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的的哭天抢地和门外的锣鼓喧天像是两个极端,黎芸娘早已是进气少出气多了,床边只有小桃默默拭泪,时不时喂黎芸娘喝些水。
黎芸娘躺在床上回想起自己这一生实在是觉得可笑,可笑着笑着眼角的泪水怎么也抑制不住滚落,剩下的抖动像是花光了她所有的力气。
黎芸娘,宁安侯嫡女,曾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本以为这一生都会是锦衣玉食衣食无忧,但遇到陈辰却成了她此生最大的劫。
不过说来也是,世间哪个女子能逃过有英俊面庞且声音温柔的男子,黎芸娘这样涉世未深,又养在深闺中的女子当然也不例外。宁安侯府一夫一妻,家中关系和睦,从未有过什么后院阴私,即便是有,家中叔伯婶娘也不曾让她沾染一丝。
陈辰靠着侯府女婿的身份在仕途上越走越远,对黎芸娘的态度早已没了往日那般,是愈发不耐烦起来,做到如今内阁首辅的位置便忘了当年宁安侯府的扶持之恩,将诬陷之证呈于圣前又联合几个官员上疏弹劾,即便皇帝对宁安侯府的忠心深信不疑,但朝中人心所向怕是难以违背,几个罪名叠加,宁安侯府最后判了个全家杀头的下场,而黎芸娘是陈家妇,被皇帝饶了一命。
想到今日是陈辰迎娶心上人的日子,黎芸娘的泪落得更凶。曾经年少的允诺,如今看来不过是过眼云烟,在权势与真爱面前,自己也不过是个牺牲品。
“夫人,你莫要再哭了!!您身子不好,再哭下去眼睛怕是也要坏了。”
黎芸艰难转过头,看向床边一脸担忧的小桃,当年身边侍女有四个,两人护主而亡,一人贪图富贵背主成了陈辰的后院侍妾,整日在黎芸娘面前耀武扬威,在宁安侯府倒台后还扬言要取代黎芸的身份。
黎芸心中悲戚,临了临了家中无人生还,身边也只剩下小桃一人苦苦守在自己身边,自己的份例也被克扣了不少,住在这个破落院子里,吃不饱穿不暖,身子越来越不好,也不知能庇护小桃这个傻丫头到几时。
到夜半时分,陈辰的新夫人姜若兰着一身红裳进了黎芸娘的房中,身上暧昧的印记是什么不言而喻,她狐媚的眼睛勾了勾,只是不动声色地又把衣裳往旁边拉了拉。
“堂堂侯府嫡女如今却落得如此下场,当真是天道好轮回。若不是辰郎心软,留你一命,养在后院之中苟延残喘。可……我从不是仁慈之人,我可不做平妻,所以我容不下你!!”
说罢,黎芸娘便看见身边做了姨娘的侍女秋云端着一碗漆黑的药走了进来,见她毫不犹豫地抓起黎芸娘,将碗里的药灌了下去。
姜若兰脸上的嘲讽怎么都藏不住,“多年的主仆情谊,在如今看来也不过尔尔,这毒药不也是说灌就灌?”
黎芸娘看见姜若兰抚摸肚子的样子,心中更是苦涩,成婚多年,他们二人都未曾行周公之礼,如今他有了子嗣,却不是她所出,真是可笑至极。
黎芸娘的气息更加急促,姜若兰却总觉得她死得太慢,又拿出了手绢捂在黎芸娘口鼻处,正当黎芸娘意识涣散之时,云秋一把顶开了姜若兰,将手中的匕首一把插入姜若兰心口处。
但下一秒,云秋的嘴角和鼻腔流出了鲜血却还死死地护在黎芸娘面前,这一场景的转变让黎芸娘甚是诧异。
姜若兰想着黎芸娘早已是强帑之末,也就没有带来这么多人解决黎芸娘。
“到现在倒是开始了主仆情深了,你们二人杀了我又如何?偌大的陈府守卫森严你们也逃不出去。”
“呵!我安宁侯府出来的丫鬟怎么可能背主?若不是那杂碎强行要了我,我有怎会沦落到这个田地?如今主子有难,我定会护她周全。”
黎芸娘感觉自己身子貌似恢复了不少,力气也恢复了不少。
姜若兰胸口的匕首插得并不深,根本取不了她的性命,但云秋的血越冒越多却仍然死死地护在黎芸娘面前。姜若兰一把推开已是无力回天的云秋,拔出匕首插进黎芸娘脖颈,即使黎芸娘已恢复不少力气,但随后进来的陈辰一脚踢在黎芸娘久病的身子上,也让她元气大伤。
黎芸娘终究还是死了,千娇百宠的京城贵女死在了爱人手中。她满腔悔恨,为自己感到十分不值。
若是有来生,她必然不会再被奸人所迷惑,必定庇护好家人和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