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知道,东北神调,跳大神的!”
美丽坚使馆内的工作人员,不止有美国人,还有中国人,工作一般都是杂工,其中一位扫地大妈,祖籍便是东北,对乡下这些神神叨叨的出马仙之类,有所了解。
毕竟出马仙可以说是这个年代东北最吃得开的服务行业了。
在第一句神调响起的时候,那大妈就拍大腿说“东北神调,跳大神的”,她言之凿凿,让周围几个懂中文的美国佬大觉惊讶。
一个美国佬语气中带有诧异和一点点尊敬的问:“你也知道这位灵媒的魔法?”
大妈顿觉自己地位陡升,大嘴一张:“什么灵媒魔法,到乡下农村红白喜事过年的时候,不少人都能唱几句,这玩意也就能忽悠忽悠你们这些……美国人。”
“美国人”之前有一个形容词被大妈吞回去了,要么是“没见识”,要么是“傻了叭叽”之类。
噢~几个美国佬忽得觉得眼前情景也许没那么神秘了?
但当“屋檐如悬崖,风铃如沧海”的歌词传过来的时候,优美的旋律和听不懂但觉得很讲究很对帐的歌词,又带给了听者新的体验。
“这跳大神的,唱的很好听……你的家乡到处都是这个水平的歌曲?”
面对疑问,东北大妈也是一脸懵,她也没听过诶,这歌比邓丽君的都好听一点,东北神调,跳大神的,不都是几个调门几首调换来换去的么,这怎么……没听过?还怪好听的。
大妈吱吱唔唔无法应对。
那边听了李旷的《神调·千里之外》,老太太形态的第8悲王,开始显露出仔细倾听的表情,随着倾听,她的形态开始扭曲,老太太的外皮被渐渐剥掉,显露出其内一片犹如梵高油画般的混乱色泽来……
这一幕,极为猎奇,直击观者的理智深处。
“转过头去!”
李旷在这一幕开始的时候,适时在歌声中插了一句。
这一声高喝,让女参赞一个激灵,猛得掉转头,不再看现场。
大胡子不止扭头,还死死闭住眼睛。
其他美国使馆内的人等,也大部分都齐齐掉转脑袋,当然也有不听话的,毕竟说的很悬乎,但其实什么都看不见呐。
这其中,就包括那个东北大妈,她琢磨着如果美国佬爱看跳大神,她找几个乡下朋友来美国使馆表演,那也算是能赚美元了,能赚一大笔呀。
于是,那些仍然目睹现场的人们,就看到空气中开始浮现出一种花花绿绿的东西,像是脑袋被谁锤了一拳,眼前冒出的星星,但星星是带颜色的,花花绿绿,布满空气。
像是谁往空气中喷出一个纸礼花。
这一幕看似华丽,却带有令人心悸的冰冷,难以言喻的恐惧,在所有目击者的心灵中沸腾起来,那是冰做的火,是寒冷的焰,是心脏狂跳的惊悸……
啊……
他们瞪大眼睛,恐惧蔓延。
而在李旷眼中,老太太就像是一个被扒开的包子,人类外皮被剥开,显露出其中扭曲的、五颜六色的、异质元生物形态。
完全不似人,也不似神,甚至不似人类漫长历史中对任何一种生命的定义。
衪是,
悲王……
这是悲王……
或者说,悲王的一部分真实身体……
是不是身体都不好说,也有可能是其思想污染到的现实世界一角……
悲王很喜欢这次李旷唱出的神调。
衪显露出一部分真身,愿意倾听李旷的诉求与祈祷。
“把8号还给她的亲人。”
如你所愿。
星星开始褪去。
像是有条不可言喻的华丽之蛇褪去了它的存在感。
一颗嘎啦哈(脚踝骨)从空气中掉到到大胡子脑袋上,又掉到地面上,滴溜溜的转,又被李旷拾起。
嘎啦哈掉在地上的‘叭’一声,似是开关般,关掉那些瞪大眼睛、不能呼吸的人脑中的恐惧,他们一起“啊”的惊叫了一声。
“天啊!那是什么!”
“是鬼魂么?!”
“我的心脏……天啊,我需要药!”
这时一个大哭声响起:“对不起!我错了!我对不起你啊!求大仙原谅我啊!”
那位大妈哭的尤其伤心,她跪在那不断磕头,为自己刚才的亵渎之心而忏悔,她意识到了,这绝对不是普通的跳大神,不是普通的神调,她好像真的得罪大仙了啊!
而听从李旷劝告,转头不看避过这一幕的,则半点事都没有,只是疑惑于自己的同事们看到什么了,被吓成这个样子。
看到什么,不好形容,只有恐惧是真切存在的,现场有点混乱,而在混乱之中,李旷拾起那颗嘎啦哈,托在掌上,送到女参赞面前。
“迎你家老祖宗回家吧。”
“啊……啊啊……”
女参赞的经历是,她一转头,再一回头,那老太太鬼魂就不见了,这个中国大男孩则把那颗明显会引起变故的‘圣物’,让她拿走,她怎么敢呢?
李旷说:“要不当祖宗请回去,要不变成灾祸跟你一辈子,你自己选。”
他知道女参赞害怕,但这并不是坏事,中国人常说“祖先保佑”,比如一场必死的祸事擦身而过,那是祖宗在地底下不知道托了多少关系,这就是保家成业的祖宗之力。
女参赞拿这颗嘎啦哈回去,不说能保她发大财、升大官,但至少能在身体健康之类的问题上,助一把力。
女参赞被李旷一吓,便只好接过来,两只手指掐着。
李旷皱眉说:“尊重点你家祖奶奶。”
女参赞马上做出拜佛的姿态,双手合十捧奉着。
李旷则满意看到,女参赞一旦接触到那颗嘎啦哈,老太太便又出现了,这一次,连女参赞都瞧不见她,但她的模样,已变得慈祥而和蔼,一手挽着女参赞的手臂,一手挥摆着跟李旷告别。
“再见,第8。”李旷也挥挥手,但他有个疑问啊,”你到了国外还灵么?”
呵……老太太显露出一个微笑,消失在那里。
“你……你在跟谁说话?!”女参赞仍心有惊悸的问。
“你祖奶奶,带回去好好供奉她老人家吧。”李旷说,又琢磨:“这次用的劲太大了,把悲王本体都召出来了,周董牛逼……”
……
“……无比神奇的一幕。”恒安石对电话那边的小伯克利说,“但我现在需要我的心脏病药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