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顺三十二年,冬。
北苍洲,赵国。
临江县,青云观外。
白雪压满了青石长阶,两道人影跪在道观前。
周浩四肢早已冻僵,他手指轻颤,手臂上的白雪簌簌而下。
“冷!好冷啊。”周浩看了一眼周围环境,绝不是他所熟悉的地方。
他记得在古玩市场掏得一柄锈迹斑斑的断剑,回家的路上被车撞了。
紧接着就出现在这了,片刻之后周浩确定自己是穿越了。
“啊,疼!”一瞬间,如潮水一般的记忆涌入周浩的脑袋,疼的他满地打滚。
“浩…儿,坚持住,李…观主是真正的仙人,为父…定会让仙长收下你,助你…踏上仙途。”
周浩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老道。
他一身破旧道袍,面容枯槁,头发花白,虚弱无比。
按照前身的记忆这是他的养父,周向道。
“好家伙,还踏上仙途,你儿子早已先入鬼道了。”
融合前身的记忆后,得知他俩已经在这雪地里跪了一天一夜了。
看着眼前这位风烛残年,摇摇欲坠的老人,他丝毫不怀疑下一刻周向道就会被冻死。
“你这泼皮老道在我道观前枯跪一天一夜,当真要死在我道观前?”
“你可知并非我不愿收下你这孩儿,而是你二人均无灵根,无法入道。”
一道玄光闪过,一位鹤发童颜的老道出现在二人身前,他面露愠色。
这二人死缠烂打,他已悄然探过,二人均无灵根。
一招手两道灵光打入周浩和周向道的体内,顿时一股暖意流转,驱散了寒冷与饥饿。
来人正是青云观观主,李长生。
“灵根,又是灵根吗?”周向道面色颓然,双眼无神。
周向道回忆一生。
他自幼习画,艳羡遨游九天的仙人,四处寻仙问道。
但一生被灵根二字所缚,无法修道。
“弱冠之年立一生向道之心,改名周向道。辗转十数载寻遍仙门,皆说我毫无灵根,不能修仙。”
“仙人说我顽固不化,说我无灵根不能修仙。”
“可这大道璀璨,万千道法,怎可为“灵根”二字所缚,不能修习?
“不惑之年,我寻遍隐匿宗门,跋山涉水,八级之地,十万大山,均无入道之法,仙人拒我,妖魔欺我,但吾向道之心依旧不改。”
“人生五十知天命,而我就不信这天命,那郎朗大日,九天之上,仙人坐得,我周向道如何坐不得,世间没有无灵根修炼之法,我便自己蹚出一条!”
“因此,我将一生所行之路均绘于画卷,以画入道。”
“而今花甲,自知命不久矣…这命……我认了。”热泪划过枯槁的老皮,眼底尽是无奈与不甘。
“既认命,何须在为难这孩子,难道还要其重蹈覆辙,遗憾走完这一生?”李长生不解。
“仙长请看!”周向道看了看身旁的孩子。
强行提了提精神,用那冻到发紫的手,哆哆嗦嗦的从怀中取出一副画卷,将其缓缓展开。
这画卷上山川河流,草木飞鹤,宫廷楼阁,众生百态,栩栩如生,样样俱全。
李长生一惊,这画卷之上确有一股道意。
“…求观主…收下我儿,我…愿以我毕生所著山河图为礼。”周向道看见李长生有了些许震撼,连忙说道。
“唉!”李长生长叹一声,对眼前这位老者有了些许敬意。
但他还是直言不讳的说道。
“你的路走错了,不然真可以以此充当吸收灵气的媒介。”
“你所绘的十万大山,不过是赵国边界的妖窟。”
“你所说的八极之地,不过是苍北洲的边界山。”
“你一生并未走出过苍北洲,也并未找到正统仙家,那些只不过刚刚入道一些新秀而已。”
“更遑论什么山河图,在我眼里不过是仅有一丝道意的纸张罢了。”
周浩听到这,顿觉一阵心塞,对眼前的老者充满了同情。
“什么?竟全错了吗?”周向道一行热泪再度划过苍老枯槁的老皮,有遗憾,有无奈,但更多的是力不从心。
……
“小师妹,你说咱们这次会不会多个小师弟?”
青云观一座古色古香的凉亭内,黑白棋子散落在棋盘之上,白棋充斥杀伐,黑棋隐隐有溃败的趋势。
“无灵根之人不能入道,这是自古的规矩,师兄,你输了。”女子纤细修长的指间夹着一枚白子,落于棋盘,她是李长生的三弟子李诗敏。
“哈哈哈,师妹的棋艺果真精进了,但棋局之内输了,棋局之外可不一定。”
男子衣衫破旧,邋里邋遢,这人正是青云观的大师兄苏彻。
周向道双眼无神,此生或许当真丁点希望没有。
“爹,我能帮你执笔,绘这山川草木,世间万物,大道仙姿。”周浩虽刚穿越而来,但被眼前老道一生事迹所感,不忍其遗憾而亡。
按照原身的记忆,他也确实会作画,也正因如此,周向道才将他带出,留下妹妹林霜独自在家中。
“唉,也罢也罢,既然如此,我便带你们看看这瑰丽神奇的修仙界!”
李长生看着一生所求无门的周向道,心中不忍,大袖一挥,一道玄光将二人覆盖,直冲九霄。
周向道和周浩被罡风吹得瑟瑟发抖,但并未闭上双眼。
眨眼之间,三人已立身云端之上,周浩看见了一个崭新的修仙世界。
那天地浩渺,广阔无边,一轮大日横亘穹宇,自极颠之地升起,光芒闪耀,八座通天巨柱直达天际,不知其高。
“那通往天际的八座高山,才是真正的八极,乃是擎天之柱,不知其高。”
“八级之内分为四洲,北苍、南褚、东岳、西锦。”
“八级之外,乃是真正的洞天福地,非筑基不能达。”
“如今这世间妖魔不绝,邪祟频出,极其不安定。”
“修仙境界分为炼气、筑基、金丹、元婴……”
“妖兽的等级从一级到六级称之为妖兽,从七级到十级以后称之为妖修……”
“炼丹、炼器、灵植、驯兽……称为修仙百艺。”
“灵根分为金、木、水、火、土,其上道纹越多,修仙上限越高……”
“修仙界有四十八福地,七十二仙门,三千七百修真家族。”
……
李长生事无巨细的给二人讲解修仙世界,他看着周向道,想起了年轻时的自己。
也曾四处碰壁,不得入道之法,只不过而今他成了,成了世人口中的仙人。
同时也想印证,这无灵根之法是否当真可行。
那日三人在云端之上矗立良久,一个神奇瑰丽的世界缓缓打开。
……
一道玄光闪过,三人重新落于地面之上。
“错了,错了!原来我一生都错了!”周向道泪眼婆娑,老迈的身体愈加虚弱寒冷。
站立不稳,几欲倒下,周浩在一旁搀扶。
“一生蹉跎,原来全是歧路。”周向道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缓缓抬起枯槁的手臂,将画卷递给周浩。
同时也将一生向道之心,一辈子的执念交付了出去,他此刻再无遗憾。
他眼神愈发模糊,看不清,听不见,许是今生的时间到了。
周浩接过那沉重的画卷后,一道道文字出现在周浩的脑海之中,与此同时周向道的手臂软弱无力的垂下。
【姓名:周浩】
【年龄:16】
【灵根:无】
【功法:无】
【修为:未入道】
【命格:诡异/寿数减半】
【体质:凡人之躯】
【剩余寿元:62】
【实际寿元:31】
【是否以二十载寿元兑换复灵丹。(作用:重塑灵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