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风卷残云。

道山，崖石上，顾黎盘膝而坐。

有清风萦绕，道袍轻曳。

他与天地融合。

又似在天地之外。

对立。

融合。

无数感悟，如水自引，正在汇聚。

嗡--

某一刻，云层中，骤有光芒亮起。一束束光线穿破云层，又不断汇聚，终于化作一道光柱倾落，倾泻在顾黎身上。

顾黎睁开眼眸。

他的眼中，有着彻悟、了然。

他悟了。

“我的道--”

“当为道一。”

……

道门总庭，血与火对撞，战斗变得愈发激烈、狂热。

山峰之间，战火绵延。

道士与凶诡对撞、厮杀，血如流泉。

轰--

剧响中，又一次对撞，气浪炸开，星火四散。

张守正双脚踏地，一路倒滑而出，在地面上拖出两条长痕，身躯一躬，双手驻剑，才重又踏立。

道袍烧灼。

唇角，也随之溢出一抹鲜血。

张守正看向四周。

凶诡如同潮水般，不断涌至。

道门长老组成战阵，正在与妖诡魔将交战。

曾在道山感悟历代道子道意的一位位道士英才，也都已投入战斗，面对一轮又一轮诡潮，浴血拼杀。

血染道庭。

有道士舍生取义。

有道士力斩数诡，坚守不退。

“从今之后，将再无道门。”

“老东西，受死吧。”

狞冷言语中，魔主踏空而至，伸手一举，诡气汇聚，魔剑上，随之化出凶蛟恶禽，兽首血瞳，魔气滔滔，拖曳狂潮，对着张守正斩至。

魔焰狂舞，笼罩苍穹。

张守正持剑踏立，一身道袍被吹得猎猎飘舞，神情变得肃然，又有着一丝悲壮。

“为正道而战。”

口中低语，张守正双指抹剑，道袍翻舞，星火摇曳燃起。

他已准备燃尽自身，倾力一战。

“嗯？”

正在此时，似是看到了什么，张守正骤地一怔。

眼前，不知何时，多了一人。

“什么？”正持剑斩落的魔主也不由一怔。

一位青年道士，出现在魔主与张守正之间。

“魔主？”

看了眼魔主，青年神情平静。

正是顾黎。

“想寻死？”

眼神一冷，魔主持剑斩落。

“白昼，小心！”顾黎的骤然现身，令得张守正都没能来得及做出应对，口中叫道。

顾黎右手五指一张，按在魔剑之上。

轰！

原本由诡气汇聚而成的魔剑，轰然炸开，化作诡气，如潮水涌散。

“怎么可能？”

“等等--”

魔主神情骤变。

与此同时，顾黎右手五指结印，四周虚空间，出现无数手印，或握拳，或张指，又或捏印，如同骤风暴雨，挟天地之威，从四面八方，倾泻在魔主身上。惊怒嘶吼中，魔主整个人如同断线纸鸢，倒飞而出，在空中转了数圈，才猛地止住身形，悬空而立。

“嗬嗬……”

口中低喘，魔主看向顾黎，有些困惑，又不能置信。

“怎么回事？”

“是白昼，他从道山出来了！”

“他悟道了吗？”

……

顾黎的出现，令得四周众人都为之一怔，一道道视线随之汇聚。

青年伫立，成为整座战场焦点所系。

“白昼，你，悟道了？”

看着顾黎，张守正心神激荡，问道。

顾黎点了点头。

“你是……”

“道子？”

盯着顾黎，魔主眼神幽冷，蓦地醒悟，沉声道。

他当然知道，道门中，曾有“道子”存在。

只是，根据他对历代道子的了解，自认为，这些道子，也并非不可匹敌的存在，不论何种时代，就算面对道子，他都有信心，实现他的宏图野心。

他乃神子。

他，才是天命所系之人！

甚至，他曾期待，这代道门之中，也能出现一位道子。若是能踏着道子，倾覆道门，俯瞰世间，他的威望，也必将能随之达到顶峰，无可匹敌。

正如他所期待--

道子现身。

但眼前此人……

魔主感到，事情似有些不对。

“杀了他！”

眼中一闪，魔主抬指指向顾黎，号令道。

“嗷--”

怒吼咆哮中，数位妖诡魔将从人潮中跃出，向着顾黎围杀而至。

有浑身披着黑羽的禽诡，眼瞳猩红，翎羽戢张、飘荡，从空中降落，双爪如钩，对着顾黎头颅探落。

又有魔将，铁甲中，血与火交织流淌，挥剑斩至。

有四五米高的熊诡，背上踏着小人，持戈袭杀。

……

凶诡倾至，诡气如潮，将顾黎随之笼罩。

遮没苍穹。

黑暗中--

青衣如叶，有一只手掌探出，又旋而一握。

嗡--

道鸣传出。

阵阵清气汇聚，化作两气，鱼龙交转，在地面上，演化阴阳两仪，又周转变化，阴中有阳，阳中有阴，如同一体。

道生一。

一生二。

二生三。

三生万物。

……

一，乃是一切之始。

也是对立与融合的会集。

随着阴阳轮转，四周妖诡魔将如同置身天地磨盘，旋甩歪斜，或踉跄后退。同时，他们身躯之中，诡气被不断剥离、涌出，又如潮水退散消亡，旋而血肉、骨骼，乃至整座身躯，砰然炸开，混合着鲜血、白骨，如若雨点，飚溅坠落。

血雨中--

顾黎看向魔主，跨步踏出。

出现在魔主上空。

“斩。”

口中轻言，顾黎双指一引，对着魔主斩落。

清气汇聚。

以天地为剑，融合道意，化作剑潮，向着魔主倾泻而至。

“不--”

魔主双手合印，又向上一举，疯狂汇聚诡气，化作弧罩，与剑潮对撞。轰！一重弧罩溃散，魔主身躯就被压低一分，随着一重重弧罩瓦解、溃散，他的身躯被不断压低，又不惜夺取四周诡妖魔将血肉精气，负隅抵抗。又一重气罩炸开，魔主身躯一晃，跪倒在地，旋而仆在地上。四周地面，也被寸寸压裂。

轰！

终于，无数诡气如潮炸散，在地面炸出一座方圆百余米的深坑。

硝烟散去。

天地余鸣。

裂坑之中，已没有魔主的身影。

只有鲜血，及残碎的血肉，衣袍碎布。

拜魔教神子魔主，被炸成了碎末，就此毙亡。

“魔主死了？”

一道道视线汇聚，一时间，人潮皆静。

“杀！”

“今日，清除拜魔教！”

张守正踏出，仗剑高呼。

“杀！”

声浪汇聚，一位位道士向着凶诡杀出，掀起反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