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陈千玮：走进茶的季节

四月，春的季节，亦是茶的季节，杭州钱塘人，自古就好在初晴之后品茗，或寻茶至昭庆佛寺。坐西湖茶室，识山水性情。

从前的小茶馆，可谓是个大世界。茶桌子沿街那么一摆，各类小贩就穿梭于张张茶桌，卖瓜子、花生的挑着满载瓜果的扁担，日日不断立在桌边，卖大饼、油条的伴随着一身油腻味来供应早点，各种小吃担也恭立在路边，里面皆是杭人爱吃的传统美食，也许还有油炸臭豆腐、鸡鸭血粉汤也说不定，这样的喝茶地不仅是休闲好去处，还是个体验杭城百姓市井文化的好地方。

如今的杭州茶馆，无疑是杭州人最向往的惬意之地，龙井便是我最熟悉的品茶之地。作为钱塘人，对于具有浓厚文化底蕴的“龙井问茶”，就是闭眼都能神游一番。即使是坐在龙井的老银杏树下，手中握一杯新茶，茶香盈盈，银杏黄叶落尽又发青，远山含黛，高高下下树，丁丁冬冬泉，春暮时分，最为消魂。香满坡茶园，如倾泻的缥碧色绿瀑，茶农其间耕作，茶女采芽，新芽爆绽，开始舒展，采茶女素手一伸，轻挑几叶新芽，兰花般手指一合，拈下茶叶，纤细玲珑，似合欲开，又如豆蔻回首的娇羞。转念低眸，轻吹一口气吐向手中的茶叶。

金黄或新绿的茶叶漂浮于杯中，叶片左右轻摆，娇俏疑是玉人来。淡淡的香气伴着霭霭白雾，扑面而来。茶叶发出那特有的暗香，像是三春的花朵在风雨后吐出的清新与宁和，清淡又不失古韵，那是散发着浓浓香韵的锡达莫咖啡也无法媲美的纯香。

茶，像是一位身披烟霞绿长裙，带素色珠翠的婉约女子罢。一嘬那份湛绿，唇间便像是绽开了一朵茶靡，渐渐又有涩味涌上喉头，但凉凉的颇为惬意。尽为禅意。茶叶在杯中脉脉翻滚，清明前后，当地村人家家户户上山采茶，然后在家门口翻炒新茶，色绿、香郁、形美、味甘的龙井略褪去嫩青，弱弱的，依偎在一起。想小时候，我亦是体验过做茶农的乐趣。爸爸妈妈带我去径山采花。正值初夏，山间夹杂着一股晴暖的气息。即在马路边，便有临街的茶园。阳光透过连绵的茶树间的点点空隙，照在我面颊，竟也有一丝清凉。哥哥姐姐们忙不迭奔向山上的茶树，我也撒丫子跑去。目光轻轻掠过青春的嫩芽，听到的却分明是一曲曲生命的吟唱。那绿的如翡翠的茶色确是鲜活的，跳跃的。我用墩墩的小手微微抚去它身上的积尘，但又是一折，它便落入掌心，是否怪我不怜香惜玉耶？它就那样躺落，原始的绿意由指间传递。我却把那份灵动直掷入小篮中，一会儿又放下小篮，在地上寻起野莓子，一会儿又一抹沾满果汁的小嘴，被天空中飞过的不知名的小雀吸引。再次见到它们便是在几星期以后，爷爷拿来了一小罐茶叶，他说那是我们那日所摘的茶叶，炒好带来让我们品尝。急切地打开瓶子，熟悉的茶香袭来，原来我的童年也是在茶香中度过呵!

茶圣陆羽曾说：“茶者，南方之嘉木也。”茶对于杭城，对于生活在这座城市的人们而言，已成为生活的重要部分。茶，融入了人们的生活，人们为此梦牵，为此熏陶，为此流连。