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成为种子结社社长

没有人知道余顾那天晚上的眼泪有几分真情。

也没人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在那一刹那忘记了，在回到108层之前，他的一举一动都会被白音看在眼里。

但我们能知道的是，当事件发生后的第二天，原本已经有些动摇的白音，因为这份眼泪，比之前更加坚定地站在了余顾的身旁。

白音态度转变所带来的连锁反应，让余顾第二天在幻音之都酒吧，看见了海棠递来的一份离线档案。

这份离线档案，被存储在一台上世纪使用的平板电脑里。

它已经与现在市面上流通的一切终端都不兼容，想要修改和查阅里面的内容，只能使用相同版本的旧时代产品。

所有配件都已经停产，甚至连充电都需要专门定制的变压端口。

这显然是出于保密的考虑。

余顾慎重地接过这台平板，装作笨拙地操作起这台对他而言应该完全陌生的设备。

这时，海棠坐在余顾的对面，一只撑着腮帮，一只手用吸管搅动着面前的那杯‘红枫之夜’，抬眸暗自打量着余顾。

余顾则面露兴奋之情地快速浏览着平板电脑里储存的文件。

这是一个秘密组织-【种子结社】的详细资料。

它自十年前创立，以推翻星辉集团作为目的，在十年间换届三位社长，严格考核并秘密发展到今天。

如今已是一个拥有数千名核心成员，外围成员三万余众，考察接触人选近十万的庞然大物。

且即使发展到今天，它依旧保持着严苛的保密纪律。

除了最核心的数十位高级成员，其他成员之间彼此都不知道对方的存在。

即使是那些核心成员，也只知道与自己相关的少部分队友。

唯一的缺点是它的成员看似很多，其实绝大多数甚至连枪都没摸过。

不过是一群分散在新世界州各地，因为各种原因，而发誓想要反抗的可怜人。

真正能集合利用起来的力量看起来非常有限。

但余顾却知道，这些如蒲公英种子一般埋在新世界各地的人们，其背后所象征的是新世界州，乃至于整个联邦里已经随时到了爆炸边缘的一股恐怖力量。

它们看似不起眼，却早已在不经意间将反抗的根须种下。

只待起风的那天，便会将反抗的烈火迅速燃烧至整个新世界州。

这份汇报非常详细，包括种子结社目前囤积了多少军火、积攒了多少资金，在哪些关键地方有人可以运作。

唯一没有出现的，只有那份可能是因为名字太多，而被海棠忽略掉的详细名单。

余顾终于等到了今天。

在他心中重要性自然是白音第一，在这个高度信息化的赛博世界，白音的作用完全不亚于十个机械精英团。

而第二重要的就是眼前的海棠，自然不是因为她明面上的信息商人身份。

而是因为她在背地里的另一重身份，种子结社社长。

此时余顾将种子结社的信息粗略地看了一遍，重点提取关键信息后，放下平板，略带深意地看向海棠，

“我是该继续称呼您为海棠小姐，还是....社长大人？”

海棠妩媚一笑，并不接话，而是反过来试探道，

“我本以为顾董您看到这些，会表现得更加惊讶才对。”

余顾端起自己面前的威士忌，浅尝一口笑道，

“这可不像是某位用老爷爷来骗好感的人，该说出口的话。”

海棠挑了挑眉，无所谓地直接认下，

“确实有点突兀了，那时根本没想到您这种高高在上的贵公子，也能知道这种民间疾苦。”

余顾哭笑不得地问道，

“以前我到底在你心中是个什么形象？”

“什么形象？傲慢的上层人形象，还能是什么？”

海棠吸了一口酒液，决定结束这无聊地互相揭短环节。

她和余顾互骗到今天，谁也没有资格说谁。

想利用谎言被戳穿所带来的愧疚感，在接下来的谈判中占据主动，是不太现实了。

海棠转而直指问题核心道，

“相信您应该明白我今天给你看这些的意义，我准备让您来当这个社长。”

余顾却知道，海棠说的非常好。

但哪怕给自己封的官再大，只要自己的意志在某一天和海棠发生偏离，这个结社都不可能会站在自己这边的。

只有当他和海棠始终站在同一条战线时，他才能根据这份报告里的内容，将种子结社如臂指挥。

余顾没有半点推辞，直接应下并说道，

“你让手底下的人找一间隐蔽的车间，过段时间我会送一批毁灭过去改装。设计师的人选你不用操心，我会安排人。”

海棠闻言愣了一下，笑颜如花道，

“这就开始下达命令了吗？我的社长大人。”

“我还是喜欢你称呼我为X先生。”

说到这个，既然已经进入了坦白局，海棠干脆问出了那个在心底里疑惑很久的问题，

“您好像很执着于这个代号，有什么缘由吗？”

余顾神秘笑笑，

“没什么，个人的一点恶趣味罢了。”

海棠瞥了余顾一眼，不再刨根问底，而是和余顾商谈起接下来的计划。

不过从她的角度出发，其实核心就一个词，打钱！

话里话外都在说种子结社如今的实力太过弱小，如果余顾想要得到更好的帮助，就一定要对她倾囊相授。

余顾自无不可。

他现在非常富有。

在这次内查中，被取代的不只有一个个岗位，还有那些他们背地里从各处吃拿卡要的资金。

这其中小部分被上报给了董事会，大部分则作为分红流入了余顾阵营里每位董事的口袋。

或许是为了表忠心，余顾得到的数字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他早知道这是一个财富高度集中的世界，却没想到财富集中到了如此可怕的地步。

余顾合理怀疑，这些董事们每次出去玩一趟的花销，就足以买下一个普通人的一生。

但重点不是花钱，而是如何合理地花钱，只听余顾说道，

“钱我不缺，但问题是现在白音处理秘密汇款的能力已经到达极限，一时间我们很难找到合适的借口来掩盖这样大规模的资金流动。”

要知道智脑花在天眼系统上的算力才不足百分之一，却有足足接近百分之十五的算力放在监视资金流动上面。

尤其是大额资金流动，每一笔都会被智脑层层检查，如果想要漫天过海，必须让黑客出手。

这本意是为了最大限度保障各位董事存在账户的资金，不至于被某个黑客轻而易举地窃走。

现在却成了余顾最大的阻碍。

一笔两笔临时汇款还好，但是余顾想要扶持种子结社的话，一定是需要每个月都进行庞大的资金流动。

这已经远远超过了白音目前能够处理的数据极限。

更何况这和余顾打给集团内部那些用作收买人心的钱不同，那些钱即使粗糙一点也没关系。

就算被发现，也不过是一个心照不宣的秘密。

但余顾打给种子结社的资金援助一旦被发现，之前还和余顾站在同一阵营的那些董事们，瞬间就会变成余顾最坚定的敌人。

余顾必须想到一个万全的办法。

海棠早有准备，既然是来要钱的，哪有自己不准备好收款码的道理，

“这点顾董您放心，我们已经委托了碎星组织来擦去网络痕迹。至于线下，您的这些钱名义上会被用作投资一款最新型的营养膏。”

海棠说着，将一个小盒子推到了余顾的面前，

“您只需要找一批信得过的人建一个研究室，一个月内就可以将这款产品推向市面。三个月内，董事会就会收到来自于您的可观财报，您的销售网络，也会遍布新世界州的各处角落。”

余顾接过盒子，打开一看，只见里面静静躺放着一支浅蓝色的营养膏，他疑惑地开口，

“这东西和现在市面上的营养膏有什么区别？”

余顾并看不出来，这东西像是什么跨时代的产品。

“没区别。”

海棠摇晃着酒杯笑道，

“非要说区别的话，卖的更加便宜，且它的盒子上会被印上属于您顾董亲手设计的商标算不算？”

余顾愣了一下，也跟着笑了起来。

他居然还没有一个土著人更加适应资本家的身份。

当海棠为他打开思路，余顾瞬间想明白了一切。

这款营养膏能不能真正赚钱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余顾如果想要在集团稳住目前的地位，乃至于更进一步的话，就必须有一个能为集团带来巨额商业利益的举措。

这是一个从吹起那一刻就注定会破的泡泡。

只看他能不能在这个泡泡破碎之前，不给余旭拿到关键证据，并且将余旭给彻底拉下台。

余顾瞬间想到了隔壁世界某款咖啡品牌，这种即食类消耗品只要卖的便宜，短时间内彻底铺开完全不成问题。

更何况还有海棠的人会在民间帮助余顾打造声势。

而且巧妙的是，余旭甚至大概率会乐见其成地推进自己这个泡泡计划。

因为对于余旭而言，这样不仅可以消耗余顾的大批资金，这个泡泡吹得越大，到时候破碎的时候也会把余顾炸的更狠。

唯一的难点，他该如何去说服目前站在自己这一边的这些董事，相信自己能够把这个泡泡吹成真的。

毕竟他们可不会愿意才站在了自己一边，自己就因为一个异想天开的念头，用泡泡给自己炸死。

想通一切关键后，余顾收下了海棠递来的盒子道，

“我会在合适的时机提交这份方案，如果能在董事会被通过，我会通知你。”

一直在旁边装作不存在的周巧巧在此刻站起来，提前准备为余顾开门。

海棠点点头，看着已经站起身的余顾却突然开口道，

“您等等，我最后还有一个问题要问您。”

余顾停住脚步，疑惑地看向海棠。

只见海棠点燃一支香烟，于烟雾缭绕中朝自己发问道，

“我是哪里露出的破绽？”

余顾知道，是她背后有一个极为庞大的组织这件事。

余顾自然不可能说实话，而是笑着道，

“我只是很难想象，一个情报贩子，会像你一样这么不怕死。”

海棠愣了一下，听到余顾在临行前留下一句，

“上次我让你帮忙骗余旭那次，如果我是你，我不会答应。”

海棠怔怔地看着酒杯，直到余顾的脚步声逐渐远去，她才面色沉重地在心底想到。

‘希望我们没有赌错。’

海棠扔掉吸管，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她不像白音，不会因为余顾的一番眼泪就彻底相信他。

这件事可以理解为余顾终于展现出了他脆弱的一面，从一个玩弄权术的贵公子，变成了可以合作的伙伴。

但通过白音的描述，海棠还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性。

也许余顾早在医院里临时改变主意决定亲自下手的时候，便察觉到了白音的动摇。

那样的话，就说明余顾之后的一切都是预谋好的演绎。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

当余顾能够忍受着极为残忍的画面，一直端坐在那里，并在最后还有心思演上这一场的时候。

海棠和白音便已经没有了退路。

面对这样的人，海棠除了相信他是队友，别无他选。

因为海棠很难想象，如果余顾真是自己和白音敌人，自己等人会面临怎样恐怖的灾难。

海棠现在只能去相信，相信余顾是站在她们这边的。

相信余顾眼泪里的情谊。

因为余顾现在所展现出来的力量，海棠即使想要杀掉他，也根本办不到。

哪怕是到今天，他来会见之时都仍旧会带着双胞胎姐妹之中的一位。

更遑论，海棠的家里如今住进来的那位少女01。

海棠昨夜参与了绑架李有德行动的手下，详细汇报了这位少女如何单枪匹马，在数秒内瓦解敌方力量的过程。

海棠知道，01是比双胞胎姐妹更加恐怖的存在。

想到这里，海棠将手中的酒杯对准头顶的灯光，光线折射之下，海棠眼中出现了一个不确定的未来。

是更加恐怖的黑暗，还是黎明到来的曙光。

一切的一切，都得看那位高高在上的顾董，心里到底如何作想。

只希望他不是深渊里的魔鬼，而是真正有感情有脆弱的....人。

海棠发自内心地祈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