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皇帝捋了捋胡子,对顾震霆说道,“老顾爱卿,你看,顾公子真是长成,朕那三十美人看来没有白赐啊。跟爱卿你年轻时多相似!见美人就挪不开眼睛!”
顾震霆在心里捂了捂眼,感到十分无奈,对皇帝说道,“失礼啊失礼,这混小子……”
“顾爱卿,你无需管束,爱美人之心天下英雄皆有之。许老子花田月下,还不许你儿子爱恋美色?”
顾震霆连连称是,心急如焚:不对啊不对啊,她哪里是个真汉子了,一个小丫头,盯着人家姑娘看像什么话,这不是胡闹吗。
不过,也管不住啊……
顾震霆感到头大。
而顾云翎此时,心已经飞到了宫外,杯酒不停,仿佛酒能浇冷自己对再遇那人的期待似的,整个人如被放到火架上仿佛灼烧,坐立难安。
“白崇明啊白崇明,老子在这想着你,你丫会在哪里呢?”
最后一杯酒喝尽,酒盏空了给顾云翎放下。宫人侧目对视,这顾小将军,是、已经喝了近三十坛了……
老皇帝与顾震霆碰了碰杯。
“你瞧,云翎当真血性方刚,宫中好久不曾来过这样能喝的了,顾爱卿啊,你们可得多进宫里,来陪朕喝几杯。”
顾震霆冷汗直冒。
青草明年绿,王孙归不归?
白崇明一身鞭伤倚靠在腌臜的牢房的石壁上,仰着头,人给清寒的月光牢牢吃住。
他口中反复念叨这句话,血液凝固在如凝脂般雪白的皮肤上,浸透了他一身素净的交襟白衣,一头如墨黑发披散着,有几绺被冷汗浸湿粘在一起,即使十分狼狈看着十分凄愁惨淡,也完全不能改变这具身体的主人那清若空谷幽兰,淡若陶潜秋菊的清丽气质。
他的头靠在石壁上,后颈的伤给压迫得发痛,他也没有改变这姿势,盯着牢房唯一的窗户透过的圆月。月光洒在他绝好的侧颜上,看着如些微琢磨过的羊脂白玉,清淡幽雅。他生就一副极好的容貌,却不是那精雕般小家子气,倒是如大刀阔斧却不失仔细章法挥毫出来的画中人。两道成鼻,鼻若悬梁,坚挺有致;三道成嘴,两瓣薄唇紧抿,倔强不屈;九道成眼,目若朗星,繁华落进——就算这昏黑的大牢要把所有的光都吃尽,这双炯炯有神,璀璨发亮的眼睛,也丝毫不黯淡,仅仅愈加幽深,深若瀚海,无可斗量……这样绝美的少年,无论是谁,哪怕是铁石心肠,看着他如此落难,都会动几分恻隐之心罢。
圆魄上寒空,皆言四海同。却问谁与共寒光……
他只要闭上眼,这半月来发生的事情,便一丝不改的在他眼前徘徊,如逐鹿山野,频频翘首。
他本是毓都独一无二惊才绝艳的浩渺君,自岐山书院出师后,便执掌岐山书院设在京城的文坛,四岁能作咏絮诗,六岁进以仅收神童闻名大景的皇家岐山书院,拜当时文坛坛主为师,传为当世奇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