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明先生贵人事忙，要见一面也太难了，自己的血亲被害，居然全权交由律师处理。”
苏雎没理会他有些不善的目光，自顾自坐到了他对面的沙发上，将手中的文件放到他面前：“既然明先生开门见山，那就直接说正事好了，我认为您妹妹的案子有疑点，想要进行解剖，需要家属同意签字。”
明易的眉头慢慢蹙得更紧，垂眸看了一眼文件，唇角的弧度有些嘲讽：“昨天晚上律师告诉我，警方已经找到了犯罪嫌疑人，DNA比对也没有问题，怎么就有疑点了？苏法医看见命案，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证明一下自己的能力？”
“嫌疑人只是图色，并没有一定要行凶杀人的动机，现场没有找到凶器，如果说是激情犯罪，也不至于要割掉她的耳朵，将她摆成那种姿势。”
苏雎听出他话里淡淡的嘲讽，没忍住冷笑一声：“我现在追根究底，也是为了明先生你好，毕竟您背后干的见不到光的事情恐怕也不少，说不定就是冲着你来的呢？”
明易的眉心几不可查地动了动，眼底闪过一丝韫色。
那些冲着他来的人的确不少，不都是和明艳雪差不多的人么？
他的语气带上了些许冷意，表情漠然：“抱歉，我更倾向于早点结案，让明艳雪入土为安。”
“明先生不愿意尸检，是怕暴露什么不成？”
苏雎并没有起身离开，反倒步步紧逼走向明易，眼神戏谑：“难道……你做了什么亏心事？”
明易淡淡撩了撩眼皮看她一眼，忽然勾了勾唇。
“苏小姐，我自问清清白白，所以你对我用这种小把戏，真的很无趣。”
男人的声音清冷沉稳，目光随意地扫了一眼她殷红的唇：“但是你作为一个警察，在没有事实的情况下对我这个受害人家属的行为进行主观臆断，言语抨击，恐怕是违规的吧？”
“……”
苏雎同那双狭长的凤眸对视，对方目光坦然，完全看不出什么异常。
“请回吧苏小姐，我还有事，就不陪你闲聊了。”
明易看清她眼底那一丝淡淡的挫败，轻轻叩了叩桌面，语气漠然：“苏小姐，哪怕撇开这份你我二人都没什么兴趣的婚约，我们两家也是合作关系，所以……我不希望再有这种不愉快的事情发生。”
苏雎讥嘲地扯了扯唇，也没再跟他多做纠缠。
她算是看出来了，这货压根没把明艳雪的事情放在心上，找不找出凶手，跟他完全没关系。
她没拿走那个文件夹，只是踩着高跟鞋大踏步下了楼，走进电梯时，头却忽然又一阵疼。
再不去看心理医生，恐怕真的撑不住了。
假如就这么任由她恶化，她会不会活不到帮她查清真相的时候？
苏雎扶着头靠在电梯里，精致的脸已经毫无血色，许久才踉踉跄跄地站起身定了定神，竭力忍着疼若无其事地走出大门。
半小时后，苏雎出现在一栋白色的大楼门口，有些意外地看到了市局的警车。
她颇有些疑惑地走进去，门口的前台笑意甜美地将她引进去：“苏小姐来了？您能稍等一下吗？陆医生现在在配合警方工作，恐怕需要一会呢。”
苏雎挑眉：“什么案子？”
前台还没回答，小胖有些欣喜的声音却传了进来：“雎姐，你怎么也来了？是局里那帮崽子告诉你咱们来这里的么？”
“……嗯。”
苏雎神情冷淡的点点头，没说自己其实是过来拿药：“有什么进展么？”
小胖挠了挠头：“也好像没什么进展，就是在死者房间里发现了这个心理诊所的诊断记录，所以过来问问。”
诊断记录？
死者也是这里的患者么？
小胖神秘兮兮地凑过来：“听说这个心理诊所是B大医学院直属，诊所的咨询师还B大附医的精神科主治呢！收费很高的！一个疗程治疗费用在二十万以上，来这里的人都非富即贵！”
苏雎对这里的价格倒是比小胖清楚，毕竟出国前就已经在这里看过很久的病，只是轻描淡写地点了点头。
前去调查的警察很快出来，看见苏雎也愣了愣：“苏主检怎么也来了？那位明先生同意签字吗？”
“还没。”
苏雎走上前瞄了一眼笔录，上面也只是简单陈述了一下明艳雪的病症，并没有别的东西。
“你们先回吧，我去找医生讨教一下专业上的问题，晚点再回局里。”
她神色自若地走进医生的办公室，警员们倒也没怀疑什么，纷纷上了警车。
“苏小姐？”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正在收拾东西，看见苏雎进来，脸上露出一个和煦的笑，扶了扶眼镜帮她拉开椅子：“那些警察是你的同事吧？又发生了命案？你可要注意身体，你的病……不能熬夜和劳累了。”
“知道。”
苏雎点点头：“我的药吃完了，恐怕需要再开一些。另外……那个明艳雪是什么病？”
“和你一样，双相情感障碍，但是应该没有你那么严重。”
陆江寒倒了杯水递给她，表情有些忧虑：“她在我这里治疗了三年左右，病情已经得到控制，已经停药一段时间了，真想不到……”
苏雎微微眯了眯眼，无意识地敲了敲桌面。
“你的药，和先前的服用量一样。”
陆江寒交叠着双手坐到她面前，看到她眼下淡淡的黛色，不由得皱了眉：“一定要保证睡眠。”
“谢谢。”
苏雎把玩着手机，接过医生手上的药，忽然瞄到了桌上的处方单。
盐酸齐拉西酮，10月16号，明易。
这种药属于治疗抗双向抑郁的处方药，如果不是陆江寒本身还是B大附医精神科的主治，是没法开这种药的。
但……明易为什么需要吃盐酸齐拉西酮？
脑子里莫名有什么东西闪过，苏雎顿在原地，正想说些什么，资料室的门却忽然被敲响。
“陆医生现在忙么？”
一个高大男人走进来，分明很是强壮，却弓腰驼背，看上去无精打采，手里拿着一份病历，显然是看病的病人。
苏雎知趣地起身：“您先忙。”
陆江寒冲她点点头，带着男人走进办公室里的小隔间，同男人擦肩而过时，一股有些熟悉的香味传来，让苏雎不自觉地转身多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