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后果(上)

林鑫心急如焚,几乎是半拖半拽地带着萧泽宇赶到了市医院。医生为萧泽宇做手骨接骨手术的时候,林鑫在一旁焦急地踱步,眼睛死死地盯着手术室的门,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珠。手术结束后,为了节省开支,林鑫咬了咬牙,没敢让萧泽宇住院。他们只是在医院吊了两瓶水,开了几包药,便匆匆返回学校。此时,夜幕已经悄然降临,天边的余晖渐渐消散,整个校园被笼罩在一片灰暗之中。

一路上,遇到的学生们都对萧泽宇指指点点。他们的眼神中,有的充满了愤怒与指责,直眉怒目地看着萧泽宇,仿佛他是一个罪大恶极的人;有的则满是疑惑与不解,尤其是那些熟悉萧泽宇的人,怎么也无法将眼前这个被众人唾弃的人与平日里那个文质彬彬、谦恭有礼的软件工程系高材生联系起来。“人不可貌相啊!”他们不禁在心里感叹道。

不过,也有不少人对萧泽宇抱有同情之心。虽然他们不太清楚萧泽宇痛打郑美娇的详细缘由,但大家心里都隐隐猜测,这件事肯定与郝姝彤脱不了干系。郝姝彤和萧泽宇分手,郑美娇在其中必定起到了关键的、不可替代的作用,说不定萧泽宇真的是“冲冠一怒为红颜”呢。

一回到宿舍,林鑫积压在心中的怒火再也按捺不住。他像一头发怒的狮子,不管不顾地对着萧泽宇破口大骂:“泽宇,你看看你现在这副德行,哪里还有一点大学生的样子?你可真了不起啊,竟敢在校园里当众殴打女孩子,还把人家的头脸打得惨不忍睹,像个猪头似的。你怎么下得去手啊?你不觉得丢人,我都替你害臊!”林鑫一边大声叫骂,一边用力拍打着铺位,手指几乎戳到了萧泽宇的鼻子上,脸上的表情因愤怒而变得扭曲。

“这不能全怪我,你根本不知道当时她那副嚣张跋扈、无赖至极的模样!我实在是气不过,才动手打她的。”萧泽宇小声地分辨着,声音里带着一丝委屈,“要不是她使出那些卑鄙的手段,姝彤怎么会和我分手,又怎么会走上那条邪路呢?”

“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是郑美娇害了郝姝彤?你难道就非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吗?咱们班、咱们系里,有那么多女孩子喜欢你这个小白脸,你却一个都看不上,你到底想干什么?女人就像鞋子,你买了就是你的,不买就是别人的,你何必陷在这段感情里出不来呢?”林鑫听到萧泽宇还在为自己找借口,心中的怒火更旺了,他恨不得冲上去狠狠地揍萧泽宇一顿,“气不过就打人?气不过就打人家的脸?你这下罪证确凿,想抵赖都不可能!谁看到你干的好事,都会谴责你的暴行!你就等着承担人家的医疗费吧,还有学校和系里的处罚,你也逃不掉!”

“我也是受害者啊!”萧泽宇的声音更小了,像是在喃喃自语,又像是在无力地抗辩。

“你是受害者?我看你就是自作自受!看看郑美娇那张被你打得惨不忍睹的脸,就算你被打死,都罪有应得。更何况,郑美娇背后还有陈文轩撑腰!”林鑫越说越激动,脸上的肌肉都在微微颤抖,“陈文轩是谁?他可是金溪城内最大家族的长公子,任性妄为、胡作非为,大家见到他都得退避三舍,低眉顺眼的。你倒好,直接就和他对上了,你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郑美娇可是学校里有名的交际花,不仅在学校里人缘广,听说在社会上也有很强的人脉。就凭你,还想和她对抗?这简直就是鸡蛋碰石头,绵羊与狼斗。不是哥吓唬你,她要是想弄死你,你连喊冤的地方都没有!……”

“哥,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事已至此,我什么都不怕了。不管什么结果,我都接着;不管什么处分,我都兜着。”萧泽宇心里明白,林鑫是真心为他着想,所以对于林鑫的恶语相向,他并不生气,只是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绝望和无奈。

舍友吴强森见此情景,连忙上前劝道:“林鑫,别再骂他了。事情已经发生了,咱们得想办法弥补,把伤害和损失降到最低限度。”

林鑫这才如梦初醒,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说:“是啊,光着急骂人解决不了问题。走,咱们一起去找老班,再到系里找领导反映情况,看看能不能帮泽宇减轻点处罚。”

于是,三个人急匆匆地出门,可他们找遍了学校的各个角落,既没有找到老班,系里也空无一人。无奈之下,他们只好垂头丧气、蔫儿吧唧地回到宿舍。

林鑫有些颓丧地躺在床上,刚才的一番怒骂已经耗尽了他的力气,此刻他连说话的劲儿都没有了。

萧泽宇则毫无生气地躺在自己的床铺上,脑海中不断浮现出与郑美娇发生冲突的场景。他的身体仿佛散了架一般,每一处关节都在隐隐作痛,这些暗伤,没有一个月的时间,根本难以修复和痊愈。想到这里,他满心懊悔,在心里不停地暗骂自己是个“混蛋”。可事已至此,他也无计可施,只能听天由命,等待学校的处分。

吴强森见萧泽宇神情落寞、心绪不佳,便宽慰了他几句。但萧泽宇只是默默地点点头,没有说话。吴强森见状,也不再言语,他知道此刻萧泽宇需要时间独自消化内心的伤痛和悲伤。

突然,宿舍的门被敲响了,“砰砰——”那敲门声在寂静的宿舍里显得格外突兀和响亮。

“谁啊?”林鑫的心猛地一揪,他的脑海中瞬间闪过陈文轩那张凶狠的脸,难道是陈文轩来找萧泽宇的麻烦了?

“我——”一个女孩子干干脆脆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声音冷硬,不带一丝感情。

“你是姝彤?”萧泽宇原本无神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他竖起耳朵,一挺身想要坐起来,却因为动作过猛,牵扯到了受伤的身体,疼得他直撇嘴、咬牙。

“不错,你把门开开!”门外的声音再次响起,没错,真的是郝姝彤的声音。但此刻的声音,没有了往日的甜美和温柔,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冰碴儿,透着彻骨的寒意。

萧泽宇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强忍着疼痛,快步跑到门前,一把拉开了宿舍的门。

郝姝彤就站在门外,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双手紧紧地握成拳头,一双眼睛里闪烁着愤怒的火焰,狠狠地盯着萧泽宇。

“姝彤,你这是怎么啦?是谁惹你生气了?”萧泽宇望着眼前陌生又熟悉的郝姝彤,心中充满了担忧和疑惑。他从来没有见过郝姝彤如此生气的样子,记忆中的她,总是温柔如水,笑容甜美。

郝姝彤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突然秀眸圆睁,娇手猛地抬了起来,照着萧泽宇那张愕然不解的脸,狠狠地就是一巴掌。这一巴掌,力道十足,声音清脆响亮,在宿舍里回荡着,把吴强森和林鑫都惊得目瞪口呆,他们张大了嘴巴,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此刻的郝姝彤,完全像变了一个人,她瞋目扼腕,怒气冲天,眼神中透露出的凶狠和决绝,让熟悉她的林鑫和吴强森都感到无比震惊和陌生。

萧泽宇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打得有些懵,他下意识地捂住疼痛的脸颊,呆呆地望着郝姝彤,嘴唇微微颤抖着,却不知道该说什么。然而,在他的心中,却涌起了一股莫名的喜悦。他觉得,郝姝彤打他,说明她心里还是在乎他的,这或许是他们之间感情还有转机的一个信号。想到这里,他甚至喜不自胜地说:“姝彤,你来看我了!就算让我再受多大的屈辱,我都不在乎,我真的好感动啊!”

“啪啪——”回应他的,又是两个响亮的耳光子。郝姝彤冷冷地骂道:“贱货!”

萧泽宇彻底被打傻了,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死死地盯着郝姝彤那双因为愤怒而充血的眼睛,嘴里喃喃地问道:“姝彤,你怎么还打我啊?”

“我打你,是因为你还在做梦,还没有清醒过来!我早就清清楚楚地告诉过你,我们之间已经彻底结束了,没有任何关系了。可你呢?你为什么还要去找郑美娇的麻烦,还把她打得那么惨?”郝姝彤的眼泪夺眶而出,但她的声音依然冰冷刺骨,没有一丝温度。

萧泽宇梗着脖子,硬声辩道:“我恨她,都是因为你!要不是她,你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我怎么了?我走到今天这一步,是我自己的选择,跟别人没有任何关系!”郝姝彤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被坚定和冷漠所取代。

“你能说你不是中了郑美娇那个贱人的圈套吗?”萧泽宇的情绪也激动起来,他的声音提高了几分。

“当然没有!我走什么样的路,难道还需要别人来指使吗?”郝姝彤的语气中充满了不耐烦和厌恶。

“我不信!”萧泽宇斩钉截铁地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倔强。

“你别总是听风就是雨,惹是生非,自寻烦恼,自讨苦吃,行不行?”郝姝彤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哀求,但更多的是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