重影,但某个转瞬即逝的画面让他浑身发冷——咒文中心浮现的八角星符号,竟与父亲警徽背面的暗纹完全重合,之前在一些神秘的符号中似乎隐隐约约出现过类似的线条,像是一种隐晦的伏笔。
“找到了!“高芷芸突然将铜镜按在通风口。
镜面折射出的月光在墙面撕开裂缝,露出后面暗格里的青铜匣。
匣盖开启的刹那,整栋楼的哭声突然拔高八度,实验台下的排水口喷出腥臭的羊水,那股味道熏得他几乎窒息。
罗宇踉跄着扑到暗格前,灵异洞察眼自动锁定匣中泛黄的绢布。
当他的指尖触碰到绣着八角星的符咒时,眼前突然炸开血色的走马灯——1998年的雨夜,七个襁褓被摆放在青铜鼎周围,戴着警用手套的手指正将沾血的铜钉按进婴儿后颈。
“七星...换命...“罗宇的鼻腔涌出鲜血,灵异洞察眼超负荷运转让他看到更多细节:那些铜钉尾部刻着的警号,产房窗外的北斗七星,还有手术刀在婴儿后背刻下的生辰八字。
当画面切换到某个保温箱的编号时,剧烈的晕眩让他跪倒在地。
高芷芸的战术笔突然发出警报。
匣中的绢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碳化成灰,那些哭嚎声像被按了暂停键般戛然而止。
月光透过破碎的窗棂斜射进来,墙面的婴儿掌印正以诡异的速度消退,就像被橡皮擦抹去的粉笔画。
“符号在转移。“高芷芸突然按住罗宇颤抖的手腕。
她沾着血渍的指尖划过正在消失的八角星纹路,“这些咒印不是被消除,而是被某种力量回收了。“战术笔的紫外线模式照亮地面,两人看见细如发丝的青铜粉末正朝着地下防空洞方向流动。
罗宇抹去下巴的血迹,破煞杵尖端突然指向东南方。
当他用灵异洞察眼凝视那个方位时,模糊的视野里浮现出图书馆的轮廓——八角星符号正在某本古籍封面上闪烁,书脊处的编码正是父亲警号的后四位。
“需要查资料。“高芷芸突然撕开实验服下摆,露出腰间别着的图书馆磁卡。
她的铜钱剑在月光下映出奇异的反光,剑柄处不知何时沾染了青铜碎屑,“有些古籍的安保等级,可比停尸房高多了。“
远处突然传来混凝土坍塌的闷响。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望向防空洞方向——那里升起的青烟正在空中凝成北斗七星,第七颗星的位置隐约浮现出图书馆的飞檐剪影。
高芷芸将战术笔咬在齿间,染血的手指在手机地图上圈出三个坐标。
当她的指尖划过市立图书馆的标志时,屏幕突然闪烁出八角星符号,又在下一秒恢复如常。
“黎明前最黑的时候。“她扯着罗宇翻出窗外,战术笔的激光红点扫过操场边的排水沟。
那些凝固的青铜汁液正在月光下重组,逐渐形成指向图书馆的路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