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屁股上有胎记的少年?”
“我的屁股上就有块胎记。”
“不要脸,你是少年吗?”
“老子活了三十年,还是个处儿呢。”
告示张贴出去后,云州百姓议论纷纷。
只要提供线索,就能得到一两黄金,这一点无疑让所有人都很心动。
但那些十余岁的少年屁股上有没有胎记,他们又怎会知道?
倒是城中的那些稳婆,极为振奋,努力回想,在她们接生过的少年当中,有谁的屁股上有胎记。
不到三日,州衙里就出现了十余个屁股上有胎记的少年。
他们的年龄从二六到二九不等。
在一间宽敞的屋子里,那些少年脱下裤子,成排背门而立。
魏无邪来到门口,只是扫了一眼,就知道这些少年都非皮三牛。
他们屁股上的胎记或大或小,形状不一,但没有一人的胎记是红色的。
既要红色,又要是花形,这样的胎记可不多见。
皮二娘从大姑娘山回来后,一直魂不守舍。
每每有少年来到州衙,她都是欢喜而去,失落而来。
魏无邪心里清楚,用这种方法找到人的可能性,其实不大。
“哥哥,真的能找到三牛吗?”
数日后,皮二娘快被一次次的失望给击倒了。
魏无邪道:“城中找得差不多了,不是还有周边的县镇?”
“也是。”皮二娘双手托腮,望着院中飞舞的一只蝴蝶,“慢慢来吧。”
魏无邪随后找到胡拯,让胡拯再发一张告示,但凡能提供屁股上有红色胎记的少年者,可得金百两。
胡拯瞪大眼睛,只觉魏无邪一定是疯了。
然而这才是魏无邪在云州找人的杀手锏。
假若皮三牛人还在云州,刚开始的时候,他肯定会躲起来。
官员重金悬赏寻找屁股上有胎记的少年,许多人都是傻不拉几的将自家男郎送到州衙,好领取赏金,从没想过官府为何要找这样的少年。
皮三牛经历过大屠杀,若还活着,必是小心翼翼活着。
或许在他的生活里,身边还有二三好友。
现在魏无邪将赏金提高到黄金百两,这已经是天价了。
人在金钱的驱使下,无疑会做很多畜生不如的事。
魏无邪就是想赌一把,赌一赌在皮三牛的身边,有知道他屁股上胎记的好友,而那好友刚好很缺钱。
当然了,赌输了也没事,回长安照样能向安帝交差。
……
东枝镇距云州城有六十多里。
整座小镇依山傍水,景色如诗如画。
来自云州的告示就张贴在镇子的菜市口。
刚贴那会儿,菜市口聚满了人。
有识字的人将那告示念了一遍又一遍,听得众人都是心痒痒的。
但他们只能心痒一下,毕竟他们并不知道告示里要找的少年在哪。
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衣衫褴褛,脸上脏兮兮的,听后面露讶然。
他匆匆离开菜市口,在大街小巷里穿梭,不多时便来到了一座破庙。
破庙的屋顶塌了半边,神台上的神像早不翼而飞。
旁侧的地上铺满了稻草,很松软,躺在上面睡会很舒服。
那少年冲进破庙的时候,稻草上已经有个少年在睡觉,看着十五六岁的模样,半张左脸被烧得皱巴巴的,非常瘆人。
“三牛,快把裤子脱了。”那少年一把将熟睡的少年摇醒。
熟睡少年正是皮三牛,一直在东枝镇乞讨。
皮三牛迷迷糊糊睁开眼,警觉地问:“虎哥,你该不会对我有那种想法吧?”
“少放屁。”叫虎哥的少年笑骂道,“你知道我是要娶张屠夫的闺女的。”
皮三牛疑惑地问:“那你让我脱裤子作甚?”
虎哥只是嘿嘿笑着,并没有解释。
“有没有吃的?”皮三牛翻身坐起,轻轻揉着肚子,“肚子饿了。”
虎哥将一张饼丢给皮三牛。
皮三牛吃得很快,刚吃完就起身说道:“我去屙屎。”
“吃完就拉,你这……”虎哥无比心疼他刚讨来的那张饼。
记忆中,有一次他无意中看到皮三牛的屁股。
皮三牛的屁股上好像有一块红色的胎记。
刚才看到告示后,他便想起了此事,迫切想要确认。
一旦确认这是真的,那他们就发财了,以后再也不用饿肚子了。
谁知皮三牛居然对脱裤子很抵触,这可如何是好?
虎哥猛地一拍大腿,叫道:“去屙屎难道不用脱裤子?”
破庙附近没有茅厕,他们都是在露天随便找个地方,解决完后,捡块石头随便擦一下屁股就算完事了。
虎哥清楚皮三牛平时去的地方在哪,当即悄然绕到后方,慢慢靠近。
看到皮三牛的光屁股时,虎哥的心开始嗵嗵狂跳。
是胎记。
是红色胎记。
皮三牛屁股上的红色胎记,就跟盛开的海棠花似的,鲜艳好看。
发财了。
这下发财了。
虎哥无比激动,急忙跑去找里长。
东枝镇的里长是个花甲老头,一听虎哥的话,瞪眼问道:“虎子,要知道,这事要是搞错了,可是会掉脑袋的?”
“里长,是真的,三牛的屁股上真的有红色胎记。”虎哥无比激动,“得了赏金,我只要一半。”
里长呵呵笑道:“行行行,这事真若成了,我给你六十两黄金。”
虎哥狠狠点头,心想有了这笔钱,他还娶什么张屠夫的闺女,要娶就娶布庄老板的闺女。
在虎哥的带路下,里长带人很快来到了破庙。
皮三牛睡足吃饱,这会儿正坐在破庙外发呆。
每次挨饿的时候,他都会格外思念姐姐,心想要是姐姐还在身边,肯定不会让他饿肚子。
“扒了他的裤子。”
里长一声令下,几个壮汉飞奔过来,一脚将皮三牛踹倒,干净利落地将其裤子扒掉。
“果然是红色胎记。”里长一把拍在皮三牛光溜溜的屁股上,鼻子几乎凑到了胎记上,“这下发了,真的发了……”
虎哥虽觉挺对不住皮三牛的,但想到金灿灿的黄金,想到布庄老板闺女细嫩的肌肤,心头的负罪感就会荡然无存。
“里长,拿到金子,别忘了我的那份。”虎哥嬉皮笑脸地道。
里长哈哈笑道:“当然。”
“虎哥,这、这是怎么回事?”皮三牛处在云里雾间,完全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虎哥笑道:“三牛,你可能不知道,你屁股上的那块胎记非常值钱,值一百两黄金呢!”
皮三牛趴在地上,扭头呆呆看着虎哥,根本听不懂虎哥在说什么。
“确实非常值钱。”里长说着站起身,让人将皮三牛拉起,提好裤子。
皮三牛虽不大明白,却也知道,虎哥为了金子卖了他。
“虎哥,我不明白,我们是最好的兄弟……”皮三牛眼含热泪。
虎哥笑道:“兄弟?请问你出去要过几回饭?每次都是我出去讨吃的,你在这里睡大觉……”
虎哥的声音刚变得激昂,便戛然而止,只因里长手里突然多了一把刀。
那把刀无比锋利,只是轻轻挥过,便割断了虎哥的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