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辈,跟我讲礼貌,你不觉得太不礼貌了吗?”
江迎扯了扯嘴角,吐槽道。
“校内关于你的流言,无论是曹老头的地中海,还是师父的写真集,校方虽然一直没有承认,但是我们那一届都知道,都是真的。”
是的,那两条因为过于离谱引发真实性讨论的“英雄”事迹,都不是谣传。
不过,却都不是他被强制延毕的原因。
周天泽很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当时谁让曹老头非要把头往我剑上送,至于云深,他长那么好看,让人多看几眼又不会死,能为学院创收,那是他的荣幸。”
江迎叹了口气,结束了这个话题,问他:“所以前辈,到现在,你的想法还是没有变吗?”
周天泽咬下了最后一口苹果,腮帮子咀嚼得跟仓鼠一样,摇了摇头。
江迎倚在床头,隔着一层纱布,用神识静静地感受他,想起了这个曾经的天之骄子,在自己面前豪气放言:“我就像这个世界一样,这个世界是不会变的,所以,我也是不会变的。”
可是江迎不懂,他是一个修仙者,从他觉醒灵根那一刻开始,对这个世界的认识就彻头彻尾地变了个样儿,甚至自己的境界也在每天发生变化。
为什么这个悟性与天资奇高的前辈,还能够固执地相信着-“这个世界是不会变的。”
从关于过往的杂绪中抽出来时,江迎才反应过来一个早早摆在眼前的事实。
“前辈!你怎么掉到筑基了?!”
系主任办公室里,荆连歌面对着自己新鲜热乎的亲师父,和被叫过来围观的秦惜老师,那叫一个如坐针毡。
云深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地打量了她几眼,对旁边的秦惜问:“她练气二层的修为呢?”
秦惜也纳罕,围着她转了好几圈:“不对呀,我记得你来上课的时候,是一层半哪。”
云深的眉头锁得更紧了些:“于洋上午才跟我说,她把一颗灵石吸干了,晋升到了练气二层。”
荆连歌听着这个对话,长出了一脑袋问号。
练气二层?什么时候的事?
秦惜看到她的反应,猜出了一些,几不可闻地轻叹了一声:“小于的心劫啊...”
云深简单粗暴:“探!”
一回生二回熟,荆连歌闻言,十分懂事地把自己额头递了过去。
几分钟后,秦惜收回蛊灵,神色复杂:“她的灵力被燧火种吸收了,经脉里没剩几丝。”
云深的眉头扭成了结,脸上的嫌弃是藏都不藏:“还以为是天道送饭吃,搞半天,浪费了学校一颗灵石,给燧火种打白工。”
“话不能这么说,”秦惜解释道,“燧火种只是将灵力储存起来,没有为她修炼所用,也没有凭空消失...呃...话好像是可以这么说...”
荆连歌好像听明白了,愣了愣,垂下了头:“那我,不就是没法再修炼了吗?”
没法修炼,会被退学吧。
退学了,就再也不能住在403,不能继续过这样神奇有趣的生活了。
全学院最最温柔善良的秦主任见状,赶紧上前安慰道:“绝对不是这样,你的灵力暂时是被燧火种抢走,无法用来冲刷先天经脉,但是燧火种本身,就已经是你经脉的一部分了。”
她摸了摸荆连歌的头,循循善诱道:“你这种情况,我们之前也没见过,现在还在观察,不能妄下结论。如今燧火种和你融为一体,它吸收的灵力也在你的体内,只是暂时找不到输出之法。
小荆同学,对于修真和修士的世界,我们现在,也只能管中窥豹,更多的真相和知识仍待探索。”
荆连歌受到鼓舞,心中燃起一缕希望,抬头问秦惜:“所以,我还能留在学校?”
秦惜温声细语道:“当然,而且你这个情况还有研究价值,接下来会成为我们科重点关注对象,说不定能找到重大发现,在真道校史上留下一笔呢!“
这段话让荆连歌回想起江迎对自己说的。
现在的他们走上的这条修真路,都是无数先辈们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出来的,他们站在了先人的肩膀上,为后人探路。
那如今,她是不是也能在这趟探索之旅上,留下自己的印迹?
思及此,她小小激动了一把,眼里亮起骄傲的神采。
“行了,时间差不多了,过来上课。”云深拉回她的思绪。
荆连歌疑问:“上课?”
秦惜将她坐的转椅转了半圈,面向办公室里的一面大白墙。
荆连歌屏住呼吸,眼都不眨地,期待云深会运用仙法,施展奇妙。
结果他打开了投影仪,墙上显出一幅画面-普通的蓝色背景,上书七个黑体加粗大字-“战斗部入职培训”。
“来看ppt。”
朴实无华。
蓝色封面淡出后,呈现在荆连歌眼前的是黑色背景下一个地球模型,上书四个深红大字-“真实世界”。
ppt一页页翻到后面,沉浸在其中的荆连歌不由得微微张嘴,震惊得语无伦次:“这...这...怎么会...我的天...”
秦惜低头看着半张脸没在光影里的荆连歌,脸上浮现出老母亲看幼崽的怜爱:“这才是开始呢,傻孩子。”
云深抱胸站在旁边一脸淡定,偶尔分出去一点目光,飞快地拂过秦惜的脸,眼神勉强能温柔一分。
ppt大约放映了半小时,云深关上投影仪时,荆连歌还是木头人的样子,直到秦惜将她叫醒。
“啊?结束了?哦哦,谢谢老师。”
荆连歌魂不守舍地站起身,准备离开办公室,秦惜看到她这样,担心道:“要不我送你回宿舍吧?”
云深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荆连歌连连摆手:“不用了不用了老师,我还得去医务室看看江迎前辈。”
云深“哦”了一声,淡淡道:“那你去吧。”,仿佛她去看的不是自己的亲徒弟一样。
等荆连歌匆忙跑到医务室,开门正要进去的时候,看到了十分难以言说的一幕:
江迎缠着半身的绷带,骑坐在周天泽身上,双手扼住了他的脖子,满脸通红,恨铁不成钢地吼他:“周天泽!你到底做了什么!你不想活了?”
细皮嫩肉的周师兄躺在床上,一脸放弃反抗的弱受样,从喉咙里挤出几丝挣扎之音:“不敬师长的逆徒......”
大约是今晚遭遇的太多,荆连歌面对此情此景,内心毫无波澜,甚至贴心地准备替他们关好门。
幸好江迎在她过来的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她的存在。
“是小荆吗?”
他转过头,大声问。
荆连歌不得不又打开门,努力笑得一脸单纯:“学长怎么样?我来看看你。呀,周学长也在呢?”
周天泽听到声音,抬起一只手,气若游丝道:“社长有难,速来救驾...”
荆连歌歪了歪头,语气天真地问道:“学长,他怎么还活着?”
周天泽手指一抖,终于垂下。
吾命休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